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罗县起兵（下） ...
-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久没见过的人都快认不出了！若是再不回来，恐怕府里的人都记不起来咱们府邸还有这么个人物！”女子一脸谄媚的笑容，可声音里却尽是讥笑嘲讽，身穿桃红色锦绣留仙裙的美妇人掩嘴轻笑，虽是四十有余的年纪可却保养得当，面容娇美，仍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韵。目光时不时的看在萧凌鳯的脸上，希望可以看出点什么情绪来。
嘴角轻启微微一笑，目光依旧淡漠清冷，面色依旧峻冷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起伏。
“二娘说笑了！想必孩儿还是会比二娘活的长远，如若说记挂也理当是孩儿时常记挂着二娘，又怎敢劳烦二娘费心。”
“你！”美妇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双手紧紧攥着拳头，目光迸射出愤怒的火光，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娘亲！”端坐在美妇人身边的妙龄女子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微微摇头含笑说道：“您又何苦与他计较！他只不过是府里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而已，父亲在世时就未曾与其计较，您又何苦因为此事苦恼不已？更何况他又是个残废，与常人不同，是个油盐不进的，您休要跟他动气再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虽是劝慰的话，女子的声音又软软糯糯的极为顺耳，可说出来的话却如毒蝎般恶毒，深深刺痛着萧凌鳯的心。
指甲因为紧紧扣着掌心此时已经嵌入肉里，斑驳的血迹因为用力而迟迟不肯低落，目光依旧毫无波澜，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
美妇人盈盈一笑，脸色终于稍稍好转，满眼得意的说：“还是我们寰儿能说会道的会劝解我这个当娘的！想来真是这么个理儿，我又何必与一个残废多做计较，也省的拉低了身份！”
“这就是了！娘亲，这是您最爱吃的清蒸鲈鱼，女儿帮您放到碗里。”少女一身鹅黄色精美刺绣留仙裙，美目流转间竟是娇媚之态，小小年纪却已看出天姿国色，只可惜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狠厉之色却破坏了这份美感。
“行了！寝不言食不语，你们可都是大家闺秀，无论何时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仪态，千万不要因为些不相干的人就影响了这大好的心情！一家人本应该高高兴兴的过个大年，不然恐怕一年都会不顺当了。”正襟危坐在正席的秀丽女子明眸皓齿，却不怒自威。虽已两鬓成霜，脸颊也有少许细纹可依旧身姿窈窕，面颊红润。
睫羽轻轻颤动，嘴唇紧抿着，双手握的更用力些。虽不是责备的话，可出自他平日唤做娘亲的人口中还是心口会隐隐作痛吧？想来也是讥讽，明明他未做错任何事，可他什么都不做也是错的。
她的话自然是没人会反驳的，美妇人连连点头称是。
“姐姐教训的是，是妹妹不知礼数了！”说着狠狠地瞪了萧凌鳯一眼，这才继续陪着笑脸，仿佛刚刚的事情未曾发生过。
看着大家继续推杯换盏其乐融融的模样，萧凌鳯却如坐针毡，仿佛是个局外人，与眼前之象格格不入。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久的他都忘记了何年何月，身在何处。一席家宴终于结束了，只有他身心疲惫。
出了门才发现不知何时竟已下起雪来，雪花飘飘扬扬的洒落下来，晶莹剔透仿佛透着光。
伸手一接，一片雪花落在手心，沁凉的感觉令他不禁打了个激灵，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原来天色已黑，若不是地面已然落了一层的白雪恐怕早已伸手不见五指。
冷不防的一件白色银狐披风盖在了身上，抬头这才瞧见了站立身前之人。
“大……大哥何时……”
“虽不知你在思考何事这样出神，可方才之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里，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如果你还是生气那为兄这就替二娘跟你道歉……”
虽然天色幽暗，可还是能看出模糊的轮廓。一弯明月，一袭锦衣，冰天雪地却毅然而立的身影，说不出的孤傲清冷，倒是与白天所见不同。是了，这便是他的长兄萧铣，也是正室夫人吴氏唯一的子嗣。
