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荼蘼》柳改之

4、第四回

　　隔了一会，电话安静了。Mandy大概觉得无趣，自己挂了吧。春易的手机上进来一条信息。是关于昨天晚上在台球室外面骚扰Mandy的家伙。杨金出身军队，是个办事利落的家伙。一个晚上，把那人的底牌摸个干净。春易看了一百多字对那个人的描述，看到了熟悉的字眼 “畅易汽车修理厂”。春易回了一条信息，“晚上能办好吗？” “能。”
　　““上午九点建组会议。下午两点剧本会议。” 邓莉莉的信息在早上七点钟就发进了他的手机。
　　“下午剧本会排演什么内容？”
　　“亲密戏。” 邓莉莉在手机上回了个大笑的表情。
　　“怎么，你很兴奋吗？”
　　“当然，看到两个养眼的人试拍吻戏总归是很享受的事情。我可是个腐女。 ” 邓莉莉用了个春易没听说过的词。自从开始筹备这部剧，他倒是刷新了三观，新了解到了不少内容。
　　“什么是腐女？”
　　“就是喜欢看男男谈恋爱的戏。” 邓莉莉用了通俗易懂的词来解释。
　　“为什么？ ”春易知道耽美题材流行，只是把它当作一个投资项目，倒具体没去了解过所谓的耽美题材为什么会流行。
　　“好看，养眼。有力。” 邓莉莉回答的表面而肤浅，并不能解决春易的疑问。
　　“ 男的都和男的谈，女的都和女的谈，北京城可不是要灭亡了。你们这群人，是唯恐天下不乱。”春易给了这么个老夫子的回答。
　　“这是现在的潮流啊，你不懂。市场上就需要这些。就像非典时期普通的盐被抢购一样。这是小爆款，热销品。” 邓莉莉不再说文艺方面的东西，开始用商业方面的思维和他沟通。这个方法简单粗暴而高效。在这点上，春易和邓莉莉有很多想通之处，可以很容易就达成一致。
　　“我上午去处理些事情，下午晚点过去。我安排李哥送你们两个过去开会。 ” 春易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了。反正邓莉莉说的对，市场需要就行。他也没那个心情去了解什么腐女的心理。在他眼里，这群人的口味和有的人去吃川菜，有的人去吃粤菜一样，是个口味不同，选择不同的问题。他只要找到适合的厨师，适合的素材，就能十拿九稳的赚钱。这个就足够了。

