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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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空刚刚大亮，G市一中校园里有两处地方已经热闹了起来。一处是高三年级的教室，还有一处……是学生军训集合的操场。
不久前才刚入学的高一新生们，今天就要开始为期五天的军训了。
军训期间高一学生的作息时间比平时要残酷，早上集合的时间比死狗一样的高三应考生还要早，所以此时虽然远远还没到上课打铃的时间，但高一学生们已经在操场上开始集合点名了。
G市一中的新生军训比较简单，学生不用离开学校去军训基地，五天的训练内容都在校园里进行。学生甚至不用强制寄宿，走读生在晚上训练结束后会回自己家休息。
总的来说，这军训训得比较水。
但即使是放了水的军训，胡桃还是乖乖交了病历，申请了见习。
她先天心脏室间隔缺损，这种病简单来说，就是心脏某个本该闭合的地方没有合起来，导致血液流到不该去的地方了。她因此从小被严格限制了日常行动，稍微刺激剧烈的动作都不能做，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后来等到年龄合适，医生给她动了手术。术后恢复很顺利，如今她基本上和普通人没有区别，能适当运动，没有意外也能寿终正寝，但太剧烈的运动还是要尽量避免，以免给心脏造成过量负担。
所以学校给胡桃安排了军训见习。
军训见习的学生不用参加军训里最残酷的那部分活动，不用每天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不用跑圈，不用站军姿站得腰酸腿软，但这不代表他们就能纯坐着在一边玩五天手机。
见习生和其他正常军训的学生遵守同样的时间表，所以即使胡桃不参加之后的操练，她还是要大清早起床，和同班同学一起站在5班的队列里等待被点名。
站在她旁边的纪嘉嘉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睛迷迷蒙蒙的好像还没睡醒，站姿也歪歪扭扭，看起来很没精神。
“好残酷，大清早的就要集合操练，等会儿好像还要跑圈……啊，希望不要晒黑了。”
纪嘉嘉小声抱怨着。她和大多数女同学一样对军训避之不及，一来怕累，二来更怕晒黑。
胡桃对此只能同情地笑笑。不能和其他同学一起参加操练让她很遗憾，但连带着也有好处，就是她不用担心军训之后自己会变黑变丑了。
十几岁的女孩子都爱美，谁都不愿意一周军训下来变成个黑煤球。
点名工作很快完成。之后便是冗长无聊的校领导发言，介绍教官和接下来五天的安排。年轻的教官开始接管班级，给学生们讲今天的训练内容。
胡桃在这之后的活动便不能继续和纪嘉嘉在一起。像她一样不用参加接下来操练的见习生会被安排到一起，在室内上十分枯燥的思想教育政治课，每天要交一份感想，五天军训结束的时候还有小考试。
同时他们还要帮忙做一些杂事。比如今天是第一天，学生们还没领到自己的军训套装，胡桃和其他见习生便要到后勤处，帮忙分发迷彩服。
每个学生都能领到一整套军训套装，除了沉甸甸的长袖迷彩服，还包括帽子和穿起来并不舒服的行军鞋。学生的尺码早已提前报备，此时一个个按顺序报上尺码领自己的衣服鞋子。
胡桃和另外几个同学负责发鞋子。
学生领衣服是按班级顺序来的，一个班一个班地到临时放置物资的空教室领，还没到的班便在教官安排下做其他事情。胡桃坐在一堆鞋子中，埋头重复着问鞋号再递鞋子的机械动作。
“43码的。”
忽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胡桃抬起头，就看到熊木黎抱着一套迷彩服站在她面前，正低头看着她。
分发鞋子是个很枯燥的工作，胡桃干了一早上都有点麻木了，整个人机械工作着。熊木黎猝不及防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愣愣地看着他，眨巴了下眼睛。
“我穿43码的。”
熊木黎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胡桃顺着他的话傻乎乎点头：“嗯，我知道。”
她暗地里注意了他那么久，各种小道消息收集了不少，她对熊木黎的尺寸多少心里有数。
熊木黎听到她的话顿时瞪大了双眼。
胡桃这下反应过来了，意识到自己说了很惊人的话，连忙补救道：“我是说，我听到了。你等等，我给你拿鞋子。”
