《魔使大人和他的神仙师尊》晨曦小眠

2、人贩子

　　山下的镇子还算规整，和以前真是大不一样了。那时候，人们畏惧魔族，洛山周围很大一片地方都没有像样的城镇，只有一些被流放驱逐的人生活在那里。齐陌第一次遇见秦归，就是在那儿，差点刀剑相向。
　　离开破庙后随意地逛着，夜里的洛山镇很是安静，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异样的嘈杂声。声音离他越来越近，齐陌看看左右，转头进了一条小巷。
　　“找到了？”来人在巷口不远处停下问。
　　“在洛山上，我们的人都死了。”另一人答道：“那个侍女已死，但孩子不见了，只留下一件血衣……想是受了伤。”
　　洛山？血衣？齐陌皱眉，看来是冲着他来的，如金石所说他的确是个麻烦。
　　“我们查过了，这两日有十三人买过伤药。”又一人道。
　　“分头行动，一个也别放过。”
　　“是！”
　　那群孩子有危险，齐陌淡定地想着，心里没有什么波动，等杀手走了才从巷子里出来。杀手有五人，买过伤药的却有十三人，一个个查过来也需要时间。左右无事，去看看那群孩子运气如何，要是运气差第一批就查到了他们，他也没有办法。
　　先去找了个马棚偷了匹马，齐陌这才骑着一路飞奔回到了破庙。那群孩子还嬉闹着，金石坐在一边嫌弃地看着那群小的，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朝门口望了过来。
　　“你怎么……”
　　齐陌翻身下马，冲他道：“快走吧，晚了来不及了。”
　　金石反应也快，怔楞了两秒立刻跳起将火堆灭了：“都别闹了！”
　　一众孩子安静下来，疑惑地看向他。金石没时间多解释，推了阿水一把：“带他们去山洞等我。”那地方是他和阿水上山时偶然发现的，入口很是隐蔽。里面有山泉，他们偶尔讨到一些钱财没用完的便换了米粮存在里头。现在镇上也不见得安全，不如让大家躲到山里去。
　　孩子们向来听他的话，很是安静地跟着阿水离开，齐陌便站在门口看着金石很有章法地处理大家在破庙附近留下的痕迹，以免杀手循着踪迹找到他们。
　　“你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齐陌道，一般人家的小孩可不懂这些江湖老手的技巧，更不会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父亲教的。”金石忙完看向不慌不忙的齐陌，疑惑地皱眉：“你好像不担心被追杀。”
　　“我死不了。”他很是可惜。
　　“是吗？”
　　一道阴冷的声音想起，两个孩子一同朝破庙门口那株大槐树上看去，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从黑暗中现出身形。他手中握着一柄圆环，环沿锋利泛着冷光，在月色下有些渗人。金石吞了吞口水，这人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即使他们能逃走，阿水他们的行踪也会暴露。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齐陌走到他身边淡淡道：“杀掉他就是了。”
　　那人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笑个不停：“就凭你们？”
　　“不是我们……”齐陌更正道，抽出俩把匕首：“是我。”
　　那人冷哼一声，不再和个小孩子费口舌，蹬身向两人冲来。齐陌双手握着匕首一动不动，杀手却是速度极快，十来步的距离只一个呼吸就要到两人面前，齐陌却还是不动。就在金石以为他吓傻了想推他一把时，齐陌右手往上一抬，匕首刚刚好将圆环往上方一架，贴着齐陌头顶划过几缕发丝。齐陌却也没有停下，抬手的同时后仰，双膝着地往前一滑，左手的匕首跟着递了出去。
　　杀手侧身一让避过他几乎贴身递来的匕首，却没想到齐陌攻势仍是未停，不等看是否刺中便单腿扫地转身，就着甩身的力道，将右手的匕首掷了过来，位置正是他侧身后的落点。心中一凛，这孩子似乎能预测他的动作！
　　杀手在半空拧身堪堪躲过，心中也暗道好险，若是齐陌和他修为相当，这刀的速度便容不得他躲避。不愧是那位的儿子，可惜力量太弱空有招式。以这孩子的力量，哪怕看穿了招式变化也跟不上他的变招速度。
　　齐陌确实有些喘，许是有心疾的原因，这幅身体并未得到很好的锻炼。杀手可不容他喘息，哪怕在齐陌眼里这凡人的动作很慢招式也不够精巧，无奈他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反应。几番下来，齐陌的体力已到极限，终是一个攻击未接上被卸了匕首踢了出去。
　　说来慢，其实也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金石开始被齐陌的架势唬住了，还以为真捡了个绝世高手，此刻见他被踢出去才回过神。眼看杀手要取了齐陌性命，他左右看看，随手抄了把采药的锄头便喊着冲了过去。那人听到声音轻蔑地瞥了一眼，抬手打散这毫无章法的攻击，掐住小孩脖子道：“还挺讲义气。”
　　金石被掐着脖子带到齐陌面前，眼看齐陌也被他掐着脖子拎了起来，只能攀着他手臂双脚使劲往他身上招呼。这边齐陌却是淡定得很，放松了身体跟个破布娃娃似的任他拎着。见他这诡异的反应，金石莫名地就安心下来，只抱着杀手手臂让脖子上的压力轻松一些。这一放松，终于让他发现了点异样，齐陌的手指上似乎绕着一团若有似无的黑线。仰着头的齐陌瞥见他的眼神，内心奇异地咦了一声，凡人居然能看见魔元？