　　春易办了个养殖厂，里面养了不少多肉。很多品种是春易自己亲自照顾的，最近他在筹备搞一个多肉展览。很多品种需要亲自挑选，春易很没有形象的光着上身，穿个大裤衩在棚里忙活了半天。他喜欢这种劳动的感觉。每当这个时候，浩然就喜欢讽刺他过得是农民的生活。春易也同意，这些都是他亲自培养的宝贝。是他自立的基础，也是他和老爷子对抗的砝码。每次老爷子看到春易的小生意就有些生气，说他是在浪费时间。春易也不反驳，比起老爷子那些军用设施的生产，他这些当然只是小儿科。
　　春易到办公室的时候，鹿寒石，岛木，邓莉莉已经到了屋子里。春易在来的路上看了这场亲密戏的情节设置，男主严阙和甄英俊在天津之眼的摩天轮上的定情之吻。只有一句台词，“听说在这里面做过这些事的人就会一辈子不分开了。”台词是严阙说的。春易有些头疼，这种韩剧小女生的桥段，让他一个大男人说起来，有点问题。他在微信里和邓莉莉抱怨了两句，邓莉莉耐心的问他，想改成什么样的台词，春易想了想，说：“改成，滚你麻痹，要是你敢走我就弄死你。这种台词更带劲一点。 ”邓莉莉很耐心的回复他，：“滚蛋。”
　　春易走进了教室。桌子后面是岛木和邓莉莉，小美。邓莉莉今天穿的很漂亮，一头黑发弄成了波浪卷。耳边两个波西米亚风格的耳钉恰到好处的点缀着。白皙而有光泽的皮肤，红润而小巧的嘴唇。实在算得上是个长得不错的美人。比起mandy来，少了些明快爽利，但是多了一些江南女人的温婉柔情。 这让春易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小美看到春易进来，对春易笑笑，露出两个可爱的长酒窝。
　　“开始吧。”是小美的声音，
　　小美说完开始，鹿寒石把凳子搬了过来，一人一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春易大剌剌的坐了下来，春易想了想剧本中的场景。心想今天我就豁出去，恶心一把。
　　春易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鹿寒石，他确信他在鹿寒石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内容。
　　两个人就开始对笑起来，笑到停不下来，笑到桌子后面的人有点莫名其妙。
　　春易一边笑出眼泪，一边在心里说：“日了狗了，我也算是为了赚钱，出卖自身了。”
　　鹿寒石也像是被点了笑穴，一和他对眼，就重新开始第二轮，第三轮的大笑。
　　还是岛木心细，他在桌子后面说，“我们先出去，你们可以先聊一会。自己找找感觉，好了之后叫我们。” 吃惊的邓莉莉和小美就被岛木拽了出去。
　　春易还在笑着，抽空问鹿寒石，：“你笑什么？”
　　鹿寒石抖着肩回答，场面有点滑稽， ：“不知道，不过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一种卖身的感觉。”
　　“不是为艺术献身吗？这个不是一个要当演员的人的基本素质吗？” 春易问鹿寒石。
　　“嗯。可能我还不是个合格的演员吧。 ”鹿寒石的回答很老实。
　　“你想当演员吗？”
　　“想啊。”鹿寒石回答的很快。春易就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自己还是投资人的身份，问这种问题得到的无非是标准答案。
　　春易止住了笑，起身走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的阳光洒进办公室里，在百叶窗上投下栅栏似得影子。春易回头看了看阳光中的鹿寒石，眉眼生动，笑意盎然。是个能吸引女孩子注意的人物。
　　“好些了吗？”春易问的。
　　“嗯。好了。”
　　“我叫他们进来吧。”
　　“可以。 ”
　　岛木，邓莉莉和小美三个人走了进来，看到他们两个一个人在窗边，一个人在凳子上坐着。春易高挑而强壮，鹿寒石瘦削而精致。很美的画面。
　　“可以开始了，是吧。”岛木的声音很有耐心，没有一丝丝的不耐烦，这让春易对眼前这个导演刮目相看。他一向对沉静的人有好感。
　　“可以。” 鹿寒石和春易的声音同时响起。
　　“有点默契了。” 是邓莉莉调侃的声音。
　　春易走进鹿寒石，鹿寒石的身体僵硬而有抗拒。每当春易靠近鹿寒石一点，他就能感觉到鹿寒石整个人的身体在向后靠一点。
　　春易有一种性骚扰别人的感觉。他停了停，鹿寒石也把脸别了过去。
　　春易的头正好到鹿寒石的肩膀位置，他顺着鹿寒石的视线看去。
　　正好可以看到邓莉莉看了看手表，这个动作让鹿寒石有些尴尬。春易想鹿寒石是个对别人情绪敏感的人。
　　春易就停了下来，他一向不想让别人觉得难堪，眼前的人就更不想。
　　“可不可以只留导演一个人？” 春易读懂了鹿寒石的眼神，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桌子后面的两个人撤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三个人。
　　岛木点了根烟，给春易和鹿寒石一人上了一根，三个人在房间里对着抽了会烟。烟雾缭绕中，气氛一时变得放松下来。
　　“下不去嘴，是吧。” 岛木笑着说。
　　“确实是。看来演员这种职业，确实不适合我。不是剧本上写什么东西，我就能演出来的。 ” 春易回答得有点心虚。
　　“上次试戏的时候，寒石的眼神蛮好的，当时在想什么？” 岛木换了个话题。
　　“我经常要去找人。” 鹿寒石吸了一口烟，“笑了笑，“找我妈妈，找我姥姥，找我女朋友。”
　　‘不过那句台词应该换过来，应为经常是对面的那个人跟我说这句话。’
　　”我已经决定了，你以后不要来了。”春易重复了那句台词。
　　“嗯。 ” 春易和岛木都有点惊奇于鹿寒石的回答。
　　“所以当时你看着我，脑子里想的是你妈妈，你姥姥，还是你女朋友？”
　　“我姥姥。”鹿寒石回答。
　　“你。” “姥姥个腿儿”这几个字还是被春易咽了下去。
　　“演戏是个情绪，情境虽然是假的，但是情绪应该是真的。不然谁看了也不会感动。你当时带入的是真实的情绪，所以我看了觉得还不错。”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拍kiss戏的时候，需要带入的是情侣的感觉？”
　　“确切的说是爱人。因为摩天轮这场戏是定情戏，你们可以试试。”
　　岛木话不多，说完之后，就退到了一边。
　　岛木放了点轻音乐。舒服的音乐在办公室响了起来，听起来有点甜蜜心动的感觉。
　　春易看了看鹿寒石，在他耳边说了句：“不许躲。就一次完成。”
　　鹿寒石点了点头。
　　春易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鹿寒石，鹿寒石杵着像个呆立的木桩。昨儿在打架的录像里都没看到他是这个呆头鹅的样子。
　　春易心里骂了一声“妈的。不就是个破网剧吗，我可不想这么为难人。什么艺术，什么演员。我可还没体会到。”
　　春易中途改了道路，干脆利落的在鹿寒石的面颊上蜻蜓点水了一下，就退到一边了。
　　就这样，春易感觉的到鹿寒石的僵直和微微的颤抖。
　　鹿寒石有些惊讶，春易一锤子定音，“今天就试到这儿吧。”
　　邓莉莉进了来，问春易什么情况，春易回答说， “试了一次，还好。至少我没恶心。不然，你们换主演还来得及。 ”
　　邓莉莉拍了拍春易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去看看。“
　　春易和鹿寒石知道导演不满意，就在办公室外面呆着。

