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黑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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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的地点约定在山涧峡谷之中。
早早来到地方，沈练扫视周围，凉亭灰飞烟灭的残骸依然在，还有旁边水声潺潺的瀑布河流。
故地重游，沈练也不知该是什么心情。
原本的志得意满，只剩下满心尴尬，都是因为身后的这个人。
倦收天温顺地站在她身后，望向四周。他虽然看不见东西，但还能听见声音，熟悉的流水声勾起不好的记忆。不会是发生事故的那个山涧凉亭吧？
沈练转过头来，心烦意乱，原无乡好死不死，选这个地方干嘛？
梦骸生负责看守人质，忍不住疑惑地打量着身边的人。
北芳秀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还被圣航者擒获。那天晚上，他负责将人押去大牢，发现倦收天竟然看不见后，大吃一惊。
其实同样的疑问，逆海崇帆上下都有，奈何这几天沈练心情特别暴躁，压根儿没人敢询问。
而且笔记本丢失，这件事情关系太大，弁袭君他们都没空去追究倦收天的问题了。
正道中人来得很快。
不仅鷇音子和原无乡，连同苍、叶小钗还有照世明灯、感谢师等人都来了。
这是什么架势？要打架吗？沈练看得眉头直抽抽，还是正道一方认为她可能会赖账？哈，当旁边这个电灯泡很稀罕吗？
看到倦收天的身影，原无乡上前两步，满是急切。
感受到对面同伴的关心之情，倦收天开口道：“我无事，只是出了点儿小状况。”
声音和缓，却并没有让原无乡的紧张情绪缓和下来。
沈练皱眉，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儿啊！
还没来得及深思，对面鷇音子咳嗽了一声，“那个，既然来了，赶紧进行吧。”
沈练盯着他，“这么着急？”
鷇音子素来冷静自持，此时也不禁感觉忐忑起来，心跳如擂鼓。好在他向来擅长伪装，苦笑着甩了一下佛尘。
“黑海森狱攻势剧烈，我等分、身不得啊。”
沈练也不想浪费时间，急着拿回笔记本，她开口道：“先将东西给我，检查无误，我就放人。”
“这……”鷇音子有些犹豫，“万一……”
“什么万一？你是不是眼瞎？你们来了这么多人，还害怕我反悔吗？”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沈练态度极为恶劣。
这几天处在失去笔记本的忧虑中，她觉都没有睡好。
因为是跟正道做交易，这一趟沈练身边只带了梦骸生和弁袭君，确实没有打架的准备。
头一次见识沈练河东狮吼的模样，鷇音子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如此失态，说明此物的重要性只怕还在自己的估算之上，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念头。
“也好。”他冷静心神，点点头。然后手一扬，黑色的布包凌空划过，落向沈练。
作死啊！这东西是随便乱丢的吗？沈练真想大骂，但顾不上这些了，飞身跃上天空，接过笔记本。
就在这时候，变数突生。
原无乡手中突然射出一道银光，凌空飞过，卷上了倦收天的腰身。
那是一根银链子，原无乡一用力，倦收天便如飞鸟投林，转眼没了踪迹。
梦骸生和弁袭君想要阻拦，却被苍和照世明灯双双拦下。
“这就是正道栋梁的办事风格吗？”弁袭君脸色一沉，抬手攻向苍。
苍等人自知理亏，眼看着原无乡已经将人拉了回来，挡下一招，毫不迟疑，转身就，跑了、跑了、跑了……
弁袭君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
沈练双手颤抖，匆匆打开布包，目光扫过笔记本，刹那间天旋地转。
她抬起头，颤声道：“你们……”
“是我打碎的，此物你们逆海崇帆用之迷惑世人，本就不应该存在……”眼瞅着原无乡他们都跑了，鷇音子落后一步承认道，这是他反复思量最终决定的，两人之间仇怨已深，索性不要将别人在牵扯进来了。
之前根据叶小钗的说法，倦收天这次会落入逆海崇帆之手，也是因为代替自己去赴约的缘故。
看他刚才神情寥落，目光呆滞，说不定是在逆海崇帆里受了什么折磨。
（倦收天：我只是看不见而已。）
这段孽缘，不能再牵连更多的人了。
