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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斗鸡(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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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城通体由特制玻璃制成,呈半球形,在外面可以把里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后来,这里建在中国便专门为斗鸡提供。一到夜晚,灯光一开,立刻恍如月华皎皎,鸡人在月光城里面,如同金丝笼里面的金丝雀一般,把视觉效果提高到了最好。
菲勒先生专门花了不少钱包了月光城的场。
青瓦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金属圈,专门用铁链拴住,本来是用木笼子运过来的,青瓦发狂不肯,最终便由韩悉牵着来。
鸡人的身子更加修长,在本来就个子高挑的韩悉旁边,青瓦显得更高。
青瓦漂亮的蓝黑色羽毛长长地拖曳在地上,他颓然地垮着肩膀,嘴唇抿着,一脸的不开心。
自然,斗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鸡人可能会受伤乃至死亡。
但对于上流社会,这是交际场所。
带到月光城去,韩悉看到不远处精致的木笼里面关着另外一只鸡人,这只鸡人长得极其好看,一身祖母绿的羽毛,在灯光下灿然发光,一双眼睛也是淡绿色,只是皮肤苍白得要命,几近透明。这只鸡人有喙子,在嘴巴处是鸡一般的喙,这个东西是择人而异的。
相比于青瓦,这只鸡人长得更像鸡。
看到青瓦,他立刻焦虑起来,不断嘶鸣,在狭窄的笼内扑闪着翅膀。“哦,猫眼石!”菲勒先生心疼他的羽毛,赶紧把他放出了笼子,用铁链牵着,猫眼石还死死盯着青瓦,全身羽毛炸开,剑拔弩张。
青瓦一脸傲然,撇开眼不看他。
“青瓦。”韩悉轻声叫他。
“韩……悉……”青瓦抓住了他的衣角。
“保护自己。”
青瓦低下了头,用一双忧郁的黑眸看他。
韩悉摇了摇头,将链子交到了裁判处。
一离了韩悉,青瓦立刻炸毛,浑身散发金属光泽的黑蓝色羽毛根根伸张开,眼睛凶狠地等着裁判另一只手上的猫眼石。
一看到青瓦和猫眼石,全场的贵族名媛都高喊了起来。
中国的花魁,英国的瑰宝,震惊全场。
会场很大,中央部分用矮栅栏隔出了一片空地,专供斗鸡,绕着矮栅栏是一排排长桌,上面摆满了佳肴红酒,名媛贵族在斗鸡场外随意取食,披金戴银的小姐少爷慢悠悠地拿眼瞅着两只鸡人,嘴角含笑。
这无疑是一场好看的表演。
不管是谁受伤,折损了羽毛或是怎样,都会震惊全国,最好死了,更是爆炸性的新闻。
韩悉其实不想这样的。
先不说青瓦面相受损,光是感情上就过不去。
可是光这一场比赛给韩氏家族带来的经济和名誉上的收益就是不菲的。
这让韩老爷眼红,也自然让韩悉心痒。
裁判一手牵一个,将两只鸡人带到了场地。
冗长的开头词,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猫眼石和青瓦,鸡人中的瑰宝,这场比赛意义重大!”
两边的观众听完了开头致辞,都屏息凝神起来,马上比赛就要开始了,他们不想错过任何东西。
韩悉抓住时间交际,站在了著名交际花伊莎贝拉旁边,伊莎贝拉自然很喜欢韩悉的英俊面孔,不一会就攀谈上了。
青瓦在间隔时期回头寻找韩悉,看到韩悉站在一个貌若天仙的金发女子身边,又默默地转回头去了,眼中闪过一抹悲伤。
韩悉笑得很开心。
比赛开始!
