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的13》花曳

39、第三十九章

　　原本两个人计划一起吃顿饭，有空就去看场电影什么的。

　　结果计划不如变化。

　　临出办公室门的时候，段晓辉接了个电话，迅速的，两人饭局就变成了四人饭局。

　　段晓辉揉了揉路易的脑袋——

　　这习惯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带着宠溺和天经地义：“带你认识两个很有意思的小朋友。跟你差不多年纪。”说完又补充：“宇文是偷摸回来了，美国那边学业还没完成，明天就走。所以……”

　　路易没什么不快，点头：“行啊，你不嫌我给你丢脸就行。”

　　段晓辉大笑，爱极他这副小样子：“给我长脸还差不多。”

　　宇文龙天，尉迟暻睿。

　　段晓辉只是简单介绍了两个人的名字，没有身份的堆砌，说明了这是一顿私宴。

　　路易并没失礼的多打量对面这两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孩子的男子，伸手过去不卑不亢：“宇文先生好，尉迟先生好。”

　　段晓辉顿了顿，笑。一点不避讳的伸手把人拉回来，亲密的搂住肩膀：“傻子，搞得跟我秘书似的。朋友聚会，不来这套。”

　　尉迟长得很漂亮，性格也比沉默寡言的宇文开朗很多，闻言促狭的眨眼，揶揄：“辉哥，不好好介绍一下？”

　　段晓辉大大方方的：“小路，我老婆。”

　　路易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飚至爆红，几乎疑似冒烟。

　　幸好这是私密的包间，没有闲杂人等。

　　这回连冷漠的龙天都缓了缓表情，惜言如金的跟路易点头：“你好。”

　　尉迟吃吃的笑，一点不吃惊：“哎呦，这才多久没见，辉哥都浪子回头了。”

　　“滚你妈的。”段晓辉笑骂，摁着路易坐下：“出去读书也没个正形，还大学生呢。”

　　尉迟翘个二郎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这道理你不懂嘛辉哥？”

　　路易听的嘴直抽：“……”

　　服务生开始走菜。段晓辉也不问那两个好端端的读着书偷偷跑回来，就是闲聊。

　　路易听的断断续续串起来，大致也知道了这三人算是原来混道上时候的故交。

　　宇文龙天也就比路易大个一两岁，可是那股沉稳冷漠的气势，加上世家养出来的天生贵气，还有曾经混过社会的隐隐戾气，怎么看，都是段晓辉的同龄人。

　　倒是尉迟，嘻嘻哈哈的，更像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两杯酒下肚，逮着路易闹着叫嫂子。

　　路易这厢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接茬呢，转头尉迟就大咧咧的伸手要红包改口费。

　　段晓辉不客气的一巴掌打了回去：“要脸吗？”

　　“不要。”尉迟吊儿郎当的叼着烟：“跟辉哥学的。”

　　路易在心里默默给尉迟点了个赞。

　　席间，段晓辉接了个电话：“……嗯，定了……算了，不用，随他……你看着办……你觉得能做就签，不能做就放弃，反正……”段晓辉似笑非笑的瞟了眼专心吃东西的小家伙：“有人急火攻心等着接盘子……”

　　路易的表情突然凝固，继而脸色爆红，隐约扭曲，眼泪水刷的冒了出来。

　　段晓辉一头雾水：“……”

　　电话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段晓辉三两句交代着挂了电话：“坑，干嘛不坑？架把火抬上去。你点点对方……就这样，挂了。”

　　路易蹭的一下子站起身，语句含混，几近崩溃：“抱歉……”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窜出了包厢。

　　段晓辉跟着站起身，刚要追出去，龙天淡淡的来了一句：“没事，芥末冲到了。”

　　尉迟愣了愣，指着桌上的芥末冰草恍然大悟，差点笑倒：“我就说呢，刚这菜中间一坨芥末没拌开，你家这小嫂子直接全夹过去，淡定的，啧啧。我以为口味重，谁知道……哈哈，真可爱……”

