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的他》年辞

2、Chapter02

　　知知妈十二点才过来，她下班晚，又去食堂打饭菜给知知送过来，因此耽误了些时间。
　　母女俩围着桌子吃着饭，期间知知妈不停念叨知知怎么这么不小心，坐着的时候尾椎骨疼不疼。
　　一会儿给她垫个枕头，一会又帮她把腿换个姿势，一顿饭吃的不安宁。
　　知知偷偷看程宣一眼，他正蒙着被子睡觉，相比之下，那边显得异常安静。
　　知知有些窘迫，示意母亲小点声，知知妈这才发现旁边床住着一个男生，她压低声音问：“有个男孩子会不会不方便？”
　　知知不想再麻烦，忙摇头，说：“还好。”
　　知知妈还是有些不放心，说：“要是不方便就跟妈妈说，妈妈找人给你换间病房。”
　　知知道：“别麻烦了妈妈，换个病房说不定也住着男的。”知知妈思考良久，只好作罢。
　　吃过饭，知知妈要回科室休息一会，再上下午班，临走前知知妈又是一通叮嘱：“晚上下班了我先回家做饭再给你送过来，你想想需要什么东西，我让你爸送我过来，一起给你带着。”
　　知知还没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算了，你要住几天，东西肯定多，你等会给我发个短信，我回去给你收拾。”
　　知知应道：“好。”
　　知知妈又说：“你别自己洗澡，等我来了给你弄。”知知点头。
　　等知知妈走了，知知看了眼手机，只剩百分之十三的电了，她看了看四周，看见程宣枕头边扔着白色的充电器。
　　就在这时，程宣突然坐起身来。
　　知知略思索，礼貌问道：“那个，能不能把充电器借我用一下？”
　　程宣掀开眼皮懒懒看她一眼，随手把充电器扔过去，知知赶紧接了，看一眼，可以接她的手机，她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说：“谢谢。”
　　程宣偏过头，淡淡吐出两个字：“不用。”
　　他穿鞋下床，看见床头的那盒西柚，单手拿起来，走向垃圾桶，在扔进去之前，他似有犹豫，最后转过身，问：“你吃吗？”
　　知知正在给母亲写短信，撑着脑袋思考需要些什么东西，听见程宣这么问，她迟钝了几秒后反应过来，指指自己：“我？”
　　程宣不怎么有耐心的样子，眉宇间积着郁气。
　　知知忙说：“别扔了，浪费。”程宣默认了她这是吃的意思，把保鲜盒放知知那边的床头柜上，带上病房的门出去了。
　　知知看看阳台外的烈日，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气程宣出去做什么，胳膊还打着石膏。不过他出去也好，知知放松了不少，盖好被子开始睡午觉。
　　俗话说的好，互相了解的人才能做朋友，知知太了解郑嘉的性格，知道如果告诉郑嘉她住的病房，郑嘉准找过来。
　　事实证明，知知的猜想是对的。
　　下午一点半，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夏天容易犯困，大部分人都在睡午觉，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郑嘉走进来，大喊一声：“陆知知！”
　　知知本来睡的迷迷糊糊的，听见郑嘉的声音，意识苏醒，整个人几乎惊恐地弹坐起来，条件反射地去看旁边程宣的床，没人。
　　知知悄悄了松口气，不满道：“你这么大声音干嘛，知不知道把睡着的人突然叫醒容易猝死。”
　　郑嘉吐吐舌头：“抱歉啦，我不知道你在睡觉，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知知气她，明明说了不让她过来，结果她还是来了。于是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找过来的？”
　　郑嘉一拨头发，抛了个媚眼：“你以为我傻啊，你妈在这儿上班，你肯定在这，我就直接来骨科，问了值班室的小姐姐，知道你住这间病房。”
　　知知简直无语了：“你这个执着劲，用在学习上，估计都全班前几了。”
　　郑嘉摆摆手：“放假咱们不谈学习好吗？”她说着把带来的零食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在知知床上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保鲜盒，问：“这个可以吃吗？”
　　知知翻了个白眼：“你吃呗。”郑嘉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问：“你旁边住的人呢？”
　　知知看了眼程宣的床，有些心虚：“不知道，可能有事出去了吧。”
　　郑嘉点点头，不怎么在意这个问题，大大咧咧的开始吃西柚，坐了一会，又和知知聊了会天。
　　知知心不在焉的，只怕程宣突然回来了，半个小时后，知知说：“我觉得你可以回去了吧。”
　　郑嘉扁嘴：“我辛辛苦苦来看你，你居然赶我走！”
　　知知打着马虎眼：“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还想一直呆在这儿不成？”
　　郑嘉抚了裙子起身，哀怨叹一口气：“哎，算了，你都不挽留我，我呆在这有什么意思。”知知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嘉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回去啦。”知知点头，最后歉疚地说：“等我回家了，喊你来玩。”
　　等郑嘉走了，知知摸摸狂跳的心：还好程宣不在，不然她肯定会被郑嘉缠着问这问那的。
　　下午四五点程宣才从外面回来，高挺的鼻尖上挂着汗，知知心想，和郑嘉一样，都是大热天找罪受的人。

