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南有合欢》秦淮的淮

2、two.

　　自合欢和松阳开始同行的那天起，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天气悠悠转冷，偶尔来临的霜降令薄薄的白霜铺满了路边随处可见的叶片，白昼也慢慢缩短，松阳曾为了照顾合欢的情况，试图减少行进的时间，但被坚决地拒绝了。

　　“不行的松阳，如果以后下雪的话，路会超——不好走，这样子就要很久才能开办私塾啦！而且、我也很想看松阳当老师的样子呀！”

　　合欢仰着脑袋义正言辞地说，讲到最后又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没有之前的风餐露宿，男孩子显得白白净净的，模样清秀可爱。他的头发也被松阳精心梳理过，在脑后绑起一个小揪揪，只是让松阳有点困扰的是，不管换什么类型的洗发液，合欢的头发也总是颇不整齐地炸在空中，无法平顺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松阳也对合欢稍微了解了一些，男孩子意外地是相当活泼的性格，摆脱了先前漂泊无定的生活，他对路上的一切都有着极大的好奇心，也可以更加随意地与松阳相处，只是对松阳爱抚自己头发的行为合欢依旧无法接受，“男人的头发是不可以随便摸的！”，这句话让松阳笑了很久。

　　他们仿佛有着某种默契，合欢再没提起过相遇那天所目睹的情形，那日稚气的威胁只当是个玩笑。

　　只除了一点。虽然已经路过了不少地方，松阳依旧没有找到心仪的落脚地，合欢也并不催促，每次都以“松阳太挑剔啦”来吐槽，换来一个稍显无奈的微笑。

　　在旅行进行到第三周后，松阳第一次提出要教授合欢刀术。毕竟现在既没有课本也没有纸笔，恰好这也正是松阳最熟悉的东西了。他带着合欢到村庄里的店中买来两把木刀，攘夷战争中这类武器几乎随处可见。

　　午后温暖的日光投射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伫立在树枝上的鸟儿舒展双翅，仿佛在挽留阳光最后的一点温存。合欢扔下背上黑色的刀，周身慵懒的气息一扫而空，全身肌肉紧绷，高高举起木刀，重心前移，做出起势的姿势。

　　松阳弯了一下唇，朝他轻轻点头，合欢便快速冲了上去，木刀熟练劈砍，却被轻易挡下，险些脱手。他重新攥紧自己的刀，旋身试图从侧突袭，还未落刃，巨大的力道使得指节一松，木刀随即直直坠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合欢怔然地抬头望向松阳，他仍是满目淡然温和之色，甚至连姿势都没有什么变化。

　　“攻击太过急功近利，正面进攻尚且可圈可点，其他方位就太生疏了。”松阳垂了垂眸，继续道，“全身死角太多，这样在战斗中是很吃亏的。……虽然我永远不希望你去参加战斗。”

　　合欢像是没有听到松阳的最后一句话，俯身拾起地上的木刀，指尖触及地面时他感受到了不明显的湿意。他稍稍松开手，继而握紧，退后半步扬声喊道：“再来一次！”

　　突然狂暴起的大风卷袭着快要掉落的叶子，乌云密布，天色转暗，这样的单方面碾压在合欢的坚持下不断进行着，直至第一个雨滴掉在他的手背上时，松阳才握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合欢的下一次进攻。

　　“松阳……！”

　　“暂时到此为止吧，快要下雨了。” 松阳温和地解释，手掌上移，握住合欢的手。合欢跟着他的脚步，踩过掉落的枯叶，此时雨点已经透过层层叠叠叶子的缝隙砸在地面，松阳将另一只手罩在合欢的头顶上空，加快了脚步。

　　到达旅店的时候，两人的身上都已经湿透了。合欢早在半路就发现了松阳的行动，他不满地看了一眼松阳，把手扒拉下去，并扯着松阳强行奔跑起来。然而他们的速度还是比骤雨慢了一步。

　　松阳下楼去找老板借新的毛巾，合欢就坐在床边，晃悠着双腿，闲着没事去打量粗制滥造的木刀。他把刀举到眼前，却发现刀体赫然排布着几道裂纹，他睁大了眼，双手下意识一紧——“咔擦”，本还算坚硬的木刀应声而断。

