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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偌大的粮仓被塞得满满当当。“啧,好多米呀!”如忆掩口轻呼,好奇地往粮垛后边探去,秀秀一拳头砸在米袋上,“好你个王八蛋!一个钱打二十四个結,人家饿得脚酸脚软,棺材板上敲钉钉,你还呷酒呷得吧唧、吧唧!”

      她这边骂骂咧咧正忘形,一旁的刘非瞧得稀奇,合起扇子唤了一声:“大人?”

      “哎,那边还有很多米耶!”如忆蝴蝶般飞过道近前,一边捶胸一边喘道。“知道知道,有很多米,夫人坐下歇歇吧。”刘非一笑置之,让过如忆,转头继续问:“大人,您刚才说的什么?”

      “……”秀秀见四下无人,这才对刘非道:“我供你谛呀(我说你听),那个潞王奸得很,我怕他会接着拖沙。”(拖拉推脱)

      “接着……啥?”刘非面露难色,迟疑地眨下眼,“我还听不懂。”

      秀秀“唉”地将一摊手:“这个赈灾……具体要怎么做啊?”

      “哦,是这样来……哎,大人你坐。”刘非请秀秀坐下,精亮的眸子细细弯起,“接下去的事儿吧:通知各地的府衙将灾民登记入册,然后核算所需人手雇工搬运粮食,通知千户调集官差以防暴民滋事,让管理粮食的官吏分派粮食,最重要的是,每个人十斤,老少统量。”

      秀秀大气也不敢喘,直到刘非说完才郑重地点头,想起什么,忽又局促地整整领口,“这么麻烦啊,我怕记不住……”

      “你记不住没关系呀——”刘非指指自己,应得干脆,“这些我来办。”

      “嗨,你办事我就不怕了!多谢啦!”秀秀喜上眉梢,赶紧刘非拱手道谢。

      赈灾的事情就这么运作起来,刘师爷干脆把公文带到粮仓处理,秀秀也跟着整日整日坐镇督运。第三条傍晚,送饭的如忆才进门便急道:“大人师爷,那两个人又来啦!”秀秀一愣,见身旁的搬工也跟踌躇起来,赶忙帮着扶了粮袋,温言安慰:“你不要怕,继续搬。”

      “哈哈,文大人干起活来真是雷厉风行啊!”秀秀转身,佯作刚刚瞧见那大摇大摆的潞王:“哎呀王爷,灾民们嗷嗷待哺,我辛苦点也是为了王爷您的好口碑啊。”

      “哟,文大人真会说话,本王真该好好‘谢’你呀!”潞王瞥了身边的师爷一眼,钱广会意地接道:“不知巡按大人如此繁忙有没,有功夫听一宗山贼案啊?”

      “嗯哼……”潞王见秀秀不待见自己,干脆踱着方步巡视粮仓,留钱广慢慢与之周旋。秀秀被钱广说得心烦,又不好发火,于是转头对刘非道:“师爷啊,我和王爷有公事要谈,你要‘赶紧’运粮啊!”
      刘非起身莞尔道:“大人放心,这里有我。”

      “文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啊。”潞王砸巴着嘴,眼光死死盯住一袋袋往外走的粮食。

      “嗨,哪比得上王爷您放粮赈灾,深明大义呀?”

      “哈,请吧——”潞王把秀秀带到粮仓一隅却半天不点正题。“哎王爷,您别兜圈子嘛,有什么事尽管说,说完了下官还得放粮呢!”秀秀扶着脑袋郁卒道。

      “这事吧,说大它大过天,”潞王哼哼着捏起两个手指,轻轻碾着:“说小么就像蝼蚁一般般——一切凭大人决断罗。”

      “哦,这么怪啊?”秀秀游目四周,漫不经心。

      潞王面上跟着疑惑起来:“是啊,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最近有帮山贼他偏偏喜欢抓六、七岁的小孩儿,你说怪不怪?”“小孩……”秀秀身子一抖,连忙扶住粮垛掩饰失态,潞王佯装被看见,比了比腰,皱眉道:“尤其是这么大小孩儿呀!”“啊!”头顶仿佛压了百十斤的粮袋,秀秀抚着起伏的胸口,呼吸急促,潞王心中大乐,赶紧再下一记猛药,“那个孩子啊,好像叫,小宝儿?”“他,他……”秀秀神情一阵惊喜,一阵悲凄,忽又死死扯住潞王衣袖,惶惶然问:“他在哪里?”

      “哎,大人怎么这么紧张?你认识他?”潞王显出浓厚的关心。

      “……那山贼现在何地?”秀秀攥着拳头,指尖陷进掌心强逼自己稳住心神。

      “山贼么抓到小孩自然是:哒哒哒,哒哒哒:跑了嘛!”潞王挥手作野马分鬃式,忽又扮个撂地的模样,咧嘴笑道:“说不定呀,那个贼人跌下山岗,变成死贼了?哈哈!”

