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鸠毒》灯火阑珊

40、玄嚣

　　翻开梦骸生送上来的情报，沈练仔细参阅。

　　万佛朝宗的盛会？

　　“没错，之前佛乡尊者沐灵山倡导的盛事，引发了极大的关注，据说不仅佛乡的僧侣，天下的修佛者，还有很多好奇的正道人士前往襄助。因为这次盛事，不仅是为了宣扬佛法，更是为了倡导佛修团结一心，对抗世间的妖魔邪恶。”弁袭君解释道。

　　也许因为逆海崇帆的信仰急剧扩张，而佛门日渐式微，年轻的领导人也感受到压力了，所以组织了这次盛大的法会，天下僧侣云集，据说是要一改佛门避世清修的传统，积极入世，宣扬佛法，斩妖除魔。

　　法会定在黑海之畔，结果有些妖魔得到了消息，在翼天双魔的组织下，前往埋伏。而有些与佛乡关系密切的正道宗门接到消息，又前往支援，结果，原本的法会演变成了正邪大乱斗的一场混战。

　　战况如何已经没有人能够描述了，因为正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深渊般的海面上掀起了狂风巨浪，像是洪荒巨兽降临世间，张开吞天食日的巨口，将现场正邪双方的所有人士全部吞噬干净。
　　无论是正道侠客，还是那些苦境的妖魔，无一生还！

　　之后江湖中针对此事谣言纷纷，有人分析，说是翼天双魔应该早已与黑海下的邪魔势力勾结，趁着众僧布设法会的时机，吞噬其灵魂。也有人认为，是佛乡选择的位置不对，恰好激怒了潜伏的黑海森狱。不过，江湖中还有一种隐秘的说法，说是佛乡的新任尊者沐灵山是妖魔的使者，故意勾结黑海森狱妖魔势力，屠戮正道中人。

　　梦骸生将这段时日的消息逐一道来。

　　沈练心下恻然，她万万没有想到，本以为不可能再开启的黑海森狱，竟然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再度走上原本的道路。

　　她心知肚明，必然是阎王借助了沐灵山这个身份干的好事，眼看着逆海崇帆是没指望了，干脆自己亲自上阵骗人了。

　　只是佛乡的僧侣和正道宗门，就算再加上那些妖魔，有这么多人吗？沈练仔细回想识海中阎王的记忆，关于开启通道的方法。

　　原来开启通道，关键还是魂力，只要魂力足够，便可以开启。三十万平民百姓牺牲，是因为平民的灵魂比较弱小，所以才需要这么巨量的人命。而佛乡僧侣和正道群侠都是武修，魂魄力量远比平民百姓精纯，更何况还有一大批妖魔呢。

　　没错，这一次为了能够开启通道，翼天双魔连自己在苦境经营多年的妖魔家底也赔了进去，正邪双方数万性命，终于凑足了让通道开启的魂魄力量。黑海森狱如往昔般开启了。
　　经此一役，佛门势力大损，已经伤筋动骨，而且还牵连无数正道宗门。

　　“鷇音子身为正道领袖，对此事没有应对吗？”沈练合上情报，问道。

　　“前一段时间鷇音子伤势严重，罗浮丹境一直封闭。近日因为黑海森狱之事，才重新开启。”
　　沈练暗暗叹了一口气。黑海森狱已经开启了，再纠结之前的事情毫无用处，现在需要烦恼的是怎么样应对。

　　在这之前，弁袭君先问道：“鷇音子之前辜负圣航者的信任，偷袭我逆海崇帆一事，不知圣航者想要作何处置？”

　　沈练叹了一口气。“你们的意思呢？”

　　弁袭君建议道：“如今黑海森狱势力大涨，与鷇音子一方誓不两立，我等正可以借助其势力，趁机扫荡正道。”

　　杜舞雩却皱起眉头：“此事我认为不妥，黑海森狱是外来势力，对我苦境狼子野心。而且之前那玄嚣太子数次派人上门对我等劝降，态度傲慢，非可相处之辈。”

　　“不过是暂时合作罢了。”弁袭君坦诚道。

　　沈练在旁边听着，再看梦骸生和几度寒。

　　梦骸生是支持弁袭君的，而几度寒原本就出身道门，立场更加偏近正道，支持杜舞雩。认为就算不与正道联合，也要保持中立。

　　双方将各自意见阐述完毕，然后齐齐看向沈练。

　　逆海崇帆立身江湖之上，不可避免将要卷入这些风波，看来他们的争执已经不止一次了，只是因为自己迟迟未归，所以一直采取保守措施，收敛地盘，模糊立场。

　　沈练略一沉吟，问道：“之前玄嚣太子数次派人上门？”

　　“正是，使者来往频繁，但因为圣航者闭关，我等都推辞了。”梦骸生回道。

　　“我已有分寸，此事容后再议吧。”沈练简答交代道，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计划。刚才她从天而降，回归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想必不久玄嚣太子的使者就要上门了吧。

　　简单处理完教务，接下来便是私人时间了。

　　弁袭君面色犹豫，又说出了一个消息：“圣航者，就在三天之前，我教内发生一件奇事。”
　　“何事？”
　　“病印符去病，不知为何，莫名地消失了。”说出这个消息，弁袭君面色惭愧。
　　沈练大惊：“说明详情。”