　　“松阳好厉害……”合欢低喃着，随即脸上出现了不甘的神色，他快速跳下床，噔噔噔跑到窗边，窗外风雨交加，雨点细细密密地落下，泥土被冲刷四散。合欢咬了咬唇，似乎在祈祷这场雨能快一些停下。

　　松阳拿着两条毛巾踏入屋门，目光在断成两截的木刀上停留了片刻，走到窗前把一条递到合欢手上，揉了揉合欢一头乱毛温声道：“等到雨停了再去买一把吧。”

　　“啊啊啊松阳我警告你不许摸我头发了啊！！”

　　.

　　待到雨过天晴，天色也已接近傍晚。天际的火烧云肆意重叠蔓延，色彩显得格外浓烈，将整片天空都纳入怀抱。合欢本想提出继续练习，却被松阳一句“今天镇上有秋日祭奠哦”吸引了全部注意。他从来没有去过什么祭奠，因此对这类东西格外有兴趣。刀什么时候都能练，祭奠可是很久才有一次啊！思考清楚后，合欢责无旁贷地倒戈向了夜晚的祭奠，已经开始拽着松阳询问自己穿哪件衣服好了。

　　男孩子自然不适合颜色太过鲜艳的浴衣，松阳就临时去镇里买了一件款式简洁的黑色浴衣，周围用白线勾勒出一道细细的边。本以为合欢会欣喜地收下礼物，谁知他却突然凝重了眸色，仔细地摸了一下浴衣的边角后一脸郑重地抬起头：“松阳，这个很贵吧？”

　　未待松阳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我们现在还剩多少钱啊……不会全都花完之后我就要去打工了吧，会不会有地方愿意收我啊……”

　　似乎窗外的树木都随着合欢的碎碎念变得萧然起来，松阳无奈地笑了一下，低声安抚他：“没关系的，这种事交给我就好，合欢不用担心的。”

　　此时的松阳：合欢你还小，不用管这种事。
　　此时的合欢：唉，看来要瞒着松阳悄悄去打工了。

　　经过这一番交流，合欢开始严行抗拒穿上这身价格昂贵的浴衣，并要求松阳在祭奠结束后把它退掉。

　　“我又不是小女孩，不需要那么多身新衣服的，再说这件衣服也没什么用嘛，穿穿就坏了，又不能吃。我的话、只要和松阳在一起就够了。”说到最后合欢又悄悄红了耳尖。

　　没什么用的漂亮浴衣：…………

　　于是合欢终究还是穿着自己原本的衣服跟着松阳去了秋日祭。

　　他们去的时候秋日祭才刚刚开始，甚至有的摊铺还没有完全摆好，但特有的气氛还是让合欢激动了好一会儿。松阳牵着合欢的手，两人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中悠然漫步。

　　合欢几乎是目不暇接地转动着脑袋，在他看到一家售卖糖苹果的摊铺时，刚悄悄舔了舔嘴唇，松阳就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把苹果糖买了回来，似乎是怕合欢连这个也退回去，还特地递到了他嘴边。

　　合欢目瞪口呆。

　　“这种东西我们还是担负得起的。”松阳表情严肃。合欢只好接过苹果糖，刚舔了一口就幸福地眯起了眼。

　　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

　　快速解决了苹果糖，合欢就有点困了，接近一整天的剧烈运动还是叫小孩子有点吃不消，他晃晃悠悠地打了个呵欠。光影斑斓的灯火闪烁在空寂的夜色中，周围人们嘈杂热闹的说笑声悉数纳入耳中，合欢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光线温暖明丽。

　　正眨动着有点发酸的双眼，合欢双脚一下子悬空，就被松阳一把抱了起来，索性他已经很困了，没有去计较什么，抬手搂住了松阳的脖颈。松阳弯了弯唇，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道：“回去了。”

　　“嗯。”合欢含含糊糊地回应。

　　沿途的风仿佛刻意放缓了速度，显得愈发轻柔地抚过男孩子柔软的脸颊，顺手勾了一下轻颤的睫毛。月色也格外关怀这两个踏上归途的人，清丽的光晕笼罩在他们周身。

　　晚风习习，月色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