      秀秀一颗心咕咚坠到谷底,却也暂时稳了,面色几变,渐渐冷成凝霜的刀片。

      潞王心里冷笑,话锋一转,高深莫测道:“文大人,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小宝这档子事究竟是真是假?”

      “那王爷,”秀秀扭过头定定地瞧着他,皮笑肉不笑,“你怀里是不是揣着别人的东西?”

      “嘿,你这么说那就是打开天窗了嘛,呐,好好瞧瞧吧。”潞王拉出一条银锁链叮叮当当地晃着。秀秀一把夺过来,认出那果然是丈夫送给儿子的那条。“相公!小宝……”秀秀一下子跌在地上,打断的骨头连着筋骨,叫她怎么无动于衷?!

      “修沟?修什么沟?”(相公)潞王没明白她急吐出的乡音,也顾不上细究,“文大人果然识得这东西?”

      “王爷,要怎么样你说来。”秀秀僵着身子,眼眶里晶莹闪烁。

      “什么叫我说来着,嗯哼,”潞王清清嗓子,拉了拉袖管,“这是山贼提的条件!说来实在难办,他们竟然想要大人停止放粮,你说这……”

      “呷米?”这一惊非同小可,秀秀一下子跳起来:“绝对不行!”

      “如果文大人不答应的话他们只要送来小宝的一只耳朵罗!”潞王凑到秀秀耳边,抑扬顿挫地轻道:“我说文大人,不会见到小宝的耳朵你才以为是真的吧?”

      秀秀不自觉地捂住耳朵,半晌说不出话来。

      “师爷啊,大人去了这么就会不会出什么事啊?”这边,如忆在房里急得直摊手,刘非哈哈一笑,别有深意地望钱广,“夫人少安毋躁,大人是跟王爷一起的,怎么会出事呢?这不来了吗?”秀秀没精打采地径自坐下,刘非上前迎道:“大人,第一批粮已经运完。”

      “师爷……”秀秀紧紧咬住嘴唇,声音极轻,却又极沉,“传令,马上,马上……”

      “马上什么呀?”潞王摇着泥金纸扇一步三晃地踱进屋子,含笑的眼睛却飞快瞥了秀秀一眼,透着隐隐让人发寒的气势。

      秀秀闭上眼睛,怒吼一声:“马上停止放粮!”

      “什么?”刘非顾不上礼数,脱口质道,“你开什么玩笑?!”

      秀秀避开刘非的眼睛,拍案而起:“不要说了,马上停止放粮,违者斩!”

      刘非怔了片刻,立刻瞟向潞王,后者把玩着扇子,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所有的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刘非回头狠狠地盯住秀秀,半晌,终于嗤笑几声,一个一个字地应:“是,是,刘非,遵、命!”

      粮仓外的灾民已经闹了起来。秀秀才出门便听得无数哀求、谩骂和绝望的嘶吼。酸酸涩涩的滋味从腹里升腾窜向喉咙:儿子是她的命,门外还有千万条命,为官当以大局为重,当娘的呢?秀秀呆然盯着哭喊的百姓,嘴唇颤抖着,半晌才喃喃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

      “大人呐,我家小宝就要饿死了,您救救他吧……”面如金箔的妇人披头散发,拉住秀秀的衣角苦苦哀求。“小宝?小宝在哪!?”秀秀一把扯住对方,失神急问。“大人!大人!”师爷刘非在侍卫的帮衬下好容易冲过灾民的围堵,他唤了几声却见秀秀还呆呆立着,俨然没意识到情况的危急。“你不要命了?!”刘非动了真怒,厉声喝道:“天大的事回去再说!”他举手挡住灾民的袭击,一边奋力拽起茫然的秀秀,拼命往马车上挤。

      ……………………………………………………

      夜深人静,巡按的书房里却烛光摇晃。刘非匆匆的身影被烛光拉得细长纷乱,像一缕缕失了头绪的丝绦。“刘大师爷,你这样转得我头好晕喏!”如忆捶捶僵掉的脑袋,漫漫呻吟。

      刘非收了扇子,语气却听不出多少起伏:“小宝没死这已经是万幸了。”“可是,小宝一定实在那奸人手里啊,他要是缺……缺了什么的,我……”秀秀心中悚然,不由哽咽起来。“这并不可怕。”刘非倾下身,笃定地望着秀秀:“大夫人你尽可放心,既已停止放粮,潞王绝不会为难小宝的。”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你看那些灾民,简直要把我们生吞活剥!”如忆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那个潞王肯定把小宝藏在秘密的地方,我们怎么知道呢?”这回轮秀秀踱步。

      “刘师爷你出声啊!”如忆点着桌子催促。

      “好啦,你不要打扰他,让他静静嘛!”如忆被秀秀拉住,急得把脚一跺:“小宝是文家唯一的根呐,万一出了三长两短的,怎么对得起相公!”