沈练头脑几乎爆炸，她已经完全听不见鷇音子在说什么了，脑中只回旋着一个声音，笔记本坏掉了！
她最恐惧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鷇音子最后冷然总结道：“此事无需牵连别人，有任何仇怨，鷇音子一肩担下。”
话音落下，他做好了承受攻击的准备。
却不经意看到沈练低着头，透明的水滴沿着下巴落下来。
鷇音子顿时僵住了。
脑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他瞬间迷茫了。眼前女子并不是普通人，他深知对方的坚韧和强硬，还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执着劲头儿。
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哭了？
旁边跟着留下的叶小钗突然感觉一种恐惧，他之前就有所预感，这黑匣子是天谕沟通两界的渠道，但是心中还有一丝侥幸，这种沟通异界的能力应该是她自身携带的，就算媒介坏掉了，也可以再找一个。
现在看来，这个奢望不太可能成真了。
鷇音子和叶小钗持续地沉默着，对面的弁袭君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挽回，只能恶狠狠瞪着鷇音子两人。
诡异的沉默在继续。
终于，沈练开口打破了沉寂。
“很好。”短暂的失态之后，她已经迅速冷静了下来，目光中满是仇恨，甚至超过之前第二次破天计划，被他亲手打伤的那一刻。
“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的好儿子了。”既然是失去了，那么大家都一样。
鷇音子一愣，续缘？不是已经退隐了吗？他目光投向叶小钗。
叶小钗简直焦头烂额，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之前他为了省事，欺骗鷇音子续缘择地退隐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被揭穿谎言。
就在这时，异变又生。
天上突然风云变幻，阴冷的冰云聚集在原本澄净的天幕上，一重重压下来。
原本明晃晃的阳光很快被遮蔽不见了。
发生何事？情形有些像是当年开启皂海荼罗大阵。弁袭君等人惊诧万分，实际上，皂海荼罗大阵依然存在，只是这些天昊光日阳持续发热，而且随着时间调节光亮，不逊于真正的太阳，已经让百姓习惯了，很多人都忘了天上这个太阳是假货呢。
鷇音子望向沈练，发现沈练也茫然失态。不是逆海崇帆？眼前这一幕比皂海荼罗大阵开启还要庞大，整个天地变成黑幕。紧接着一轮光洁无比的明月从地平线的尽头升起。
它比人间的月亮要庞大千百倍，仿佛倒扣的银盘，覆盖在整个天幕之上。
身边的温度在迅速降低，其中黑月接近地方，更是冰封千里，无数百姓被直接冻僵毙命。
沈练身体颤抖，这是黑海森狱的黑月，如同预言中一样，降临苦境了。
这一世因为她的穿越，众多的事情被改变了，但这一走向，竟然诡异地保持了原本的方向，甚至比之前提前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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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退避到烟雨斜阳。倦收天拿回名剑，原本呆滞无神的目光立刻恢复。
几个人正商议着下一步战略，突然感应到天地异变。
匆匆出了根据地，远眺天际。
“不会又是逆海崇帆吧？”原无乡难以置信。这等庞大手笔，简直惊世骇俗。
“不会的，逆海崇帆并无这等手段，而且也不会如此牵连无辜百姓。”倦收天否认道。
原无乡看了他一眼。
苍登高远望，下来之后面色骇然，“越是接近月光，也是寒冷难耐，北地的百姓只怕已经遇难无数了。”
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很快鷇音子和叶小钗回来了。
两人都有些失魂落魄，尤其鷇音子，极少见如此失态的模样。
不仅黑月升空的压力，在回来的路上，他反复逼问叶小钗。叶小钗哪里能抵得了他的追问，只得将续缘的事情和盘托出。
鷇音子险些崩溃，但是黑月临天，正道领袖的责任感让他强压下忧虑，赶回了烟雨斜阳与众人汇合。
