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雪》wellnight

4、第 4 章

　　回家的时候已然是深夜了，黯淡的月光杂了许多零碎的颜色，却是那些迷人的风景。
　　叶子躺了床上，虽是十二点的时光，却终究不能入睡，人好象都是如此，越是强烈的要求自己休息，越是有一种奇怪的心思想要安静地呆了，看看这真切的自己，真切的世界。
　　“猪啊，你还不睡！”电话是卢云飞那种尖锐到暴炸的声音，若是平时叶子定然会同样兴起然后争锋相对，吵个不乐之乎。可是，现在叶子没有心情，他痴痴地望了月亮，嘴里是决然不同的话语。
　　“学姐，你看过月亮。”
　　电话那头自然是一怔，“废话，又是哪里学来调皮话，你以为老娘是地底人么？”声音依旧躁杂尖锐，真不知道那些同幢楼的人居然没有把她家的门用炸药暴掉。
　　叶子长长地叹息，深深地呼吸，他好象有一种很衰落的疼痛。
　　“好拉好拉，小子，今天这姑娘还不错吧，人家回来就夸你拉，你个色狼啊，进了人家就这么服帖，辛苦我这个学姐，，。。。。。”
　　电话唧唧喳喳个不停，叶子苦苦地笑了，他心里分明是有许多的火焰无端地奔涌而出的，可是对了这个女人，他始终克制着，憨憨地应和。
　　“对了，你还没有睡，你不知道明天要上班么，你猪啊！”女人在大规模的唠叨之后终于转回了原初的话题。
　　好在叶子也算是久经沙场的男子，“我在等您的电话啊。”他的笑声虽是经了一天的疲倦，依旧有清脆的声响。
　　挂了电话，叶子已然完全清醒了，虽则他分明可以觉得自己拿电话的右手麻木得厉害，而身体隐约有一股子腐烂的味道一点点地曼延，渗入他的心肺没有起床的欲望。
　　就这样不停地看月亮，直到死，到底算不算一种快乐呢。

　　北京的冬天，下了飘泊的大雪，铺了四合院，也铺了大厦，到处是银白的纯洁。
　　“我想一直坐在这里，我想一直看雪。”女孩蜷缩着身子，蹲在公园的椅子上不住地哈气，银白的雪映了她白皙里星微的红色。
　　“很冷么？”男孩笑了笑，他犹豫了一回，“回去好么，我觉得很冷。”
　　“你可以先回去的，我想多呆一会儿。”女孩倔扭地别过脸去，有细羽的雪碎映了清冷的光浮在四周，沾了她的眉宇。
　　“你走啊，你走啊！”女孩回过头来，瞪了那男孩一眼，手一扬一洒。
　　“可是我很冷啊。”男孩挺了直身子，垂下头来，好象他做错了什么，许久他抬起眼了，掠过女孩越加苍白的嘴唇，“你冷么，我不怕冷。”说话间，他已经将厚重的外衣拖了下来，披将到女孩的身上。
　　“我才不要。”女孩将衣服狠命地拉下，丢在地上，说话的时候，有浓雾般的白色凝在她的嘴边。
　　“哦。”男孩子蹲下身来，抓了衣服默默地披在身上。
　　寒风贯穿四野，呼啸成锐利的声响。

　　“月亮很美啊。”
　　“是啊，是啊。”
　　叶子别过头去，正对上那狰狞的闹钟，时针赫然指向十，头上冷汗瞬时就奔涌而出，他抖抖擞擞地摇摆右手去按下闹钟，到最后却终于不过是抓了闹钟往地上一丢。
　　有许多事情，已经成为习惯，阳光坠在他的身上，他想着这还真是难得的一天呢。
　　是啊，难得的空闲。

