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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夜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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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鼓记得这位李老爷是个不折不扣的贪生怕死、贪财好色的酒肉之徒。
唯一的优点就是有几分脑子,才能在拿到一笔巨财之后不是迅速的挥霍而空,而是成为了一方的财主。
但是对于他的个人品味,花鼓真是只能用不敢苟同四个字来形容,这是在他从马车上下来看见的这座修得庸俗无比处处彰显着暴发户本质的府邸之时,唯一的想法。
柳燕来以扬州富商的身份前来拜访,打着移居此处想要在鹧鸪城分一杯羹的名号,明着说是要与李老爷商量商量合作之事,背地里估摸着是打了那份有关花家旧仆名单的主意,总之二人畅通无阻的进了李府。
待到晚宴时分,那位油光满面、肥头大耳的李老爷带着他一行十多个小妾出场之时,花鼓才发现柳燕来之前随便做做样子也不是那么的没有道理,至少他们能够顺理成章的搬进来恐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两人的穿衣打扮跟这位李大财主实在太臭味相投了。
花鼓以前看书的时候没有注意过这个昙花一现的小人物,对于李贵此人的印象仅停留在有钱好色的层面,原著中花鼓是以此地赫赫有名的南楼新晋头牌之名被请了进来的,所以这副好相貌落在李老爷眼里,绝对够得上让他垂涎三尺的地步。
在柳燕来不动声色的挡住了李贵盯着他的惊艳又直白的目光之后,花鼓才不得不感叹,柳大阁主非要让他换男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少这目光直白归直白,不到露骨的地步,怀疑中还掺了几分犹豫,好生纠结。
“李老爷。”柳燕来叫了一声,将那人沉迷在美色中的神智给唤了回来,李贵这才不甘不愿的收回落在花鼓面上的目光。
“柳公子哟,久仰久仰。”李贵客套道,“远道而来,照顾不周啦。”
柳燕来挂着礼貌的笑,道了句哪里哪里,转头又挥了挥手,之前花了十两银子雇的小二,如今一身小厮打扮走上前来,将扛在肩上的包袱一撂,恭恭敬敬叫了声少爷。
“柳某冒昧打扰,特备了份薄礼,权当是给李老爷赔罪了。”柳燕来说着又递了个眼神,示意小厮将包裹给打开来。
只见着里面散着一堆金银首饰,两匹大红大紫色料的绸布,几条搅成一团的腰带,两大袋米粮还漏了些出来,还有些一看就是路边摊货的胭脂水粉,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一亮相,花鼓预想中的嫌恶之情非但没有出现,李老爷似乎还看得有些眼睛直了。
直到柳燕来再一次叫他的时候,李老爷才回神般的尴尬笑了笑,客气的将礼物收下了,还故作豪气将那些首饰分给了在场的各位小妾,那些女人像是八辈子没有吃过肉一样,在得到了当家的允许之后,如狼似虎扑上来就将那些东西给瓜分了。
花鼓看得目瞪口呆,敢情这李老爷不仅贪,而且抠,一身俗里俗气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客套完了,李贵赶紧嘱咐两人吃菜吃饭,特意酒肉饭菜希望两位客人不要嫌弃。说着说着,注意力又慢慢的回到了花鼓的身上,眼睛来来回回瞟了花鼓好几道终于按耐不住的开口问:“不知这位小公子是?”
“舍弟柳夜,”柳燕来笑道,“打小羞涩,不爱说话,还请李老爷勿怪。”
“不怪不怪。”李老爷连忙摆手,一副害怕唐突了佳人的样子,花鼓看他脸上就差写着“我懂我懂,你说是弟弟就是弟弟吧”的字眼,郁闷的嚼着柳燕来顺手夹到自己碗里的牛肉,这副容貌怕是能将直的都给掰弯了,也不知道哪天他大举旗帜高喊自己是个男的,是不是都不会有人相信了。
“柳小公子可吃得惯这里的饭菜?”李贵殷勤的问。
新冠上柳夜之名的花鼓点点头。
“看柳小公子心不在焉,怕是家里的厨子入不了小公子的眼。”
花鼓摇摇头。
柳燕来将话接了过去,“他呀,可没这个心思,多半是在愁今天晚上宿何处的好。”
“二位还未有下榻之处?”李贵惊讶。
“不瞒李老爷说,我家这位弟弟娇生惯养,看不过外面的那些客栈,如今宅子还没选好,住处的确是个愁的问题。”
李贵忙献殷勤,“哎哟,这鹧鸪城里的找个好的落脚处可不容易,二位要是不嫌弃,今晚不如在我府上一歇?”
