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莺丸 ...
-
[07.莺丸]
五月，樱花仍然未开。
花期已经过去了，今年大概是不会开花了吧。
坐在木质地板上，审神者对着不远处的那株樱花树发呆。一想到今年看不到樱花开花的美丽景象，她就不禁有些失落。
今年为什么突然不开花了呢？
审神者十分纳闷。
“姬君，您的身体刚好请多注意一下。”
“啊……我知道了，莺丸。”
随着茶发付丧神端着茶杯坐下的举动，审神者将自己的视线再度转向樱花树。静谧的氛围就此蔓延包围在她与莺丸的周身，除却付丧神偶尔饮茶发出的声响之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审神者不太习惯这么安静的氛围。
又或者说——
她不太与莺丸独自相处。
不知为何，审神者有个莫名的直觉。
——看起来不太关注别的事情的莺丸其实无所不知。
当然，这个“无所不知”并不是指上到检非违法使下到今天本丸发生了什么没有什么不知道的，而是说在某些事情上，莺丸其实和本丸其他千年老刀一样一眼就能看透事情本质。
在他的面前，审神者会有一种自己的秘密早就被知晓的错觉。
很奇怪。
“姬君，今年的樱花大概会晚一点开，您不必烦心。”
“……有这么明显吗？”
莺丸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看向杯中茶梗的眼神温柔又怀念，似乎想起了过去值得回忆的事情一样。他将茶杯放置在身侧，眼神也转向那株巨大的樱花树。
“真是怀念啊。”
对莺丸这句意义不明的话摸不着头脑，审神者奇怪地重复了一遍：“怀念？”然而莺丸并没有再做过多解释的意图，他只是静静地用目光注视着樱花树，仿佛已经陷入回忆当中。
审神者不明白。
在她的印象当中，本丸的樱花树并没有带来什么非常特殊的值得让人怀念的场景。她是本丸的建立者，而莺丸作为太刀存在的时候的场景记忆应该有一大部分已经模糊掉了。她很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断片，那么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只是自己想多了？
思及噩梦带来的负面影响，审神者咬唇。一方面她一直在催眠自己那只是个过于真实的梦境，对自己的现实产生影响实在太荒诞，另一方面她却又觉得那并不只是个梦，那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倘若一切都是真的，那些付丧神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单纯的为了囚禁自己的主君吗？
“姬君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吗。”平淡地提出问题，莺丸双眼含笑，宛如审神者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童一般。
思绪被拉回当前的现实，审神者皱眉，不知道莺丸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她沉默一瞬，有些不想回答：“……记得。”
正是因为记得，所以她才如此执着于这株樱花树。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莺丸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这不过是场无所谓的闹剧罢了。
姬君并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倒不如说正好相反，她反而能从中受益。
他没有理由阻拦，该提醒的也有人提醒过了。
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就做个旁观者吧。
“您无需过多在意。”
这么说着，莺丸端起茶杯小啜一口。
/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拯救他人呢？
一个人又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愿意摒除心中杂念保护众人唾弃甚至是应该去死的人呢？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审神者不行，付丧神不行，少女也不行。
但对于少女来说，那样的人是十分高尚的，是值得尊敬的，也是可以称得上是别人的救赎的。
——少女渴望着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是奢望，姬君。”茶色头发的付丧神突然出现在少女的身侧，“这里是不存在的。”
“……莺丸。”少女眼睫微颤，对这个付丧神俨然有些畏惧，“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轻笑一声，莺丸没有说什么。他瞥了一眼少女身边空无一物的位置，眼神深邃起来，直到少女颇为在意地频频小心打量他时才收回目光。
揽住少女的腰，莺丸的姿势十分亲密。他微眯着眼睛，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手上的力量却强硬到不容拒绝：“回房间吧，姬君。”
虽有迟疑，但少女仍是没有做过多抵抗。她十分清楚莺丸温和平淡的面孔之下隐藏的恐怕只会比堀川国广更为可怕，与其再度遭受那样的心理摧残还不如乖一点，做一只温顺的小猫。
——她早就认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被莺丸揽着朝自己的房间前进，少女神情麻木。少女知道付丧神口中的姬君并不是在称呼她，她不过只是个不得已才留下来玩弄的替代品而已。
就算她模仿本尊也没什么用，或者说这在莺丸这样的付丧神面前根本没用。
也就只有在长谷部身上可以用一次吧，少女想。
察觉少女的心思飘到了别的地方，莺丸并不打算理会。
比起这些她更在意少女周身的不协调感。
肯定有什么在这里。
他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莺丸更加确定自己的感官没有出错。他突然有了个主意，松开了钳制着少女的手臂。
“请您继续前行，不必理会我。”
“……我明白了。”
在心里挣扎一番无果，少女努力放松身体不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过于哆嗦。她能感受到莺丸的视线，这让已经受过折磨的她有些害怕。
似是发觉她的恐惧，莺丸轻笑一声。
“我并不准备伤害您，那也太过于无趣。”
这仿佛随口的一句承诺成功地平息了少女心中的恐惧。
莺丸的视线也感觉不到了。
今天的她是安全的。
小小舒了一口气，少女不由感到一阵安心。
起码今天的她是安全的。
这就够了。
注视着庭院中的巨大樱花树，莺丸眼中闪过一抹红色。
——终于开了。
血色的红樱在花期已过的情况下开得旺盛，俨然有不败常开之象。一阵风吹过便能卷起漫天的细小花瓣，而当这些花瓣落于地面上之后瞬间便腐烂为灰烬消散。
短暂的美丽，绝望的美丽。
想到少女周身的违和感，莺丸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大笑。
“您总归逃不掉的啊，姬君。”
“不知道当您知道我已经发现了您的踪迹时……您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近乎呢喃地对着空气诉说着充满爱意的话语，莺丸不由得有些迷醉。
他的姬君对他总是带有些许畏惧。
那来自于野性的直觉，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可猎鸟的双眼是锐利的。
躲藏……根本没有用啊。
“真是令人期待。”
“我等待着您的回归，姬君。”
/
不受控制地猛然睁开双眼，审神者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姬君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坐在她身侧的茶发付丧神略带担忧地看着她。
使劲眨几下眼，再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樱花树，审神者这才确认自己正处于现实世界之中。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莺丸形容自己的感觉，她认为在梦里的自己目前应该是处于无人能发现的状态，但那个莺丸的视线却总能准确无误地落在她那里，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藏身之处一样。
“看来是了。”莺丸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审神者，安抚她的情绪，“不过那只是梦而已，您不必过多在意。”
“忘了就好。”
接过茶水，审神者瞥了一眼莺丸的侧脸心情难以言喻。
——明明说的话很普通，她却总觉得那其中有深意。
似乎发现了审神者的不安，莺丸摇摇头没有说什么。恰巧鹤丸路过，他叫住鹤丸让对方送审神者回房间休息。
“没问题是没问题……不过莺丸你怎么不自己去？”抱起审神者，鹤丸纳闷地问。
看了一眼也是一脸复杂的审神者，莺丸小啜一口茶水笑了一下。
意识到这是不能在审神者面前说的话，鹤丸叹了口气决定一会儿再回来讨要答案。
对着那离去的背影，莺丸转了下手中的茶杯笑容逐渐退去。
“似乎在害怕我呢。”他叹息一声，“要是被大包平看见，恐怕会惊诧吧。”
抬起头看着庭院中的樱花树，莺丸的视线变得锐利起来。
“这种程度的挑衅，我可不会放在眼里啊。”
“真是一场无趣的闹剧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莺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