倦收天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好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再迟钝，被囚禁多日，如今也已经明白，鷇音子跟天谕之间是什么关系了。
回想之前天谕数次上门，向他打探鷇音子去向的时候，自己竟然还愚蠢地以为是天谕为了霸业，想要招揽人才，简直……幼稚的可笑。
“没有受伤吧？”
“没有。”
一句简单的对话，两人都不想就过去的事情多谈，便将这一段揭过了。
原无乡还是问了一句：“你们两个没有被为难吧。怎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刚才的脸色太难看了。
“没有。只是路上略耽搁了片刻。”鷇音子回道。
屈世途忍不住道：“其实那个黑匣子若是仔细探究，未必不能修复一下。”
旁边山龙隐秀叹道：“定好了三天之后交换人质，时间不够。”
鷇音子扫过他的面容，很快垂下视线，“事情已经过去，就不必再提了，还是先谈正事吧。”
“如今黑海森狱的势力强盛，而且原本相互缠斗的玄灭势力和玄嚣势力隐有化解仇怨，合作的势头……”
正道这边在商议战事。黑海森狱同样。
幽暗的黑海森狱之内，奢华明丽的大殿中，一个紫衣华服的女子正在宝座上微笑着倾听属下的禀报。之后，笑道：“很好，九太子和十八太子都是当世人杰，能携手开拓霸业，是我森狱之福。”
“膑儿你是当哥哥的，早就应该好好约束弟弟。”
黑海森狱的大太子玄膑温顺地弯腰笑道：“母后教导的是。”
“这次战事关系到森狱的皇位传承，你身为太子之一，也该筹谋一番，为了自身计。”
“这个……母后说的是，只是，几位皇弟都在战场，我若贸然插手，只怕反而坏了他们的计划。”
知晓自己这个养子一向性情柔弱，黑后也没有多催促，只笑道：“此事不急，如今有九太子和十八太子攻略地方，咱们可以慢慢筹谋。”
两人又谈了片刻当前的形势，玄膑很快告辞离开了。
不久，一个风采秀美的少年从屏风后面绕出来，笑吟吟凑到紫衣女子身边，缠磨起来：“母后。”
蜕变黑后一脸的慈爱，抚摸着他柔顺的黑发：“皇儿你都听见了。”
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黑后目光中满是关切满足。
自从黑海森狱与苦境的通道开启，她就暗中派遣亲信，去苦境搜寻爱子的下落，尤其在听说玄嚣等人也在搜罗天罗子之后，她更加恐慌。儿子势单力孤，一旦背这些如狼似虎的兄长们找到，因为可妨克的预言，极有可能会被这些兄长杀害。
幸而，上天庇佑，儿子先一步被自己的人找到了！或者说是聪慧的儿子及时联络到了她派去苦境的人手。
是的，她的儿子简直聪慧绝顶。
曾经她以为，自己有过一段夫妻缘分的阎王，是所见过的人中最聪慧的一个，但如今看来，自己的宝贝儿子完美继承了这个智商。
这样出众的孩子，才应该是这个黑海森狱的主人！那些前头的妖孽之辈，不过都是儿子的踏脚石。
分别了漫长年月的孩子终于回到了身边，而且开始辅佐她出谋划策。
之前阎王闭关漫长岁月的伽罗殿也传出消息，阎王需要众人搜集药材。
众多珍贵药材，大多都是补充命源，延长寿命所用。
闭关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支撑不住了吗？
黑后心中窃喜，暗中查探的结果让他满意，大殿内的那个人，果然无可避免地日渐衰老，肉身仿佛受了极大的伤害，似乎是修炼功法出了故障。
这种伤势是欺骗不了人的，命源如同风中残烛一般，迅速萎靡衰弱。
黑后秉持着旨意，为他竭力搜罗种种奇珍异宝，同时，也采纳了天罗子的建议。
对竞争皇位的四位太子放出消息，阎王在闭关中传出信息，谁能攻陷苦境中原，为黑海森狱开疆拓土，便是真正下一任的继承人。
“让你的那些皇兄好好辛苦着，将来这打下的天下，还是属于我们母子的。”蜕变黑后笑得心满意足。
心爱的儿子回到了身边，而篡夺皇位的计划也一切顺利，甚至那个曾经让她恐惧和忧虑的人，在长年累月的闭关之后，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天罗子笑得温柔体贴，“母后，近日我得再去苦境一趟。”
“那里战火遍地，危险得很，你好不容易才回到我身边，何必再去冒险？”
“总得看看一番筹谋的成果吗？”天罗子云淡风轻地说着。
之前他们合谋将黑月推向了苦境，更加引动双方争斗加剧。
黑后满心不舍，但儿子坚持，也只好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黑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