柳燕来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当晚即住进了李府。
虽然这事好像是替自己办的,花鼓却有种柳燕来带着他过来,只是为了使出美人计这一大招,果然李贵被一招毙命,被耍了个彻底还乐得不要不要的。
当夜柳燕来就甩手将摸清楚当年的名单的去向的差事扔给了花鼓。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柳大阁主倒腾出来这破事也就算了,结果半途抽身乐得逍遥,剩个烂摊子让花鼓干瞪眼,虽然事关当年花家惨案,但是并不代表他一个读者有声张正义打抱不平的大无畏精神,花鼓很想哭喊着让柳燕来收回成命,臣妾着实做不到啊。
琢磨着怎么开口糊弄过柳燕来,将这事拖上一拖,要不干脆来个把酒言欢给对方灌醉了,或者自己不胜酒力一睡不醒,总之他这种除了身体危机关头残留的本能以外半点武功不会的弱鸡,学人家爬墙掀瓦偷东西纯粹就是找死。
有自知之明的花鼓一路杀到柳燕来的房间,但眼前的局面却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这屋子丝毫没有活动的痕迹,房间里的人早就不知去向。
......
花鼓想到了上次扔了皇榜给他就消失得没影的柳燕来,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怎么就这么天真没有想到......花鼓内心掩面咆哮,躲得过今夜躲不过明天,到时候他上哪里给李贵解释他家可亲可敬的柳大哥哥去了哪里?!
很好,现在可以考虑换个目标了,宽慰着自己的花鼓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想道,找名单他没有兴趣,拖过今晚再想办法.......如今看来也是不可能了,还不如趁此机会一走了之,跑得掉最好,跑不掉,也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了。
于是又一次打包了行李,揣着从柳燕来那里得来的两张银票和他非要给自己套上的金银饰物,勉强算是小有资本的花鼓这下子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展望未来的美好生活了,只能仓促的定下个逃跑计划。
他估计自己是有史以来穿书读者混得最惨的一个了——随身带着把江湖盛名的武器,奈何用不来。跟主角没仇没怨的不用随时随地担心小命,但是逃不掉。顶着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绝世容颜,可惜是男的。
坐了半宿的花鼓慢吞吞的摸出房间,这时候正是夜深人静人乏马困的时辰,李府的守备不敌九王府万分之一,那位李老爷许是的确对柳夜公子青睐有加,总之没有人像是看犯人一样在他房间周围来回转悠。
守备森严的地方都是有秘密的地方,那些秘密能离他越远越好,花鼓背着自己的小包袱摸摸索索的就往门口走,好在他住的这间屋子离着大门不远,他事先苦记一番也算勉强能够在黑夜中摸出一条路来。
夜里的李府很安静,看门的下人垂着脑袋打着瞌睡,花鼓穿着他那件土豪地主装爬上树头的时候有种老天终于开眼垂怜于他的感慨,甚至连脚踩在了府外的地面上之时,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一次真的就这么溜出来了。
脚上的伤还未大好,方才爬树跳墙之际他已经尽量的小心,还是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了旧伤,花鼓只能拖着一只瘸得不太彻底的脚就近找了家店,将就着凑合一晚上。
许是无事一身轻,花鼓这一觉睡得分外的踏实,第二日几乎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外面已经闹哄哄的一团了。
花鼓自觉此时不好抛头露面,且不说柳燕来,那位李大爷会不会因为家里失踪了两个人而四处寻找都说不准,更何况他这张脸简直不能更打眼了。
花鼓匆忙去叫了桌饭菜,楼下吃饭的各色人士大多三五成团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脸上都带着些戚戚然的神色。这种情况,凭借他的经验,通常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等到送饭的小二上来时,花鼓才从他口里打探出了消息。
在他睡着的这段期间,鹧鸪城里出了件大事,城南马铺的一位马夫昨夜里惨遭杀害,被人抛尸街头,死者被一刀割喉,一瞧便是高手所为。
花鼓心下一惊,连忙打探了一番李府的情况,果不其然,昨夜生的命案不止城南那一起,这位鹧鸪城里鼎鼎大名的李老爷今早被发现折在了自家卧房里,只是比之那位马夫,李贵的死相可算惨不忍睹,没有来个痛快,反倒像是受了天大的折磨和苦痛。
这剧情岂非兜兜转转又走回了正道之上?
叫他更加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据说那李府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李老爷有个藏宝的暗室被洗劫一空,仆役们莫名其妙昏了一片,除此之外还有两间客房遭了难——这两间屋子原是给谁住的,不会有人比花鼓更清楚了。如此想来倒叫人后怕,他昨夜里未曾觉得有半点异样,不知自己如果呆在那个地方不曾离开,是否就会和凶手撞个正着。
只是,洗劫暗室多半是为了那份名单。
可是客房......那个人,是否已经知晓了他和柳燕来的存在,摸透了他们的行踪目的。
这一出是警告,还是,防患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