一声令下,韩悉从百忙之中抽空看去,交际花笑嘻嘻地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高挑的韩悉肩膀上。
青瓦炸开羽毛向猫眼石冲去,猫眼石漂亮的绿色羽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也是根根炸开。猫眼石有喙子,不露声色地站在原地,等着年轻些的青瓦冲过来,一个转头叼住他的一根长羽,狠狠一拔。
长羽不似绒羽,一根拔下来很要命,很疼,眼见漂亮的一根蓝黑色羽毛被狠狠扯下,青瓦疼得呻吟了一声,手臂上见了血色。
他反手一抓,尖利的爪子划过猫眼石的喙子,这么一打,猫眼石的脸偏了过去,喙子处也见了血色。
喙子有好有坏。
可以攻击,但也不失为一处致命弱点。
观众们都高呼起来,白玉微瑕,猫眼石和青瓦都负伤了。
青瓦又看向观众台,韩悉也看着他,只是旁边交际花依旧没有离开。
青瓦扭过头去,又集中精力对抗猫眼石。
猫眼石年龄不小了,在鸡人八十岁左右的年龄限度当中他恰好三十岁,正值壮年,经验格外丰富,一个健康的雄性鸡人在这个年龄段是极其好斗的,相比于年轻只有十七岁的青瓦,猫眼石无疑更具优势。
猫眼石用尖利的脚爪刨了刨地,忽然闪电一般地跑来,借用风力张开翅膀使自己腾空飞起,青瓦暗觉不对,急忙转身用坚实的背部对准猫眼石,猫眼石脚爪一伸抓到了青瓦雪白的尾羽,青瓦一个打滚,本在腾空的猫眼石一下子滚落到了地上,摔断了好几根羽毛,当然,青瓦的尾羽也血迹斑斑。
猫眼石发怒了,绿眼睛发红,满是血丝。
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用喙子乱啄。
青瓦不动声色往后退,然后又一脚踹到他的喙子上。
猫眼石嘶叫着,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没起来。
“猫眼石,我的宝贝!”菲勒先生险些就要冲进会场。
但根据规定,三十秒未站起的鸡人判定输。
猫眼石在十多秒后又起来了。
他高挺的鼻子连带着喙子都在流血。
猫眼石安静下来了。
青瓦看他一副人奄奄一息的样子,便暗自上前,想再踹他一脚,让他站不起来,谁知青瓦刚上前,猫眼石忽然一转身,尖利的脚爪硬是在青瓦光洁的背部划了一道十厘米长的伤口。
青瓦痛苦地嘶鸣着。
猫眼石借势跳到了青瓦的背上,对着他赤裸的背部就是一阵猛啄。
场面已经看不太清了,就只见长羽和绒羽四处飘扬。韩老爷认命地闭上了眼,这一场下来,青瓦的羽毛起码得养好几个月才能好了。
韩悉也悬住了心,祈祷着青瓦千万不要受致命伤。
终于结束了。
猫眼石的脖子上一层嫩皮被青瓦的长指甲刺穿了,而青瓦也只能跪着,背上骇人的三十多处血洞,正汩汩流着血,羽毛残缺不齐,漂亮的脸上也好几道不甚深的划伤。青瓦依旧穿刺着猫眼石,控制好力道没伤到动脉,扬起脖子啼鸣着。
裁判判定青瓦胜。
但众人都知,若不是青瓦擒住了猫眼石的要害,按受伤的严重程度,青瓦绝对比猫眼石严重一个层次。
青瓦浑身都被血覆盖了,最深的伤口可见骨,羽毛也折损得严重。
韩老爷心疼死了。
斗鸡就是那么残酷,若是两只鸡人都非同小可,这一场战争便是你死我活了。
菲勒先生很不爽自己的猫眼石输了,但看到青瓦血淋淋的模样,也给了自己不少安慰。
青瓦在会场上已经站不起来了,羽毛被血浸湿,他感觉浑身沉甸甸地,只能跪倒在地上,不断用手爪清理着身上创口里的脓血。
韩悉毅然决然进了会场。
“哦,你就是青瓦。”交际花伊莎贝拉小姐用晦涩难懂的中国话对青瓦说着,说的时候,她的手正紧紧挽着韩悉的手臂。
青瓦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这么重的伤。”韩悉蹲下身去,抚摸着青瓦的手臂,青瓦在微微地颤抖,感受到韩悉温暖的触碰,他抬起了头,面颊上竟然涌起了一层绯色薄晕,他微微启唇,想说什么,却表达不出来,只拿一双眸赤裸裸毫无保留地看韩悉。
“还好你没受致命的伤。”韩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