　　杀手似是没有立马杀了二人的打算，反而左右看了看，突然压低了声音逼问：“小少爷，那东西在何处？”
　　齐陌这个破布娃娃终于有了反应，原本打算动作的手又放松下来，支起脑袋问：“什么东西？”表情无害得像是在戏耍他。
　　“圣灵。”杀手咬牙。
　　“圣灵是什么？”齐陌不耻下问。
　　“你！”杀手正准备再说，却听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回头，远处阴影处似有人来了。转头对着齐陌的脸变回了狰狞：“还是去死罢！”
　　“好。”
　　齐陌笑着伸直了手臂，那团黑线朝杀手心口疾射而去，比他先前掷匕首的速度快了三倍不止。这么近的距离，避无可避。看着倒下的尸体，金石张大了嘴，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齐陌踏着块大石头爬上马，骑到金石身边伸手道：“有人追来了，上来！”
　　金石到底比他高了不少，借着力一踏脚蹬落在他身后，两人往山下镇子狂奔而去。
　　“刚刚你手上……”
　　话还未问完，前面的齐陌便一口血吐了出来，带着内脏的细碎肉末黏在马背上。再看人终是晕过去，伏在马背上。金石接过他手中缰绳，往镇上一路疾驰。
　　今晚的洛山镇注定不太平，两人刚进镇子，便见前面一行灰衣人打着灯笼拦路，见到他们扯了根绳子来绊马。金石本就不大会骑马，此刻更是慌了神，一拉缰绳马儿便人立起来将两人狠狠摔了下去，昏迷的人成了两个。
　　“哟，这儿还有两个送上门的。这个好像快死了……”
　　“可算多了两个，修罗门搅得满城风雨，今天差点儿赔了本。这个先留着，死了再扔。”
　　“您说修罗门这么闹，司家也不管管。”
　　“怎么管？司家也不是司熠一个人说了算的。”
　　“这俩孩子，不会是他们追杀的那位吧？”
　　“这个金石我认识，那群小乞丐的头头，这个应该就是经常跟他身边那个阿水。”
　　“这群小乞丐人还挺多，要不咱们……”
　　“别想了，定是遇上修罗门逃出来的，剩下的孩子是活不成了。”灰衣人顿了顿，又道：“今天就这么着吧，咱们虽然不怕他们，却也没必要主动招惹。走，去下个镇子。”
　　……
　　在马车上颠簸了四天，金石看了看依然昏迷的齐陌担忧不已。他听得清楚，若今天车队到了咸迦城还不醒，他们就打算把人扔出去了。把自己的米粥给齐陌喂了几勺，金石又开始担心阿水他们。他倒是想回去，但且不说他还拖着个昏迷不醒的齐陌，哪怕是他一个人也没法从这严密管辖中逃出去。这与其说是个马车，还不如说是个大牢笼。车用四方的木栅栏围着，一辆车上装着十来个小孩，他在这里面算是最大的了，其他人根本不顶用。
　　“这是去哪儿？”身边突然传来有些虚弱的声音。
　　金石惊喜地低头：“你醒了！”
　　“嗯。”齐陌撑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又望向金石疑惑道：“人贩子？”
　　“好像是，说是一会儿到了咸迦城就要卖到大家族里去。”金石看了眼四周，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跑吗？”
　　“为什么要跑？”齐陌往车上一瘫：“反正都是活着。”
　　金石沉默，他并不像齐陌没有牵挂，过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阿水他们……”
　　“你离开这里，随时会被追杀，只有离开对他们才是安全的。”齐陌偏头，认真地看着他：“对你也是。”
　　金石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晚那些杀手绝不会失去他们的踪迹，没有再追杀只可能是顾及这些人贩子而已。而且……
　　“而且连杀手都不愿主动招惹的人贩子，你逃得出去？”
　　到了下午，他们的车便停在了一座大宅院的偏门，十来个孩子被赶下车站成一排，进到院落里站着。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进来，领头的灰衣人迎了上去：“秦四爷，今年的人我已送到了。”
　　秦四爷点了点头没说话，他身后的一个小厮走到那排孩子面前，一个个看过，将银子递给灰衣人。这交易每年都做，两方人也没什么讨价还价，客套两句便也完事了。一群孩子站在院里，或紧张或畏惧又或像齐陌一般无所谓地等着安排去处。
　　秦四爷手里拿着几块写了名字的木牌子，走到一排孩子面前挑拣起来，安排了去处便塞一块有主人名号的木牌。后面的小厮拿着小本记着，看着那些孩子身上的木牌做登记，这四个送去给三少爷，那两个小丫头送去给四小姐的。突然秦四爷停了下来，小厮抬头一看，是个明显比别人高了一头的金石。
　　“这个……年纪是不是大了点？”小厮在后面问道。今年买的人大都是给少爷小姐们添奴婢的，这养奴婢和养宠物一样，得从幼时养起才忠心，这么大了送去给谁恐怕都得罪人。
　　四爷秦宣上下打量，哼了声道：“二伯的宝贝孙子不是没人可使唤吗？给他送去。”说完也没给他塞木牌，直接走到齐陌身前。
　　为了卖相好，他们来之前都特意给换了干净衣服，此刻的齐陌早已没了那身血衣，脑袋收拾得干净整齐。这幅身体是个被养得不错的少爷，小脸肉嘟嘟地又白净，配上齐陌那副毫不紧张甚至有点放空的表情萌到不行。
　　秦宣捏住齐陌下巴左右瞧：“长得还不错，大少爷眼界高，给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