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酒》玉惊鸿

53、君为讹兽

　　“世卿哥哥。”燕锦在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找到了陆世卿，却见他手中拿着一个花纹怪异的面具细细打量着，眸色如刀锋。
　　“这是什么？”她拿过来前后看了看，又比在脸上看了看四周，也没瞧出什么花样来。
　　陆世卿看着她娇俏灵动的样子，不觉沉下了心思，转言问道：“这是讹兽，怎么，从前没听过？”
　　燕锦拿下面具，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是神兽么？她对这类的东西向来不怎么熟知。
　　陆世卿解释道：“古书上记载，讹兽别名唤作诞，人面兔身，能说人话，却最喜欢骗人，若是吃了它的肉，便再也无法说真话了。”
　　他便如同一只讹兽，能说会道，东诳西骗，直至最后有人将他肉骨尽食。
　　燕锦却笑道：“原本隔着一层面具也便罢了，还偏生是只讹兽，倒是奇怪。”
　　“怎么讲？”
　　“人隔了一层面具，就如同隔了一层屏障，或难言之处，或不能说之处，便都能借此说出来，可也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如今又隔了个讹兽，倒不知这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人往往在相对之时总有难言之处，戴上了一层面具，就好似自己换了个身份，那些难言之处反倒容易讲出来许多。
　　但是究其根本，不过人心怯懦。可见，这世间最能说谎作骗的不是精怪神兽，而是人自己。
　　陆世卿接过讹兽的面具搁在了小摊上，周身的叫嚷声从来没有停歇过。他的面具是陆世卿，面具之下是季少辞，真是他，假也是他。人世纷纷，谁又不曾带着面具活？
　　“阿锦。”他偏性凉薄，却总是在唤她时平铺了几度缠绵。
　　“恩？”燕锦的琥珀眸子分显精致。
　　他忽然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是要选衣料么，走吧。”
　　“哦。”燕锦半信半疑地跟了上去。
　　“公主，你看，那不是陆公子么？”白初晚本想约陆世卿出来游玩，没想到宓儿却回来回复说陆世卿有公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白初晚兴致缺缺，只是在街上随意闲逛着，没想到竟见到了陆世卿。
　　四个人隔得倒是有些距离，白初晚听不真切燕锦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她说到兴起时，手也在不断的比划着什么，陆世卿偶尔浅笑着，倒是在认真在听地模样，人来人往，他也会小心地护着她。
　　白初晚从未见过陆世卿这番模样，他仿若对谁都该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样子。
　　“公主，那女子……不是……燕姑娘？”宓儿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燕锦。
　　白初晚神情中多了一些愤恨，倒不是男女之情上的嫉妒，只是觉得被人戏弄了一番。此前她询问陆世卿与燕锦的关系时，他如何说的来着？自小的玩伴，青梅竹马之谊，如今看来，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宓儿，你觉得若是燕姑娘在，事情会如何？”白初晚盯着他二人的背影道。
　　宓儿凑上前去，低声说：“若是有燕姑娘在，向来，陆世卿怕是难和殿下结亲。”
　　她转头笑道：“那便……让影卫处理掉，”
　　白初晚目光又流转到人群之上，那早已没了陆世卿和白初晚的身影，“谁也不能阻碍我的大业。”
　　“那……奴婢让影一暗中跟着燕姑娘，待寻到时机之后……”宓儿没有说完，其意不言而喻。
　　“这件事你安排好，尽快解决。”说完，便撩了撩衣袖，折身走了。
　　一连几日，京城中关于刘大人和贺松山的事众说纷纭，百姓听说皇帝包庇祸臣贼子，怨声载道，虽然不敢在明面上议论什么，私下里，民怨更甚。
　　有几个小官将这些事上报想请奏陛下处理此事，结果被冠以诬陷听风之名，被革职降罪。这件事也让朝中的大臣们寒心了许多，一国之君竟昏庸至此。
　　陆国公、燕丞相几个人心知肚明，皇帝摆明了是杀鸡儆猴，明面上没办法动这几位开国大臣，只能杀几个无名小卒来让他们不要在追究此事。与此同时，常宇之地的祸事也慢慢传到京都，更有民众聚集到京都请愿。
　　“事情已经拖得够久了，你还不准备下手么？”江知意双臂环胸看着季少辞问。
　　季少辞倚在窗边，外边落着淅淅沥沥地小雨，这场雨过后，许久冷起来了。
　　“只在明日左右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筹划地这样麻烦，要我说就该一开始找个人将他杀掉，如此才算干净利落。”
　　季少辞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死他一个不算什么，只是后面会牵扯出一条船的人。”
　　“那便将这一船人查出来都杀掉，终究是个死，怎么死不行？”这样慢吞吞地，实在烦人。
　　“……”季少辞哑然：“你这是怎么了，这么重地戾气。借刀杀人的道理都不明白了？”
　　江知意摊了摊双手没有说话。他只是提供了个简洁明快的办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