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做你的汪》稀星子

13、十三只汪

　　一张茶几，三个坐垫，杨夏和柯辛面对面各坐一边。
　　胡桃进来时正在想到底往哪儿坐合适，杨夏正好抬起一张笑脸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手速快得都有了残影。
　　等胡桃坐到他旁边，他双臂后仰撑着地板暗暗使力在桌下踹了一脚柯辛。
　　就差没在脸上写着嫌弃两个字了。

　　撑着下巴的柯辛津津有味地打量他们两个，注意到杨夏这个表情。
　　他毫无压力的强行把锅丢给杨夏，恶人先告状道：“杨夏，快去把练习册拿来啊，不是说好一起叫姐姐来指点不会的题吗，傻坐着干嘛？”

　　杨夏一噎，他什么时候跟他一起说好了？明明是他大早上找上门来吵架，吵完架发现吵不过自己后又一言不合就跑去乱敲胡桃的门。
　　见胡桃随着柯辛的话看了过来，只能冷冷斜了柯辛一眼。
　　面无表情的从坐垫上站起来，边走进卧室边不放心的频频往回看。

　　柯辛忍笑，杨夏越是不想让他和胡桃独处，怕他乱说话，他偏要对着干：“姐姐，我叫你胡桃可以吗？”
　　杨夏支起耳朵，隔着一间屋秒回：“不行！”
　　柯辛见怪不怪：“噢不行啊，那就叫你胡桃姐吧。”

　　柯辛从兜里拿出手机问：“对了，胡桃姐有微信吗，可以加个好友吗？”
　　杨夏闻言义正言辞：“不可以！”
　　柯辛叹口气：“微信也不行啊，那Q|Q有没有呢？”
　　杨夏断然拒绝：“她没有！”

　　一句话也没接上的胡桃：？？？
　　柯辛也没在意自己的话都被杨夏给回答了。
　　喝了口水，他兴致勃勃准备继续再战三百回合：“胡桃姐——”
　　话刚起了个头，杨夏一路风风火火走过来，抱着一摞书重重拍在了桌上，隔断了柯辛的话：“练！习！册！来！了！”
　　柯辛喝了一嘴从桌上刮来的冷风。

　　胡桃默默按下被吹偏的刘海：“......”
　　其实，这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很好吧？之前放学时是她误会了吧？

　　杨夏屈膝重新坐回胡桃身边，一脸坦然说：“胡桃，如果你有事的话随便讲几句就去忙吧，不用在意我们这边。”
　　胡桃回过神，摇摇头：“没事，我也不忙。”

　　柯辛敲了敲桌子重复，不忘自行标注重点：“听见没，胡桃姐说她不忙。她，不，忙，你急个什么啊？”
　　杨夏额角一抽，捏了捏手指：“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
　　快点开始快点结束，才能快点弄死柯辛。

　　柯辛就喜欢看杨夏这幅看不惯自己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耸耸肩无所畏惧地点了点那些练习册，喃喃道：“我看看啊，先解决哪科不会的题呢......”
　　看他要拿起数学，胡桃眉头一动，小声道：“数学我不太擅长。”
　　杨夏便插手拿过数学一把丢开，从那堆书里抽出下一本。
　　下一本正好是语文。
　　见胡桃没有再说话，杨夏暗自点头一锤定音：“那就语文！”

　　被抽走书后，两手空空的柯辛：“......”

　　“语文就语文。”他嘀咕道，抢过书来。
　　自顾自翻开到留作业的那页，垂下眼看了一眼，突然一脸见鬼的表情合上了书。

　　“怎么了？”胡桃好奇问。
　　柯辛抹了把冷汗，把语文练习册推回给杨夏，胡言乱语：“没事没事，我刚刚好像打开的方式有问题，杨夏的书还是让他自己打开吧，那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胡桃一脸懵逼。
　　是她老了吗......怎么现在年轻人说的话她有点听不懂呢。

　　杨夏轻骂了句神经，翻开了书。
　　旁边的胡桃凑过去看：“里面难道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胡桃这句话刚落，杨夏突然猛地合上了书。
　　胡桃眼前一花，连个页码都没瞅见。

　　对面的柯辛叹息了声：“我就说这书要杨夏本人打开才是正确方式嘛！”
　　杨夏则慌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胡桃这下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哦我懂了，看来里面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柯辛玩笑道：“是啊是啊，里面有我们班小女生写给杨夏的情书。”

　　杨夏皱眉：“柯辛！”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胡桃姐那你教我们英语吧。”
　　胡桃盯了杨夏两秒，不知道他是被气的还是害羞的，脸颊已经快速红了起来，她很快收回眼点头：“好啊。”