　　段晓辉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小路近视，估计没看清。”

　　卫生间洗手台那里，路易一脸眼泪鼻涕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段晓辉推门进去，看着那可怜样，强忍住笑生怕把人笑恼了：“吃错了你吐掉就是了，逞什么强。”

　　路易把漱口水吐掉，眼泪汪汪的：“餐桌上吐东西没教养不礼貌。”

　　段晓辉又心疼又憋不住，干脆把人抱了：“来，给哥尝尝什么味儿……”

　　公共卫生间，路易被男人大胆的举动惹的心惊肉跳，伸手抗拒：“别闹，被人看见……”

　　段总继续闹：“看见就看见，又不能少块肉……”

　　亲也亲了，芥末味儿也分享了。段晓辉帮自家宝贝儿整理衣领袖口的，卫生间门一开，真进了人。

　　抬头一看，巧了，熟人。

　　“段总，这么巧？”佟罡笑吟吟的，脸色微红。没跟路易打招呼，眼睛却是眯着，轻浮的瞟了好几眼。

　　段晓辉点头，客气应酬：“约了朋友过来吃饭。”

　　佟罡拈了根烟，咬在雪白的齿间，大咧咧的站到离两人最近的小便器那里，拉链子放水，一览无遗：“哪个屋啊？一会儿过去打个招呼，给段总敬杯酒。”

　　段晓辉迟疑了一下：“佟少甭客气了，自己人，有的是机会。再说我们已经打算走了。”

　　佟罡也不坚持，歪着脑袋畅快的放水，肩宽腿长的，看不出是个人渣的俊公子。完事儿还夸张的拎着抖了抖，慢吞吞的收：“成，改天哥们儿做东，一块儿吃饭。”

　　男人有意无意揽着路易，让他稍稍侧了身背对着那尊大神：“没问题。”

　　佟罡挑眉，勾唇一笑，说不出的倜傥风流样子：“那就说定了，小路也去啊。到时候我让人找那个叫Ryan什么来着，金沙的小鸭子，一起来玩……”

　　出了门进包间之前，路易忍不住：“哥你是不是得罪佟罡了？他怎么就这么针对你？”

　　段晓辉若有所思：“回头我让人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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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峰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路易刚回办公室。

　　跟着一个资深老记者跑了一下午，学东西。

　　“路易。”林峰那边有点吵，听得到汽车喇叭声：“方便接电话吗？”

　　路易嗯了一声，降低音量：“你说。”

　　林峰给了他一个大消息：“路易，我辞职离开远成了。”

　　路易也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的哦了一声，没了后话。

　　“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当时跟虎姑婆告密害你的，真不是我。”林峰声音有点高：“人往高处走。就算我嫉妒，我林峰也不会干那么没品的事情。”

　　“我信你。”路易四周打量了几眼，半捂着手机转身出门到走廊里：“林峰你不用耿耿于怀。”

　　林峰那么大咧咧的男生突然有点感伤：“操，我是真想不到。咱们几个好歹也是一起进公司的，屁大点利益，就这么出卖。”

　　路易不吭声，也不去指责。两人彼此心知肚明，说多了也没意思。

　　林峰想到自己的目的：“对了，你现在在哪儿上班？你真就没去睿翼？犯得着吗？”

　　“我在报社，挺好的。”路易出神的看着电梯间那块铜牌子，伸出手指摸着社字最底下凹进去的一横：“没赌气。”

　　“报社啊？铁饭碗呐！牛逼！哥们儿倒是毛遂自荐去睿翼投简历的，也是想气气虎姑婆。”林峰就是个冲动的孩子：“结果人家不要我。路易，你知道吗？睿翼最后也没拿省代，不知道为什么。倒是给远成香饽饽样的签下来了市代。不过代理费比原来涨了三成，哈哈，总算代你出了这口恶气。”

