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杀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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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雪深寺，鷇音子和倦收天并肩而行，一边探讨着行动的时间和细节。
行至半途，倦收天突然停下脚步：“你下定决心了吗？”
“什么？”鷇音子一怔。
“数次谈论第二次破天计划，我都观你面有犹豫之色，可是有什么心悬之事？”
“哈，还是被你看出来了。”鷇音子苦笑道，“我心中确实犹豫不定，总觉得还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须知，第二次破天计划若再不成功，时间城主将承受严重的时劫，只怕不会再答应第三次出手相助了。”
“也就是说，我们没有第三次的机会了？”倦收天慨叹一声，“这么说来，我也感觉心情沉重了不少呢。”话锋一转，他又道：“你的忧虑应该不止这一点吧？这几次谈起行动细节，尤其是刚才我说道杀掉天谕的时候，你气息紊乱了一瞬。”
金色的眼眸清澈剔透，让人一切心情都无所遁形。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鷇音子眉宇间显出一丝苦涩：“也许，我总觉得，事情尚有挽回的余地。”
“因为天谕吗？”倦收天沉声道：“她以女子之身，开创如此基业，必有非凡之才。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然不走正道，偏向奸宄，越是才高之人，反而会造成更大的危害。若是时间允许，也许可以尝试将她导回正道，但如今，时不待我。”
他以为自己动了爱才之心，鷇音子沉默不语，他也无法解释这种复杂的心态，肩头的重担，内心的茫然，还有隐约的一丝愧疚。
倦收天还想再开口，突然，一群江湖人士从身边匆匆冲了过去。
“快去公开亭占地方，不然只能在十里之外的山头上蹲着看了。”
“昨天散场的时候，逆海崇帆不是说今天戊时才开始吗？而且没有那么多人吧。”
“昨天是没有那么多人知晓，人当然不多。今天我听隔壁飞仙宗的人说，他们宗门的年轻弟子都嚷嚷着要过去看看呢。”
“靠，那不得几百号人啊！”
“可不是嘛，所以说咱们得赶紧过去啊……”
鷇音子和倦收天的对话被打断，不禁望向众人。刚才他们好像提起逆海崇帆了？是什么事情吗？
可惜没有询问的机会了，因为那帮人跑得飞快，一溜烟儿都没了影子。
接下来又一帮人跑了过来。
“那个什么电影，真的这么好看吗？”
“当然了，昨天的是妖族的故事，两位绝顶的大美人啊。逆海崇帆的人说了，今天还有，而且是新故事呢。”
鷇音子上前拦下其中一人，问道：“不知几位所言何事？可是逆海崇帆在公开亭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几个人中有一个是道门弟子，认出是鷇音子，立刻解释道：“原来是鷇音子前辈，逆海崇帆在公开亭那边不是有什么大事，是要放一个叫做电影的东西。”
“电影？”鷇音子面露疑色。
“是啊，特别好看。”一边说着，年轻人挠了挠脑袋，“我也说不清楚，哎呀，前辈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们得赶紧赶路了，不然肯定挤不进去。”
鷇音子和倦收天对视一眼，满心疑惑，跟上了众人的脚步，往公开亭方向而去。
到了公开亭，才发现人真是多啊！鷇音子记得自己第一次入江湖，开天榜，轰动武林的时候，人也不会比眼前更多了。
放眼望去，公开亭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对面的山头上还有不少身影。粗略估算，至少有三四千人。不过仔细看看，来的人大多都是附近宗门的年轻弟子，还有一些平民百姓夹在其中，不像自己开天榜的时候，是各大势力精英云集。
来的人多了，现场难免吵杂，几十个逆海崇帆的人员正在维持秩序，将人按照区块划分。还有人提供小板凳，给少数年幼的孩童和老人，并引导着他们往前面坐。整个场面也算乱中有序。
另外还有十几个人夹杂其中，对新到的人挨个发放一本小册子之类的东西。走到两人面前，也顺便送了两本。
鷇音子接过，低头看去，神情霎时凝重起来。确实是一本小册子。画面背景是苍茫的天幕和幽深的大海交织一线，浪花顶端浮动着点点银箔，是灵动飞翔的海鸥，而逆海崇帆四个大字用灿烂的金箔写就，在深蓝的底色上熠熠生辉。
好华美的封面。翻开里面，内容不过四五页，里面简单介绍着逆海崇帆的理念，还有一些图片，颜色浓烈而鲜艳，极为抢眼。
如果见识过现代社会无孔不入的广告行业，对这本小册子绝对不会稀奇，但苦境的印刷业还处在较落后的水平，尤其封面构图色彩方面，更是差得远了。
这玩意儿是沈练通过笔记本电脑联络了那个世界的广告公司印制的宣传册子，算是配合这个电影的宣传材料吧，效果出乎预料的好。至少接到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怀中，而不是如同现代社会，对这种广告折页避之唯恐不及，下场大多是送进垃圾桶。
旁边传来议论声，“好美的书啊！”
“你还没见过昨天的电影呢，里面逆海崇帆的人更美。”
“啊，不是说是妖族的故事吗？”