　　客厅回归了安静，只剩胡桃字正腔圆的发音。
　　柯辛时不时闹点笑话，逗得胡桃连连发笑，胡桃即使不擅交际，但由于他的幽默，对陌生人的排斥感也随着时间流逝减少了许多。
　　和胡桃更熟的杨夏却一反常态的沉默。

　　两个小时后，胡桃中途去上厕所。
　　柯辛回想起那语文练习册里的内容，直勾勾盯着对面的杨夏看，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杨夏抬眸：“看什么？”
　　柯辛歪头：“看变态。”

　　杨夏偏过头不理他。
　　柯辛也不介意，偷偷溜过去从他那边偷来语文练习册，翻开后啧啧啧砸吧嘴。
　　杨夏扑了个空，气急败坏：“还我！”
　　柯辛扬起手：“想要啊.....想要我也不给！”

　　“我不知道你居然喜欢胡桃姐到这个程度了，在《美丽的胡杨树》这篇阅读理解里把所有带‘胡杨’两个字全部用荧光笔都划了出来，我还以为你只是习惯在日记里写胡桃两个字而已。”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变态痴汉吗？”柯辛摸了摸下巴，嬉皮笑脸问。

　　******

　　胡桃出来时没有一人发现。
　　两人正滚做一团，一本眼熟而又神秘的书在中间被撕扯。

　　胡桃甩掉手上的水，站在两人不远处。
　　看了一会儿，吐出一句冷静的疑问：“你们在干什么？”
　　柯辛做贼心虚被吓得一震，手上抓住的书被他单方面松开。
　　书在空中划了道抛物线，落到了胡桃脚前。

　　胡桃弯腰欲捡。
　　杨夏见状，不及细想，蹬腿就滚了过来。
　　他一米八几的身躯稳稳地盖住了那本书。
　　胡桃目瞪口呆：“......”

　　柯辛立刻从一边站起来打哈哈：“没有，我刚刚在和杨夏锻炼身体。对，学习累了要锻炼身体休息一下。”

　　胡桃抿了抿唇，朝趴在她面前的杨夏偏了偏脑袋：“你不用这样的......我不会乱看你收到的情书的。”
　　杨夏：“......”
　　柯辛发誓他在杨夏的眼神里看到了生无可恋四个字。

　　但这并不妨碍柯辛他搞事的本能。
　　在胡桃坐回原位时，他伸臂拐了一下杨夏的腰：“杨夏，今天过得好有趣！我们以后周六都让胡桃姐给我们补课吧？她教的真好，我都听懂了。”
　　杨夏不想说话：“......”
　　谁他妈的跟他是我们？？？

　　柯辛摊手：“嗨呀，你看看你这人开始一直抢话说，到关键时刻反而又不说话了！”
　　胡桃淡淡微笑，没再抓着那本明显有问题的书不放，顺着之前柯辛的意思说：“可能他真的是学累了，不想说话吧，要不我们玩游戏放松一下？”
　　“行啊，我看杨夏这里确实游戏挺多的，胡桃姐想玩什么？”
　　胡桃沉吟：“杨夏生日那天，我送了他一款逃生游戏，玩那个吧，可以多人联机的。”

　　杨夏便一个人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把书一藏，去给胡桃找游戏碟去了。
　　等他连好手柄，拿起其中两只，几步走到沙发面前。接着一屁股坐到了柯辛和胡桃中间，随手分给胡桃一只，从头到尾没看柯辛一眼。
　　柯辛哼笑一声，跳下沙发去捡剩下的那只，也不生气。

　　电视屏幕一黑，随即是两个血字：逃生。
　　这款游戏还是胡桃从网络上得知好评颇高，知道杨夏喜欢游戏才买给他做生日礼物的。
　　现在一看，这游戏氛围还真的挺符合它的名字。

　　听着开头曲，柯辛随意问道：“胡桃姐玩游戏厉害吗？”
　　杨夏悄悄偷看胡桃一眼，仍旧没说话。
　　胡桃想起自己引以为傲的音游手速，但没玩过其他游戏，便折中道：“还可以吧。”

　　杨夏动了动嘴，再次看了胡桃一眼。
　　胡桃这回发现了，疑惑地侧头回看。

　　两人对视片刻，杨夏终于说话了。
　　他语气轻飘飘的，像是怕打击到她，声音压得很低很小：“这种恐怖游戏和音游不一样的，擅长音游可能在这里会被虐菜。”
　　胡桃“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开头曲播完，最后一秒有阴森的女声响起：“你准备好逃生了吗？”

　　杨夏捏了捏手柄，余光中看到胡桃似乎还是在看着自己，但他也顾不得跟她多说。
　　开始转场后，三个玩家出现在画面上。
　　柯辛也不贫嘴了，聚精会神注视着屏幕。

　　寂静无声中，胡桃突然试探性问了句：“杨夏，你怎么知道我擅长音游的？”