“大哥多虑了！素来都是如此早已习惯了，又何来生气之说？！若是道歉也该是我向二娘道歉才是，今夜风大，大哥何不早些回去休息？”说着将手中的披风递了回去，面容仍旧平静却又多了一份戒备之色。
虽然他知道他是好意，可他向来都是与那些人亲近的，所以即使是好意在他心里也打了折扣的。
两人对峙许久他终究抵不过他的执拗，萧铣无奈的微笑着摇了摇头，接过了手里的披风。
他们既是兄弟他自是了解他的脾性，如若不顺了他意恐怕他们二人会在这寒夜之中站立到天亮了。
“许久不见，你竟还是这倔强的性子！好好好，愚兄就不劝你，你也早些歇息去吧！毕竟你的身子骨本就羸弱，如若是沾染了风寒恐又会卧床许久了。萧尘，替我看好他，若是有何闪失为你是问！”萧铣放心不下的叮嘱一番才由下人们护着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诺！”
待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萧尘才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说：“其实大公子向来对您是上心的，虽然不是一奶同胞可仍就是亲兄弟，您又何苦一次次驳了他的好意？况且夜里风大，若是您真的染了风寒……”
一抬手打断了他苦口婆心的规劝，抬头看向了黑夜里纷纷散落的雪花，如此幽暗的世界竟然变得如此美丽。
“我又何尝不知晓大哥的好意，只可惜……”只可惜他们终究做不了一家人，自己的身份如此晦涩，又岂能与他为伍？若是旁人知晓只会连累了他。
无奈的叹息一声，看来公子终究是放不下那个心结，纵使老爷夫人都已仙逝多年。
“公子，小心着凉，奴才这就扶您回去歇息。”
“再等等吧！”
“可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有漆黑一片，不知他在看什么看的如此出神？！
纵使回房之后便泡了热水澡可他羸弱的身子还是经不住寒风的侵袭，自初一起便一直卧病在床，倒是图的清净，省的又要跟人寒暄。除了萧铣每日都来探病倒是无人再来打扰。想来也是，即使无病也不会有人会想起他，况且他又病着再传染他人。
“公子，您又在盯着什么看的这样出神？窗外有什么吗？”
窗外除了几株被雪覆盖的桃树之外并无他物，难道是看外面行色匆匆的下人们？
萧凌鳯缓缓回神，无奈的摇头说道：“并没有什么值得可看，对了，今儿个初几了？”
“哦，今儿已经十五了！前几日您一直卧病在床，时而昏睡时而清醒的，只有今日精神好些，一直到现在也未睡下。”萧尘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拧了拧眉，都已经十五了？那下个月初八安德县公即广平公主驸马宇文静礼的寿宴岂不是要耽误？可请柬已经发了下来，若是不去赴宴岂不会吃罪与他？宇文静礼倒是没什么好怕，怕就怕广平公主又要因此事告到杨广那里，那就令人头疼了。她与杨广私交甚笃世人皆知，当初便是她欣赏宇文静礼的才华才吵闹着要下嫁于他，如若不是如此杨广会将更高的门第许给她。
“咳咳……”
“公子您又咳嗽了，刚吃过药还是要小憩一会……”
“无碍！我正在想，不如过了今日我们便回长安。”
“可是公子，您这才大病初愈若是再颠簸劳顿恐怕身体会吃不消，到时候病情加重……”萧尘一脸担忧的劝说。
“没事，明日我们便启程。”萧凌鳯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他的话他向来是听得，可是现在回长安恐怕会自投罗网！
见他一脸犹豫又吞吞吐吐的模样，萧凌鳯追问说：“发生了何事？”
他生病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若不是萧尘断然不会如此担忧。
“回公子……府里都传大公子他……”萧尘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如若不说公子恐怕有难。可说了又恐他会担心，现在他可还在病着。
微微蹙眉，难道……
“快说！是不是大哥他……”双目紧紧盯在萧尘脸上，想看透他的心思。
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还是瞒不过公子的！
微微点了下头说：“府里都传大公子已与董景珍共谋起兵反隋之事，而且已称梁公……”
紧紧闭上眼帘，仿佛不敢睁开，半晌过后才缓缓睁开眼帘，眼底却更加坚定。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那董景珍早就知晓兄长的身世，况且早就狼子野心的想要推翻朝政，如今已然招兵买马，只等兄长一应便会大举旗帜推翻朝政，可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萧凌鳯自顾自的说到。
咬了咬牙，虽然希望渺茫，可他还是要试上一试。
“快！带我去见大哥。”
“诺！”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罗县起兵（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