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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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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十二点多,终于有个女孩被经理搀着送来水房,张文说我是新来的,需要多历练,然后把女孩的包和地址给我,让我送她回家了。我内心觉得,既然是新来的,最好是有人带着做一次,但想想自己已经是走后门进来的了,要是还表现得能力不足,未免太给魏冲丢人。于是扶着女孩乘电梯到一楼,然后站在马路边招手拦车。
女孩的嘴里一只嘟哝些含糊不清的词句,大约是在骂现任或是前任男友,因为依稀可以分辨得出“混蛋”“劈腿”等词语。伴随着这些醉话的,是女孩的挣扎,她似乎想证明自己没醉不需要别人搀扶,结果只让我觉得加倍费劲。好不容易搭到的士,将女孩的地址告诉司机,然后把她塞进后排,我自然也跟进后排伺候着。
司机大概以为女孩是我在酒吧捡的死鱼,好心问道:“确定不带去酒店,而是带回家?”我说:“你误会了,这是我朋友。”女孩这时接道:“什么朋友,还不是想睡我!”说来奇怪,这家伙原本一直说话含糊,这时候却突然清晰了。我只觉得窘迫无比,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司机哼哼冷笑两声,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什么。
到达女孩住处,我扶着她下车,付完车费,找司机要了电话号码,我觉得像今天这种窘态应该会比较常见,那么找个熟悉的司机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尴尬。女孩这时倒不骂人了,转为纵情唱歌,这时的中气十足和先前乱说话的软弱无力形成了鲜明对比,只是很多歌串烧在一起,又全不在调子上,简直堪称原创,只是不太好听罢了。我想,她们的工作就是陪酒唱歌,为什么下班之后,还会有唱歌的兴致呢,真是让我搞不懂。
好不容易把女孩送回家,她住的是两室一厅,大概是和ktv的某个姐妹合租,据张文的说法,这种是最常见的。我想女孩大概或多或少有些洁癖,不会喜欢别人尤其是一个满身酒气的人睡自己的床,而我又实在分不清她是哪个房间,只好把她放在客厅沙发上。她这时已经安静下来,显得文静又可爱,要不是□□半露的制服,大概谁都会以为还是在校学生,而且是那种班花校花级别的。才看了一会,已经让我觉得有些心动了,还好我素来胆子小,加上张文先前警告的什么□□白道,赶紧收了收心,离开这诱惑之处。
既然留了司机的电话,我也就不在街边傻等了,直接让他来接我。他恰好还没走远,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用颇为嘲弄的眼光看着我,“小伙子,身体不行啊。”我说:“师傅,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啥。”可没等我说话,司机就用挥手打断了我的话,“我懂。”然而那副过来人的眼神,明显告诉我这家伙想歪了。
回到ktv水房,张文正捧着手机在玩游戏,瞟了我一眼,“运气不错,衣服都没被吐脏。”我说:“你不用去送人吗?”张文说:“一般也就一两个要送的,你以为会有多忙。”我有些好奇,“咱们这每天上班的有两三百号小姐吧,怎么会这么少要送的。”张文说:“一来,愿意出台的就占了大半;二来,来这上班的酒量都练出来了;三来,就算喝醉了,她们也更愿意让朋友送回去。”
这算是好事,也算是坏事。好的是,这么窘迫的事情并不频繁;坏的是,似乎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作为新人的我,职位会很不稳定。幸好张文对游戏比较沉迷,但凡我忙得过来,都会把事情交给我。第一次留下联系方式的司机,接送我的次数多了,看我的眼神都开始有些异样,一次送完女孩,对我语重心长地说:“兄弟,基本上没天都带妹子走,有时候还不只一个,这是你能耐。但是再能耐,也要顾及顾及身子,我看你呀,完事是越来越快了。”
我一直没和这司机说我的职业,在我看来,这种后勤工作,虽然待遇不错,但或多或少有些丢人,以至于他总以为我是欢场老手。把女孩子安顿好这活,也是熟能生巧,一次比一次耗时少,结果却被以为是纵欲过度,真是尴尬。但我觉得,相比接送小姐的后勤,纵欲过度的欢场老手还是显得有面子些,我也就由着他瞎想了。
魏冲总是很忙,开始工作的第一个月,我碰见过他几次,他身边总跟着人,我也不方便找他说话,只随着别人喊“魏总”,算是打招呼了。拿到工资后,我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倒显得挺亲热的,“怎么样,李退?上班还习惯吗?”“挺好。”我说,然后闲扯了几句,终于转到正题,“这不是第一次发工资嘛,怎么都得感谢感谢你,看看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他说:“行啊,不过我待会有个会,要不就去六楼吃吧。”六楼是公司对外营业的餐厅,和张文聊起过,说是一顿饭大概人均800+,还得别点酒水。我这点工资,请他吃一顿,估摸着得去掉一半。但请客两个字,既然是自己主动说的,怎么咬牙也得上啊,反正我开销也不是很大,剩下那一半也够一个月生活了。
到六楼定好桌子,结果他迟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见了我还像在学校那样,合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迟到了。”我忙说:“理解,理解,魏总,你这么忙······”却被他打断了,“得了吧你,平时在3楼,人多眼杂的,你跟着他们叫,也就算了。我们私下,可还是按朋友论啊。”我只好由着他,像在学校一样,叫他“阿冲”,但实际上聊天还是没有以前随便了,毕竟我和他现在隔了不知道多少级。
点了四菜一汤,分量都不多,魏冲大概是赶时间,两个人匆匆吃完,都顾不上怎么闲扯。吃完准备买单,却被魏冲制止了,经理认识他,一句“记我账上”就了了。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本来是想请他吃饭感谢工作的事,结果却变成了他请客。
临走时,魏冲说:“去学下车吧,以后用得着。”我对于开车本身并没多大爱好,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在近两年买的上车,不过领导既然开口了,我还是得照办,也许他要调我去做司机呢。第二天我就去驾校报了名,费用3000,差点把我钱包全榨干。还好大学时候办过一张额度2000的信用卡,之前怕产生依赖,一直没拿出来用,眼下它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晚上照旧去水房,张文却格外亲热起来,一口一句“李哥”的叫我。虽然没问过他年纪,但是光看长相,我觉得他应该大过我。我有些受宠若惊,忙说:“文哥,你别这样,是有什么事用得着我?”张文满脸堆着笑:“李哥,你叫我小张就好了,先前是我不懂事,把活都推给您了,多多包涵。”我说:“新人不就是应该多做,熟悉环境嘛。”张文说:“李哥,您是做大事的人,哪能跟我们一样呢。”我诧异地看着他,只觉得他可能是吃错药了。
后来又有经理送女生来水房,张文一改常态,抢着送人家回家了,要不是我知道他胆小,恐怕真会以为他是急色想趁机揩油。经理送完人也没立刻走,破天荒呆在水房和我闲聊。在ktv内部也是有条鄙视链的,我们这种送人的后勤,算是鄙视链的最底层,被所有人看不起的那种。所以这天我聊的很忐忑,完全不理解他有何用意。经理绕了半天,问道:“你和魏总认识?”我点点头,“我们是大学同学,之前住一个寝室的,来这工作,也是他给介绍的。”“这样啊——”经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没头没脑丢下一句,“活,你先做着,赶上机会,我再给你换啊。”
虽然没弄明白,我觉得,他好像搞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