　　路易觉得好笑，一时间觉得林峰这傻孩子也是真性情：“出什么恶气，我又没怨恨远成和高总。”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林峰大概是觉得芥蒂解释清楚了，反过来不见外的敲竹杠，说路易找了这么好的工作，要请他这个无业游民吃饭。

　　路易爽快的答应。两个人又约了时间，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路易才看到刚才跟林峰通话的功夫，有短信进来。

　　居然是唐宁唐大律师。

　　“雅冉住院了。术前准备。有机会让段晓辉来看看她，哄哄她。”

　　路易盯着那几个字。哄哄她。

　　凉风从走廊窗户半敞的缝隙吹进来。这个季节，即使是大晴天，站在背阴的地方，也是有点瑟缩了。

　　路易回了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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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晓辉腰上围着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路易抬了抬下巴示意：“你手机刚才响的。”

　　段晓辉想跟他胡闹的，看到手机上那个未接来电的号码，脸色肃整了不少，点根烟拨了回去。

　　“妈，我刚洗澡的。你说。”

　　房间里很安静，所以电话那边的动静几乎也是一清二楚。

　　“晓辉，我听说穆家那丫头不行了？”

　　段晓辉点烟的手僵了一下：“妈你说什么呢，穆叔找了国外最好的专家，这次会诊说不定就能治愈。”

　　那边很不屑的嗤了一声：“别唬你妈，就穆丫头那反复的病，能治好？”

　　段晓辉的脸色眼见着阴了下来，虽然还是竭力忍着不发火：“你能盼人家点好的吗？”

　　“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段母警告似的：“原来你跟穆丫头黏黏糊糊的我也不说什么。现在她这病估计是没救了，我可提醒你一句，儿子，别犯浑，感情用事。就算你拿她当朋友，这么多年也差不多了……”

　　“你担心什么，妈？”段晓辉面上很平静，甚至有点过于平静：“你是担心雅冉临死拖着我跟她结婚，还是怕我一时大脑不做主，干脆再弄个孩子出来？”男人稍稍低了头玩打火机，啪啪一下下有规律的脆响，声音更低了：“我要是犯浑，不会等到今天。”

　　段母讪讪的：“我还不是为你好？你呀，有时候就是太意气用事。穆家那丫头对你好，要是身子骨好好的，我也不反对。现在……”

　　段晓辉叹口气，眼底有着疲惫：“妈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挂了吧。”

　　“哎哎怎么就没别的事儿？你都多长时间不回家看我了？你这眼瞅着也快三十的人了，穆家丫头这边事儿了了，不能找个女人好好结婚过日子吗？也给我生个胖孙子……”

　　段晓辉难得尴尬的瞟了眼不远处的路易，匆匆的：“好了好了，公司忙，空了去看你。”

　　电话挂了，房间里的氛围有点怪。

　　路易一脸平静，过去衣柜蹲下来找衣服：“我去洗澡。”

　　段晓辉吃不准的表情：“我妈人不坏，就是嘴巴……有时候不过大脑。”

　　路易笑笑，没往心里去的样子：“我知道。”

　　听他这样，段晓辉又气，怪他敷衍般的：“你知道什么啊知道？你见过我妈啊还是打过交道？”男人索性凑过来，弯下身子耍赖的大半体重压他背上：“咱俩的事情，我会找时机跟她说。年纪大了，不敢贸然刺激她。”

　　路易反身亲亲他的嘴角：“好。”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段晓辉拧眉。

　　“哦？”路易站起身，索性抱着双臂靠在衣柜上：“我平时很不讲理？还是说我应该大哭大闹你才觉得正常？”他歪了脑袋，清清喉咙突然做撒泼状：“段晓辉你个该死的！你既然说是认真的，干嘛不回去跟你妈交代咱俩的关系？！你就是想玩玩算的吗？我跟你说，你不给我个交代不对我负责，我跟你没完！”

　　看着男人一脸木然反应不过来的表情，路易幽幽的呲牙一乐：“还是这样的戏码你更习惯？”

　　段晓辉嘴角直抽，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你还是好好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