她说着弯腰，在熊木黎看不到的地方，将一直藏在自己椅子下的一个鞋盒拿了出来。给熊木黎的鞋子她早就准备好了。
分发鞋子的学生有好几个，大家排成几列领鞋子，所以胡桃并不确定熊木黎是不是会排到自己负责的那一列。可胡桃想万一她运气不错，阿黎真的碰巧就在她负责的队伍里了呢。
所以刚被分配到发鞋子的任务后，胡桃首先做的，就是找出一双43码鞋，认认真真把鞋带给穿上系好了。
新鞋子，到手的时候鞋带都是没穿好的，卷成一团打个结，随意地被塞在鞋子里。
熊木黎粗枝大叶，从小到大在系鞋带这种精巧细致的技能上都数值为负，小时候胡桃就总见他跑着跑着鞋带松了，蹲下去系好，跑着跑着又松了。
所以后来熊木黎干脆把鞋带的结打死，丑是丑了点，但胜在牢固。反正他平时换鞋子的时候也根本不解鞋带，他直接一个死结一劳永逸。
胡桃对此颇为无语。
她仔细把新鞋的鞋带系好，然后将这双鞋单独藏在了自己椅子下，等着碰碰运气，看熊木黎会不会出现在她负责的队伍里。
结果她运气很好，碰上了。
她把鞋子递给熊木黎，对方简单说了句谢谢，整个过程和其他从她手里领到鞋子的陌生同学没有任何区别。胡桃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在放开鞋盒的时候，额外给熊木黎小声提醒了一句。
“……鞋子质量不好，鞋底很薄，回去之后最好自己加个软鞋垫。”
她说话的时候没敢抬头看他，全程埋着脑袋。
她偷偷给熊木黎开了小灶。虽然只是系个鞋带的小事，但对于胡桃来说，就好比完成了一件大胆又禁忌的事情。她一边暗暗高兴自己能给喜欢的男生一点点特殊待遇，一边又害怕着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被人察觉。
这种心情她以前也有过。她想起去年他们还在上初三的时候，学校举行校运会，熊木黎报了短跑，她为了有机会跟他当面说一句加油，自告奋勇跑去当给运动员点名的志愿者。
志愿者的工作很枯燥无聊，特别是负责集合点名的，整个校运会期间几乎都要呆在运动员集合报道的棚子里，那个位置远离跑道，看不清比赛过程，所以没什么学生乐意报名这种工作。
胡桃报名了。校运会进行的三天时间，她基本上都在集合点打杂，比赛她几乎全程没看过，包括熊木黎有份参与的项目。但相对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熊木黎的每一场比赛，因为每个运动员上场之前，都要先到她那里报个道。
她是运动员上场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
因此，她也能很顺理成章地，在运动员点完名离开上场的时候，对他们单独说一声加油。
胡桃对此很满足。
参加径赛的运动员大多会换钉鞋下场，有时时间急了，运动员怕赶不上集合，便会直接带着钉鞋到集合点换。有次熊木黎不知道被什么事耽搁了，最后一次召集的时候才姗姗来迟，校服外套还没脱，钉鞋也没来得及换。
他赶在最后一刻报道完才匆匆忙忙换上钉鞋，脱下来的鞋子和校服外套也没时间带回自己班了，随便扔到了集合点哪个角落，准备跑完再回来拿。
然后他就下场比赛去了。胡桃趁着下一场比赛集合点名前的空隙，偷偷把熊木黎随手扔到一边的校服外套叠好放到空椅子上，乱丢的鞋子也被她捡起整齐地搁到椅子底下，她甚至特别有耐心地把鞋带上原本的死结解开，重新系了个漂亮又牢固的蝴蝶结。
没有人注意到她小小的举动，连熊木黎也没有发觉，因为后来来拿回衣服鞋子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班上的同学。
听说是比赛结束之后，熊木黎就被迎接他的同班同学簇拥回自己班上庆祝休息了，所以是别人来替他领回的衣服和鞋子。
那场比赛熊木黎拿了第一。
他似乎从小到大都跑得很快。这是跑不动也不能跑的胡桃最向往他的地方。
即使没能亲眼看到比赛经过，胡桃还是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她没机会也没借口亲口跟他说一句恭喜了。
不过想到熊木黎鞋子上漂亮牢固的蝴蝶结，胡桃又有种隐秘的欢喜。她知道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鞋带结的变化，但那却是她藏在心底从来不敢说出口的少女心思。
……就像此时，谁也不会注意到，她刚刚交到熊木黎手上的那双鞋子，和其他经过她手递出去的几百双鞋子有很小很小的不一样。
不动声色，悄无声息。
没有人会注意到。
熊木黎于她，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