　　杨夏身子一崩，紧张得浑身僵直：“哦，我猜的。”
　　胡桃收回视线，也认真看向屏幕随口道：“是吗？猜的好准啊。”

　　因为这一出，实操高手杨夏在游戏一开始就踩到了错误点被炸飞了。
　　接下来出错了好半天才找回感觉，手柄都被他忐忑不安下抓出了道痕迹。

　　好在感觉回来后，杨夏又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在恐怖气氛下带着两人解密、逃跑、躲闪，玩得飞起。
　　就连一直看不惯杨夏的柯辛都抽空打call：“666666！”

　　相反，胡桃就很狼狈了，完全如杨夏说的，被恐怖游戏里的怪压制得厉害，全部是靠杨夏带领才勉强躲过怪的追踪。
　　菜鸡一样的技术马上就暴|露了。
　　胡桃：“你们在哪呢？”
　　柯辛：“小地图红点。”
　　胡桃：“小地图又在哪？？”
　　柯辛：“......右下角！”

　　杨夏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熟悉的画面，让他想起了前世带胡桃第一次玩吃鸡的时候了。
　　他这一笑，分神没有看屏幕，胡桃便被一个厕所怪抓住，直接拖到了异空间。

　　“啊！”胡桃放弃挣扎，握住手柄往沙发上一靠：“被抓了！”
　　柯辛：“被什么抓了？抓去哪了？怪在你身边守着吗？”
　　胡桃奇怪道：“......我要是知道，我早逃出来了。”
　　柯辛顿了顿，竟然无法反驳。

　　胡桃垂着眼有些无精打采：“算了你们别来救我了，先通关要紧。”
　　而且他们离自己太远，帮也帮不到。

　　一旁的杨夏却忽然弯腰，整个人往她的方向靠过来。
　　温热的手从背后环住了胡桃的上半身，牢牢握住了她的手和手柄。

　　胡桃一愣，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透过薄薄的短T，杨夏身上的水果香还有热度清晰笼罩在她背后。

　　“怎么就别救你了？”他在她耳边说道，难得有些任性的意味：“我就是要救你。”
　　然后他扣着她手指的地方动了动，按了几个按键。
　　胡桃似乎听到他骄傲的笑：“好了别紧张，我救出你了。”

　　胡桃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只感觉到心脏的部位噗通一声。
　　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胡桃姐？”柯辛在一边叫。
　　“恩，恩？”
　　“发什么呆，快跑啊，好不容易被杨夏手把手弄出来了，别又被怪物抓回去了！”
　　“哦，哦。”

　　杨夏松开帮忙的手，重新握起自己的手柄。
　　胡桃咬了咬唇，试图专心继续玩游戏。
　　可心思总不由自主地跑向旁边杨夏身上。

　　她睨了他几眼。
　　目光扫过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棱角分明的下巴，红润紧闭的唇，深邃漆黑专注的眼。
　　心又情不自禁地一紧。
　　......原来他玩游戏时也这么好看啊。

　　杨夏。
　　她独自咀嚼了一遍他的名字。

　　忽然有点想看那个语文练习册里藏着的情书了。
　　她还有点想知道，给他写情书的女孩子，是不是跟他一样好看。

　　******

　　胡桃走出杨夏家时，柯辛还在缠着杨夏打游戏，所以她是独自一人离开的。
　　说着补课，这两个人却玩得忘乎所以。

　　长时间盯着屏幕的下场是胡桃插了好几次钥匙才打开了自家门。
　　熟练地按亮大灯，她伸了个懒腰。
　　才想起自己早上丢在洗衣机里的衣服还没晾，手忙脚乱把衣服挂好，累得瘫在了床上。

　　习惯性拿出手机，有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胡桃戳开一看。
　　是杨夏的语音。

　　不知为何，这一次她竟有点不知名的紧张。
　　手机扬声器关着，她把手机贴在耳朵旁听。
　　干净的少年音越过屏幕好像触碰到了她的耳膜，玩游戏时被他贴身的感觉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没有人给我写情书。”
　　“柯辛是骗你的。”
　　“胡桃。”

　　她听到他这么说道，语气带点小委屈。
　　像中枪一样，胡桃直愣愣倒在了床上。
　　对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她表情呆滞。

　　再次举起手机时，她没有回复杨夏的消息。
　　而是下拉通讯录点到小徒弟。
　　敲着九键输入：我收回之前的话。

　　小徒弟似乎很闲，回的超快：哪句话呀师傅？
　　胡桃：‘比我小6岁，我都能当他妈了’那句。
　　小徒弟感到惊奇：怎么啦，师傅改变想法了？
　　胡桃斟酌着回：有点儿。

　　毕竟哪个妈都不会对自己儿子的声音——
　　想入非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