　　邓莉莉进入房间的时候，岛木一个人坐在房间抽着烟。邓莉莉留在屋子里和导演聊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小美在外面，没有进去。鬼鬼的对着两个人笑。春易看了看窗子，”是趴窗边了吧。“
　　小美点点头，没忍住，评点了一句。“默契度太低。没有情侣的感觉。”
　　春易有些好笑，笑着骂道：“又不是他妈的真情侣，怎么会有情侣的感觉。别说和一个刚见过几次面的男的，就是和mandy 这么多年，我也没太闹明白真正的情侣是什么感觉。 ”
　　小美笑了笑，“花花公子通常都这么说话。虽然身边有个不离不弃的女朋友，但是都会说自己过的并不幸福，对不对？”
　　“被你看出来了。” 春易笑着对小美说。小美是个聪明的女孩。
　　“你跟我说说，情侣是什么感觉？” 春意笑着问小美。
　　“这你的问导演，我可不清楚导演要的情侣都是什么感觉的。你要问我，我就建议你看看韩剧。什么火看什么，就算找不到真情侣的感觉，假情侣的感觉也能做出来。”
　　“你有什么参考片吗？我看一下。”
　　“最近最火的就是《太阳的后裔》了，你们两个可以一起看看。找找感觉。”
　　小美说完也进了办公室。室外只剩下鹿寒石和春易。
　　“为什么这么做？”鹿寒石望着春易，问的有些突兀。
　　“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春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鹿寒石问的是什么问题。
　　“ 刚才你说今天就试到这儿吧。”
　　春易明白过来，说了句：“你不是不愿意吗？我也不愿意。导演也说了得真实，对吗？演员也不是电脑，按个开机关机，情绪就呼啦一下真是到位了。”
　　“那你的网剧怎么办？还拍吗？”
　　“当然拍。我们的菜虽然做的不怎么好吃，比不上五星级酒店的待遇，比路边小店做的好吃就行。 ”春易说的轻松，鹿寒石就放下心来。

　　邓莉莉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说：“岛木导演不太满意，让你们两个多相处相处，培养培养默契。你们就天天呆一起吧。”
　　“行。白天有空我就带着你四处逛逛。 ”
　　“天天的意思是白天和晚上。 ”邓莉莉笑着说。
　　“我那个小灰屋里除了我，可没旁人住过，你敢过来吗？”春易笑着看着鹿寒石。
　　“为什么不敢？ ” 鹿寒石直视着春易的眼睛，闲闲的回答。
　　“不知道mandy会不会吃醋？”邓莉莉笑着说。
　　“ 我这都是正事，她要连这点都分不清楚。我们也好不了这么久。” 春易笑着回答，知道邓莉莉又往腐女那块想了，有些认真的解释道。
　　“要你们快速的熟悉起来，咱们这个剧可是再有一周就开机了。”邓莉莉嘱咐道。
　　“行，保证完成任务。今天晚上我让小鹿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北京爷们。”
　　邓莉莉笑的有些开心。春易瞥见邓莉莉岛眼神，对邓莉莉这种想法有些不耐烦。他指点着：“”别把你书里看到的那一套就硬往现实里套哈。我今天晚上有正事。茬架这事，不带小鹿去可不行。 “
　　” 和谁茬架？易哥？“
　　”行，你们两个这称呼变的可够快。 “邓莉莉笑着说。
　　”就昨天晚上那个跑了的怂货，我晚上带你过去，给你撒撒气。去不去？ “
　　”莉姐说了让我天天跟着你。“ 鹿寒石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