“故事之前会有一段逆海崇帆的投影，特别好看，不过最好看的还是那个电影，两位妖族的美人的故事。哎呀，真是痴情的美人。不过逆海崇帆刚才说了，今天放完新故事之后，会重新播放昨天的那个。你们有眼福了！”
“难怪今天我看到有不少妖族的人过来了。”说话的少年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
鷇音子放眼望去，人群中果然三三两两夹杂着形貌特异的妖族之人。
“今天林师兄还说要去怪乐地那边问问妖族的人，是他们哪一位前辈的事迹呢。”
“佛门一群秃驴，迫害妖族的妹子，简直万恶不赦。”
……
耳边的说话声还在继续，大都是谈论起昨日那个什么叫青蛇的妖族电影内容，还有人热切地期盼着今日的故事。
倦收天描摹着逆海崇帆四个字的凹痕，沉吟不语。鷇音子亦是皱眉，他也接触过多家书社，极少见到这样平滑洁白的纸张，工整的字体，更别提这样镶金嵌玉的华美了。这种东西，聘请能工巧匠，制作数十份并不难，但如此大规模的制作发放，确实少见。
他往中央走去，场中江湖人士大多都认得他，纷纷让出道路来。
见他走近，梦骸生招呼道：“原来是鷇音子先生。”看到他身边的倦收天，似笑非笑地招呼了一声，“想不到北芳秀也大驾光临了。”
鷇音子跟逆海崇帆还没有正式决裂，再加上之前沈练明确说过不想继续与倦收天为敌，所以梦骸生神态还颇为客气。
“两位也要观看吗？我立刻命人准备位置。”
眼看着人越聚越多，倦收天皱起眉头，他一向不喜欢吵杂的环境。鷇音子注意到了，转头道：“你先回永旭之巅吧。我之后再去找你。”
“也好。”倦收天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离开嘈杂的环境，倦收天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加快步伐，很快返回了永旭之巅。
登上山顶的一刹那，意料之外的窈窕身影让他脚步一顿。
“不速之客，冒昧来访，是想要将决战的时间提前吗？”将佛尘一甩，倦收天对着沈练冷然道。
这家伙，一见面就没有好话，自己为什么会在穿越之前感觉他还是个不错的人呢？一定是被这一身金灿灿的衣服闪瞎了眼。
不过沈大小姐如今心情好，不想跟这只□□计较，微微笑了笑，“我来找鷇音子的。”
倦收天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已经是负分了，当然，他知晓也不会有什么感触。倦收天板着脸回了一句：“找鷇音子应该去罗浮丹境。”
“我已经去过了，罗浮丹境没有人。”沈练苦恼地道。
这样汲汲营营寻找鷇音子，她难道还真想着能够收服鷇音子为己用吗？天真！倦收天满心嘲讽，“你对鷇音子倒是意外的执着，只是堂堂天谕，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不同，也难保没有并行的时候。”沈练耸耸肩，“我逆海崇帆最近可没有触犯你们正道利益吧。”
倦收天要被眼前睁着眼说瞎话的人气乐了。“你勾结翼天双魔，意图杀害沐灵山，破坏天佛原乡的法会，导致众多无辜僧侣遇难，难道还想辩白？”
啊？沈练一脸懵逼，被这突如其来的罪名。
翼天双魔之前与逆海崇帆是盟友不错，甚至现在也没有破局，但并不代表，他们的罪行都要由逆海崇帆来背吧？背锅侠这种活儿，沈练可没有兴趣。
“我没有。”沈练皱眉道。
倦收天冷眼看着她。转过身来，没有说话。
他根本不相信！沈练立刻意识到，这种挑衅的眼神比什么都惹人生气，尤其自己被人平白栽赃。
“哼，反正在你眼中，什么恶行都是我逆海崇帆暗中捣鬼的。算了，反正天佛原乡也不是什么良善组织。手里的无辜性命只怕比逆海崇帆只多不少呢。”天佛原乡的事迹沈练也略知一二，不说红潮过境，死伤惨烈，光是罪墙的建立，用的那可都是无辜村民的性命啊！
“哈，所以这就是你向大众凭空污蔑佛门的理由？”
“我……怎么向大众污蔑佛门了？”沈练继续懵逼ing，今天栽到她头顶上的罪名，一个比一个骨骼清奇。
“你与妖邪之辈坑壑一气，赞扬妖族女子，污蔑正道。”
沈练眨了眨眼睛，思量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倦收天说的是青蛇电影吗？槽糕，之前都没有考虑过《青蛇》还有这个效果呢？恩，以后选择的时候还得再慎重一点儿，不仅露骨的镜头不能用，涉及三教的也得尽量回避一下了。唉，真麻烦！
只是没想到，电影的传播效果这么好，竟然连眼前这人也听说了。
对上那人指责的视线，沈练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就叫做污蔑了吗？那好，电影里还有不少污蔑道门的呢。哼，什么道士作奸犯科，奸淫掳掠，我手里有不少，要不要放几个给你看看啊？”
对这种挑衅式的调侃，倦收天只是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他本就是寡言之人，今次会同天谕这种人交谈这么久，只是顾念之前鷇音子的那一点犹豫，想着也许眼前之人尚有挽回之机，如今看来，药石罔效也！
又想到之前鷇音子所言破天计划的要素，与其让鷇音子为难，不如就在此地斩杀此人，永绝后患！
心随念动，刹那间，倦收天心中闪过一道杀意。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杀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