　　5

　　打了电话到公司了告了病假，虽然接线的时候他分明可以听出女上司的安慰里点滴的不满 ，可是他并没有解释。
　　叶子心里空荡荡的的，想不清楚要前往那里，关上门的那刻，他忽然觉得很庆幸，自己毕竟是带了手机出门的，更重要的是口袋里还有点钱。
　　一如许多人，尽管他们一直叫嚷着需要休息时间，可是当空闲真的降临他们的身边，终于才发现，那不过是胡乱说说的故事而已。
　　叶子靠了公交站，懒散地打量来往的行人，此时已然过了上班的高峰，杭州城里满是悠闲的行人，各自着了清浅的表情，甚或是漠然的，各自行进。
　　叶子在杭州并没没有什么朋友，至少没有那种可以在办公时间为了他跑出来的朋友，叶子拿了手机，心里这样叹息着，可是一转眼，卢云飞那淡漠的笑容立时现在他的眼前，还有尖锐大叫的语气。
　　他垂了头叹息。
　　“小伙子要零钱么？”一个老婆婆对了他这样微笑，摔摔手里的一个紫色小包，用旧时的毛绒线细心织成，算不上漂亮精致，对了这样的年岁却是别有情趣的。
　　“不必了，我有的。”叶子一时摸不着头脑，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几个硬币，摇晃了几下，忽然觉得自己傻到了极点，垂了头，老老实实地度到老人家面前，半鞠了身子。
　　“你猜猜我的口袋里有多少钱？能装多少硬币？”老婆婆的话里藏了许多得意。
　　“二十块。”叶子说话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扫光四下里的人们，好象并没有人在意这样离奇的对话，心下倒算是释然。
　　“一共可以塞下三十二个硬币哦，我仔细数过了你说好不好。啊，小伙子。”老人家的举手在空中迅捷地来回摇摆，那紫色的小包塞在她手里真如同一个小小肿包。
　　叶子说不出话来，徒然地笑着，恭了身子。
　　“我女儿在前面好又多做销售经理，我这是看她去呢，她今年二十五，长得很漂亮，人又能干，就是不肯找男人。小伙子，小伙子，你要去哪里？”
　　“我，我的车到了。”叶子迅速地跨上一辆车去。
　　“黄龙体育中心到城站。”

　　“叶子？”卢云飞伏下身来，小心提防那个对了窗外不住探看的男子。
　　“呵呵，呵呵。”叶子回转了头颅，眨巴眨巴双眼，摸摸略长了几根小胡须的下巴，耸下肩，皱眉深看那一身女式西装打扮的学姐。
　　“我接人去，你小子呢？”卢云飞说话间便是随便一踢在叶子的脚上。
　　叶子挨了卢云飞结实的一踢，他心想现下的西装裙也实在方便得令人恶心，懒得搭理这个女人，呆呆地望向窗外，那些粗大的梧桐树带了全然枯黄，或者半绿的叶子迅捷地往后飞去。
　　“你去干嘛？”女人狠狠往卢云飞的脚上一踩，做势还来回蹭了几下。
　　叶子一格一格地转动头颅，对上女人残暴的脸，“我，出来，转，转。”
　　“转，转？！”女人的脚在浅白色的皮鞋上来回旋转。
　　“昨天接了你的电话夜不能睡看星星看月亮看了整整一个晚上心里感慨我的学姐对我实在好得有如汪洋大海深不见底黄天在上高不及啊啊啊。。。”
　　“过关。”卢云飞那天穿了一双粉色低跟鞋，和了浅黄色长袜，叶子眨巴眨巴双眼慢慢抬起头来，又对上那双邪恶的眼神，“你小子，还不是在想那个小翠想得睡不着，我这就打电话给她，嘿嘿。”
　　“不要。”叶子拉她的衣袖。
　　女人出乎意外地红了眼睛，耸了肩，眼睛瞪了极大，看得出其间许多的血丝，密密地绕了那双透亮的眼，倒换了叶子手忙脚乱。
　　“我想自己到处走走。”叶子简直是做贼一般的羞怯。
　　“哦。”卢云飞随口和了，瞬间却大叫起来，杂了许多的兴奋劲，“来来，陪学姐逛街买衣服去。”
　　“我才不要呢？”
　　“要拉要拉。”
　　“我不要。。。。。。。”
　　“要的。。。。。。。。。”
　　两人在车上你说我闹，一路也算娱乐，引了一众的乘客笑声不断，好在他二人也算是过来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头，也不觉得什么异样。

　　临到下车的时候，叶子脸上的迷茫与寂寥早已消散。
　　他嬉笑着对了那狂笑着的女子，吐吐舌头，在车站摇手告别。
　　“等等，你要去哪里？”卢云飞嘴巴里嚷着要去接一位大客户，这边却始终抓了这调皮的学弟不肯松手，“你小子不如留下来陪我吧，这边可是个大客户，从纽约回来的。”
　　“我又不是你的跟班。”叶子歪歪头，耸耸肩。
　　“其实你就是，就是，做了学弟那么多年，你早习惯了吧。”卢云飞心里怕叶子要逃走似的，飞跑上来抓了叶子的右手衣袖，也不多说什么，直直地瞪了叶子看，嘴抽了，一副吃定他的样子。
　　“哎，一入侯门深似海。”叶子长叹一声。由了卢云飞牵小狗似得牵进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