      “哎——有了!”刘非眉头一舒,欠身笑道:“不过二位夫人得亲自出马。”

      “钱广既然查到了文大人的尸首,一定也知道当日投宿的两位女客用的是化名,这其中之一是二夫人,另一位又上哪去了?小宝又是谁生的呢?”刘非右手握着茶杯,左手在桌上轻点,抽丝剥缕地把情况分析给秀秀如忆,三人定下计策立刻分头行动。

      “刘非,你又在搞什么花样?我就不信你能反败为胜!”钱广猛地吸干杯中残酒,砸巴砸巴嘴,回味着前三回交锋的胜景。

      “钱师爷,开门吧,我知道你在念叨我。”刘非把玩着扇子一步三摇地踱到门口。

      “哈哈哈哈,刘师爷你果然神机妙算。”

      “嗨,钱师爷的高招我可是佩服不已啊。”

      门吱呀才开,二人早已短兵相接。钱广捻着山羊须笑得惬意:“不对不对,最近这一招可是叫刘师爷逼出来的。”

      “哦,你说文小宝吧?你们既然抓到了他一定藏得严密,这地方怕只有师爷和王爷知道罗?”

      “错了,这个地方连王爷都不知道。”

      “哦?”刘非心念急转,貌似惊讶:“连王爷你都瞒着?”

      “呵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鸡毛蒜皮的事何须亲力亲为呀?”

      “哟,钱师爷办事还是滴水不漏啊。”刘非想起潞王的德行,忍俊不禁,“这么说来我们可怎么救人呢?”

      “我就不信你能救他。”钱广三角眼一撑,胸有成竹。

      “我这还有一招,钱师爷敢试吗?”

      “说来听听。”

      “我想请师爷喝酒,”刘非半眯着细长的凤眼,拊掌哂笑:“灌醉了师爷,好酒后吐真言啊。”

      “这招你也用?”钱广半点都不信。

      “这招虽笨却十分有效,师爷以为呢?”刘非作了个揖,虚心求教。

      “那就请吧——”

      棋逢敌手,焉有不战之理?钱广细查刘非棋风,只觉黑子化机流行,貌似无象却比当年的清冽更难应付。“啧,刘师爷的棋龄恐怕不及我一半,进步倒是神速得很嘛。”钱广啄了口小酒,慢条斯理道:“可惜一切尽在吾掌,师爷要如何逆转啊?”

      “呵,钱师爷可知‘技进乎道’?”刘非举手落子未见局促。

      “愿闻其详。”

      “庄子说:道也,有情有信,无为无形,无所不在;故道存于蝼蚁、于秭婢、于瓦砾、于屎溺。”

      “啧,刘师爷——不可辱没斯文。你和那些下里巴人混得太久啦!”钱广掏掏耳朵,暗隐讽喻。

      “下里巴人?”刘非似乎想起什么“嗤”地笑出声,又立刻咽了回去,轻咳两下:“那‘子曰’可入得了尊耳?”他顿了顿,眸里燃起熹微的光亮,却被掩在浓浓的慵懒之后,若有若无的荡漾,“‘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阳春白雪虽冠冕堂皇,浸淫过久不免虚与委蛇。子曰‘文质彬彬,然后君子’,非不能致,心向往之啊。”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钱广咋着嘴,沉心琢磨起话中真意。

      “师爷!”忽有侍卫敲门高呼,钱广慢悠悠地应了声,那差官禀告说厨房、柴房、茅房都失火了。“知道了,去吧。”钱广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饮酒下棋。刘非“哎哟”一声,“师爷果然处变不惊啊,刘非敬你一杯。”

      “呵,这杯酒我确实受得。”钱广嗟叹道:“年轻人呀好冲动,不顾惜性命,等碰得头破血流才知道‘胳膊肘终究拗不过大腿’,可惜可叹。”

      “没错,师爷说得太对了!”刘非以扇击手,状似激赏,“只是年长者若不爱惜羽翼,待行将就木方知‘唾沫星子也能淹死活人’,呜呼哀哉,可耻可怜!”

      “你……”钱广气的得一窒,正要反击,却听兵头杨虎粗着嗓门急唤:“钱师爷不好啦,王爷和巡按夫人深夜出府去向不明呐!”