　　“当晚我逆海崇帆并无任何入侵的痕迹，第二天病印宫内的侍从发现病子莫名消失了。之前毫无征兆……”弁袭君知晓此事的重要性，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我去看一看。”沈练皱起眉头，向外走去。取代了鸠神练的身份，她有义务好好对待她的家人。

　　来到病印的居所，院落布置的精致而又不乏童趣，一切都保持着数日之前病子失踪时候的状态。殿内的侍从，看见沈练驾临，一个个恐慌的跪倒在地。

　　沈练顾不得他们，快步进了寝殿。视线环绕看了一圈，心中一动，她睁开死神之眼，刹那间一道遗留的痕迹映入眼中，她顿时心领神会。

　　原来如此。收了死神之力，她转头道：“此事我已心中有数，你们不必纠结了，也不必再提起，病子已经去了他喜欢的地方。”

　　这番话说得极为模糊，但弁袭君他们已经能确定病子应该没事，纷纷松了一口气。

　　众人向外走的间隙，弁袭君顺口问道：“那个叫做林风的大夫，若圣航者需要，也可以召来教内，如今我逆海崇帆正值用人之际。”

　　果然他们早就发现自己的行踪了。沈练瞥了他一眼，隐居的山间一个月，自己应该说一声多谢他们没有打扰自己吗。

　　“是杜舞雩要求的。”弁袭君笑起来，“其实在十天前根据教众送上来的线索，我等才知晓圣航者的方位，本来要立刻联系，但杜舞雩坚持认为，圣航者避居山间，是有理由的。让我们不可惊扰。只是，”弁袭君忍不住道：“那个叫做林风的大夫，似乎与鷇音子那一方有密切的联系。”
　　话题还是免不了落在那人身上。

　　现在想想，将续缘送去那个世界，也算是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吧，留在这里，难保哪一天不会被某个邪恶势力发现。不过，在他的眼中，续缘现在相当于已经落入罪大恶极的邪恶势力手中了吧。想到那人又气又急的表情，沈练就感觉一种暗搓搓的快感。
　　对弁袭君的建议，沈练尽量轻描淡写地交待道：“不必打扰退隐之人，林风与江湖大局无关，以后也不必再提起了。”
　　弁袭君也没有异议。

　　一行人刚从病印宫出来，魏坤舆急急奔入，行礼道：“圣航者，玄嚣太子的使者到了。”

　　来的好快啊！距离自己回归，不过两个时辰而已。沈练暗暗咂舌，也感觉到黑海森狱对逆海崇帆的重视了。

　　“请进来吧。”沈练吩咐道，然后带着弁袭君回到大殿。

　　站在宝座前，看着缓步进入大殿的那个人，沈练情不自禁地眉梢抽搐。
　　灿烂的银色头发，标志性的蓝晶石角。说是使者求见，竟然是本人亲自上阵了。
　　只是看到这张脸，真让人不爽，尤其想起当初在天罚之卷空间内的那几次会面，明知道那人不是他，但同样的脸还是让人心生不快。

　　玄嚣亲自过来。也昭示着今天的会面，对逆海崇帆是势在必得。
　　有压力啊！

　　沈练面上不动声色，笑道：“想不到玄嚣太子亲自驾临，实在是逆海崇帆的荣幸。”

　　玄嚣微微抬眉，注视着沈练。

　　“你竟然能认出我。”实际上，他也是刚刚出关，脱离了绷带狂魔的造型，听闻逆海崇帆的圣航者回归，前来亲自一会。

　　“没有什么能逃过神明的感知。”沈练随口说着。对神棍这个事业，自己也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哈，”玄嚣嘴角扬起，笑容中带着嘲讽。

　　沈练微微一笑：“翼天魔者与我们逆海崇帆之前已经数次合作了，能让他这样心高气傲之人乖乖站在身后的，非主君十八太子莫属了。”玄嚣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大魔和神在在。

　　“我欣赏有眼力的女人。”玄嚣朗声笑着，眉宇间充满少年人的自信张扬，灿烂至极，甚至让人情不自禁感觉，被他欣赏，是一种荣耀。

　　确实是极有领导魅力的一个人，纵然容貌一模一样，其实他和那人截然不同。

　　沈练暗暗感慨，直奔主题：“不知今日太子殿下亲临，有何要事？”

　　“一者，是为了恭喜圣航者的出关。二者，是想要逆海崇帆归顺我黑海森狱。”

　　好爽快的直球啊！真不好接。沈练笑了笑，问道：“归属黑海森狱？还是归属你十八太子？”

　　“有区别吗？”

　　“据我说知，玄嚣太子并非黑海之主吧，甚至连这太子之名，也非独有，而是四名太子并列。”

　　“想不到圣航者对我森狱如此了解。”

　　“我对森狱的了解，只怕还远在太子殿下的想象之上。”沈练微微笑着。这句话没有丝毫夸张，对黑海森狱的了解，不仅是通过现实世界的霹雳布袋戏，更因为她共享了阎王的记忆，如今黑海森狱的一切对她来说几乎都不是秘密，无论风土人情，还是宫廷秘闻。

　　哦？玄嚣眼中闪烁起光芒，那是一种，“女人，你引起我的注意力了”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