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影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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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鷇音子前辈，我是道真南宗一脉的弟子莫寻踪。”莫寻踪上前打招呼，“今天因为路过来前辈家里拜访，打扰之处还请见谅……”好像这种说法怪怪的啊。
好在对面的前辈却并没有介意，友善地颔首示意。
莫寻踪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沈练：“沈姑娘，我们也该离开了。”
“小莫，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儿事情要跟鷇音子前辈商量一下。”沈练顽皮地眨了眨眼睛，在前辈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可是待会儿你怎么回家？”莫寻踪担心。
“有前辈在，还用得着担心我的人身安全吗？”
莫寻踪一愣，看到鷇音子并未出言反驳，只是望着沈练静默不语。
聪慧的他立刻意识到，两人应该是认识的。作为正道领袖的前辈人品当然不用怀疑。莫寻踪知机地答应下来，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天色幽暗难辨，山顶寒风凛冽，但沈练却感觉心头一阵温暖。
再看鷇音子，正在距离他十步远的地方站着，安静地望着她。
有必要保持这样远的距离吗？
两人之间持续地沉默着，对沈练来讲，就这样坐在这里看着他，就足够心满意足了。
自己是恋慕着他的，意识到这一点，心头又是甜蜜，又是酸涩。
终于，鷇音子受不了这种眼神的洗礼，首先开了口：“寒舍简陋，天谕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是够简陋的，平日里你都是打坐炼丹吗？或者夜观天象，不觉得烦闷吗？”沈练两手撑在身边的石台上，好奇地问道。
“修道之人生活简朴，但大道无穷，其乐自得，不会烦闷。”鷇音子一板一眼地道。
“这里的风景虽好，看久了也很无聊啊。”
“暗无天日，自然无风景可看。”鷇音子简单地道。
真的是没法继续话题了。沈练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北芳秀那边一切顺利吗？你们聊了很久吧。”
鷇音子眼睑一动，总觉得这话中有莫名的讽刺意味，尤其想起刚才的一肚子茶水，他挪开视线，“与合适的人畅谈，再久也不会索然无味。”
喂，你是存心来给人添堵的吧！沈练抿着唇。这人真是没法交流了。
脱口而出，鷇音子也觉后悔，尤其想到刚才听柳峰翠说的消息。他放缓了声音，“刚才经过山下的安置点，遇到柳峰翠，听说有一位沈姑娘跟同伴一起前去行医救助，帮了很多人。”
“只是凑巧遇到了。”无论怎么样，听到他夸奖，还是很高兴。
鷇音子深深地望着她：“沈姑娘既然能怜悯这些灾民，为何不能怜悯天下更多的灾民，推己及人，苍生蒙难，何人不渴望这一丝怜悯之心。”
“一人之力，终有穷尽。”沈练道。
“一人若行义举，天下之心归附，聚沙成塔，岂有穷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便是如此道理。”鷇音子温声说。
沈练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她凝望着鷇音子，一字一句问道：“倘若我为天下苍生，这归附之心也包括你吗？”
他望着她，片刻之后，弯下腰，“鷇音子自然愿意效力。”
沈练微微一笑，“那如果我让你去对付北芳秀呢？”
鷇音子愣住了，半响才犹豫道：“如果是为天下苍生……”
“当然不是为天下苍生，只是我看他不顺眼罢了。”沈练故意坏心眼地道。
鷇音子沉默了。想起之前天谕因为北芳秀名唤“收天”二字，派人上门为难，被倦收天打退，双方就此开启了结怨的历史。然而对逆海崇帆，北芳秀确实是应现天命之人。
“所以，这归附之心终究是有代价的吧。”沈练故意为难道。
目光望去，他眉头紧蹙，满是风霜疲惫之色，似乎在斟酌着语句。
只是自己偶尔的玩笑话语，真的让他困扰了。沈练心生愧疚，反正她也没想过要跟倦收天作对。因为名字这种蠢事儿就更别提了。
“这个问题就先暂时寄下吧。不要烦恼了。”沈练脱口而出。
他低声嗯了一声，烦忧之色却没有丝毫消减。说起来，几次见面，他都是这个样子，如同一个疲惫的旅人，行走在风霜雨雪的大路上，却迟迟找不到歇脚的地方。
沈练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扑上去抱住他。
强忍住这种念头，她将视线投向远方。她不想让对方更加讨厌自己。
哈，话说回来，他应该已经足够讨厌自己了吧。
“你其实很讨厌我吧。”她忍不住将这句话问出了口，“包括那一晚。”
鷇音子身形一颤，那场尴尬的意外给他带来的是难以言说的烦恼，他以为两人会默契的让那件事彻底深埋在记忆当中，没想到天谕会在此时此刻提出来。
鷇音子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天谕容色绝顶，纵然是敌人，也不能否认这一点。如果对方是个素行轻浮的女子，也许他还不用这样纠结，但那一次的混乱，他能感觉到她这是第一次。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医治伤口，你也不会气机紊乱，需要……”鷇音子斟酌着语气，闪避着对面的目光，心中尴尬简直难以言喻。
原来他是这样认为的，确实，当时自己刚刚穿过来，身体和神魂承受不住力量，近乎崩溃边缘。然后就……
交合渡气这种事儿，效果还是不错的。因为对方是他吗？
在沈练的注视下，鷇音子简直前所未有的窘迫，他宁愿去单挑波旬，也不愿意面对这种困境。
看着对方的窘态，沈练突然感觉想笑，眼前之人，应该不知道自己脸红了吧。
沈练心情大好，所有的郁闷都一扫而空。
她跳下高台，笑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别忘了刚才你的承诺，发生冲突的时候，记得站在我身边哦，说不定很快就要有兑现的时候了。”
鷇音子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一股异样的感觉袭来。
那是一股深远无比的力量，似乎是从地底下涌出，无边无际，横跨了整个世界，冲破地面，直冲天际。
这是……什么？沈练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力量在经过自己的时候，有片刻的凝滞，然后迅速扫过，通贯整个天地。
鷇音子神色凝重，是时间城，启动了地底存储的影火。没有了太阳，人界时序大乱，时间濒临混乱崩塌。时间城主想必是迫不得已，只能启动影火应对。
但纵然是影火，也只能维持日冕七天的运作。
时间不够了……他的目光落在沈练身上，旋即挪开，望着幽深无边的天际。
破天计划迫在眉睫！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影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