      “什么?”钱广哪还顾得上刘非,急急忙忙跑出房却忽觉胃中绞痛,几不能言。杨虎大惊失色,赶紧把师爷架走就医。他们前脚刚去,便有黑影刷地闪进房间。伏倒在地上的刘非听到响声以为钱广又回来了,挣扎着仰头,见到一双雪亮的眼睛,紧悬的心这才放下。

      “哎,你怎么样啊?我先扶你起来。”仆役打扮的秀秀赶紧去搀刘非。“我没事,快,救小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月光投下或明或暗的阴影,衬得他的脸庞病态般苍白。“不行不行,”秀秀见状大吃一惊,赶紧摇头道:“你这个样子很严重,我不放心啊!”刘非“嗨”地一推她:“我不碍事!潞王和如忆已经走了,你得快!”

      城郊,一辆雕花马车披着朦胧的月光匆匆赶路。

      “哎哟王爷,你干嘛靠这么近,好讨厌哦!”如忆捏着嗓子娇嗲道。

      “嘿,我又不是好色?我是以防有诈。”潞王半真半假地咋呼道。如忆心里一惊,人说伴君如伴虎,这潞王也是皇家骨血……哎呀秀秀,你一定要及时赶来啊!如忆诚心祷告。

      “文夫人,你说文必正的大老婆就藏在附近,这圈圈绕得也不少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天那么黑,我一个妇道人家对洛阳又不熟,出点差错也难免嘛!我怎么会骗您呢!只要您帮我料理了那婆娘和文小宝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巡按夫人啦!”

      “你说得也不错。”潞王翻了翻眼皮,扣着如忆腕子的手却一刻也没松。如忆深吸口气,强作镇定:“喏,那个土地庙就是了。”

      “停车!你四下搜搜,你进去瞧仔细了。”潞王把车停在百米之外,待侍卫回禀无碍,这才拉着如忆向庙里探去。“我告诉你,里面那女人要有什么不对劲,你会死的很难看。”潞王咧着嘴,斜瞪如忆。

      “这个自然。”如忆拍拍胸口,小心地喊了声“大姐”。

      “是你——你出卖我?!”那声音沙哑不堪,像锈迹斑斑的铁桶铁桶哐当哐当,分外刺耳。潞王连忙扯过如忆挡在面前,使劲甩眼色。如忆却心中大宽,依计劝道:“大姐,我没有出卖你,你看这位潞王爷,他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他是来救你脱离苦海的!”

      “什么王爷五爷的我不识!”那妇人猛地转身,披散的头发遮住半边脸,另半边竟黑如锅底。

      “哎哟妈呀,你谁啊你!”潞王吓得一哆嗦。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那妇人一手托衣摆一手空捋须,竟就唱了起来。如忆一翻白眼,差点笑喷。“这怎么回事呐?”潞王惊疑不定地指着妇人,如忆赶紧撤回目光,佯作瑟缩道:“您不是也看见了吗,她是个疯子呀!”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潞王气得干瞪眼,继而又咕噜道:“怪不得文必正不敢让她见人。”

      “来人呐——”那妇人自顾自地拿着官腔,指住潞王森然喝道:“龙头铡伺候,斩!斩!斩——”
      “啧,啧啧,怎么疯成这样?”潞王用手绢抹抹额头虚汗,如忆不禁眉开眼笑:“要不然相公怎么会娶我呢?”

      “这个,文大夫人,文巡按他接你来了。”潞王按下性子勉强扮好人。

      “他接我?”

      “对啊,你有福享啦,你们一家可以团圆了!”

      妇人闻言僵住身,肩膀竟瑟瑟颤抖,潞王正纳闷,她猛地又往地上一跌,嚎啕大哭:“你骗我!你骗我……”面对一个撒泼大哭的疯女人,自视甚高的潞王也一筹莫展,拧着刀子眉就是不往前靠。如忆急中生智,赶紧补道:“我想起来了,她呀最怕坐轿子!这准是给吓哭的。”

      果然,那女人一听“轿子”二字就抖得泥巴似地瘫在地上,抽抽噎噎灭了气焰。潞王恍然大悟,往前迈了一步正要拉人,那女人抽搐一下,撒泼地揪着潞王胡乱捶打。“哎哟哟,长得这么寒碜也敢冲本王撒野?”潞王正要赏她一嘴巴,猛地发现腿肚子一转筋,身上酸酸麻麻的使不出劲!

      “王爷……”那女人喉里“咯咯”地咕噜,凑过头阴测测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夜半三更的,你不怕么?”潞王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忽然发现这土地庙荒废破败,就着惨白惨白的月光,竟是说不出的阴森诡异。一阵阵寒颤从脚底嗖地窜起,他勉强壮壮胆子,“放——”低叱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脖间倏地一寒。潞王战战兢兢地斜窥,只见眸光与刀光相映,生生织出一片寒芒。

      她咧开嘴,白森森的牙衬着黑幽幽的脸,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咬自己!潞王生性骄纵,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这一吓不禁内腑俱抖,虚汗直冒,一连打了几个寒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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