　　傍晚，程宣家的阿姨照常来给他送饭，吃完饭收拾东西的时候，女人看见扔在垃圾桶的空保鲜盒，欣慰的笑了。
　　知知抿了下嘴，有些心虚的望着女人，正巧和她的眼神撞在一起，知知一怔，傻兮兮地冲她一笑，女人也笑了笑。
　　知知妈八点才过来，给知知带了换洗衣物、暑假作业、几本书还有一些日用品杂物，知知在一堆东西中找到手机充电器，然后拔了程宣借给她的那个还给他。
　　程宣已经洗过澡了，穿着黑色短袖半靠着床看手机，一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知知妈把椅子搬到卫生间，然后催知知去洗澡。
　　中午知知跟母亲说，和程宣住一间病房不会不方便，但事实上，到了洗澡的时候，还有略微有些尴尬的。
　　在知知收拾衣物的时候，程宣趿着他的耐克拖鞋出病房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自动回避。
　　知知妈把知知扶到卫生间的椅子上坐下，一边给她洗澡，一边说：“那男孩还挺有眼力见儿的。”知知不知道说什么好，随意应了两声。
　　洗完澡，知知妈给知知的尾椎骨那块上了药，才给她穿上衣服。知知回床上坐下，知知妈收拾了脏衣物装袋子里带回去洗。
　　出门后知知听见母亲说：“谢谢你啊，我们知知已经收拾好了，你进去吧。”
　　程宣走进来，一屁股坐床上，片刻后，他转过头来问：“你叫知知？姓什么？”
　　知知正在梳头，闻言“啊？”了一声，好在程宣并不纠结这个话题，只是瞥了知知两眼道：“总觉得你有点眼熟。”
　　知知支吾：“可能在哪儿见过吧。”反正开学后他走他的阳关道，知知走自己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的，不告诉他他俩是同班同学也没什么事吧……
　　知知心里想着，随意拿起放在一边的杂志翻看，杂志有一个专栏是短篇小说推荐，推荐的是塞林格的《破碎故事之心》。
　　知知拿了笔，在书上画了记号，画记号的部分写着：爱你是我唯一重要的事，莱斯特小姐。有些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或许真的是这样，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住院的日子无聊极了，前一天晚上知知看书不小心看睡着了，那时候还不到十点半。她睡的早，第二天早上醒的也早。
　　护士姐姐昨天晚上给她拿了拐杖过来，提醒她可以下床稍微活动一下，但是幅度不能过大。
　　知知拄着拐杖轻手轻脚下床洗漱，骨折的左腿倒没什么感觉，但是只要知知站着，无论她怎么小心，尾椎骨都在使劲，因此有点痛。
　　知知龇牙咧嘴地洗漱完回到床上，开始默背英语单词，太阳一点点升起来。
　　很久之后，程宣终于揉揉头发烦躁的坐起来，那个时候知知已经写完了一张物理试卷。程宣起床气大，他踢踏着拖鞋从知知床边走过，动静有些大，走路带动的气流将知知刚写完随意放在被子上的物理试卷刮到地上。
　　程宣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身将知知的试卷捡起来拍到她的被子上，眯着眼看见试卷上几个大字：陵市一中201x－201x第二学年高二物理试卷。
　　知知还在写别的试卷，听见程宣刚起床有些沙哑的声音问：“你也是陵市一中的？”知知笔尖一顿，装傻：“你也是？真巧。”程宣没说话，自顾自去洗漱了。
　　上午医生固定时间查房，查到他俩的病房，微微惊讶——知知正在专心写题，程宣带着耳机在看比赛，医生笑道：“这一趟下来，就你们这病房最安静，不闹腾。”程宣头也没抬，一副我懒得搭理你的样子，知知避免尴尬，冲医生笑了笑。
　　医生刚走不久，知知妈就来了，知知放下笔，问：“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知知妈走过去检查了下知知骨折的小腿，说：“我下来拿药，顺道过来看看，今天中午我值班，就不过来看你了，早上我做了糖醋排骨，等会你爸给你送来。”
　　知知应答：“好。”知知妈又坐了会，下一楼拿药去了。
　　知知妈走后，一直很少说话、也没什么动静的程宣突然问：“你妈是护士？”知知点头，程宣又问：“上班时间她还来看你？”
　　知知道：“她去拿药，顺道过来看看的。”
　　程宣“哦”了一声，语气有些低沉，他闷闷地躺在床上，也不玩手机了，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知知很懵：我说错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