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鸠毒》灯火阑珊

14、阎王

　　一瞬间，沈练全身的警戒提升到了顶点。

　　她以为他会动手，然而玄嚣却只是低笑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着她。就像是胸有成竹的主人，看着笼中的宠物。

　　沈练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两人之间一片沉默，慢慢地，沈练开始感觉有种异样的不协调感浮现。

　　为什么呢？眼前玄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容貌，俊逸而又张扬。一切与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却又有哪里不同了。

　　对了，是神情！他的神情不是上一次见面时候的高傲和霸道，而是一种充满压迫力的沉静。

　　仿佛经历了无数春秋时光的沉淀，早已对万事万物都波澜不惊的沉静，那双眼睛凉的彻底，宛如深渊，似乎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感情。

　　他不是上一次的那个人！

　　沈练骤然意识到这一点。虽然容貌一模一样，但是感觉差别太大了！

　　是被人替代了，亦或者是懒得伪装了？这才是玄嚣太子的本来真面目吗？

　　“真让人好奇。”那人开口道，脸上露出玩味儿的笑容，“天罚之卷是直接与灵魂缔结契约的，如果是魂魄被夺舍，不可能让天罚之卷继续认其为主。”

　　“你不仅能开启天罚之卷，而且还能改变其内在映像，说明天罚之卷承认你了。不免让人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

　　“原本的鸠神练又去了哪里？我可是在她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呢。”

　　沈练后退了一步，寒着脸道：“那你又是谁？别告诉我是天罚之卷的器灵啊！”

　　“器灵，哈，是个好想法。”那人笑了一声，“看来你是不准备回答我的问题了，也罢，先擒下你，时间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了解。”

　　最后一个字说完的同时，那人已经不在原地了，化为一个影子瞬间欺入沈练身前。

　　沈练早就防备着他翻脸动手，闪身后退，同时一掌击出。

　　这一招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气劲冲破虚空。

　　玄嚣竟然不闪不避，瞬间空间周围弥漫的白雾涌动起来，如同有生命的动物一般，冲上前来，化为晶体，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白雾凝结的晶体被气劲击碎，又化为虚无缥缈的雾气，但这雾气却没有散入空气，反而缭绕在两人身边。

　　几招过后，沈练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是因为白雾的关系，反观对手，却丝毫不受影响。

　　沈练出招越来越缓慢，玄嚣却不着急，如同猫捉老鼠一般，戏耍着对手。

　　“这一招还是我教给你的，比起鸠神练来说，你的功体弱了很多呢。”

　　“我在那个丫头身上可是耗费了很久的功夫，让我的心血白费可不行啊。”

　　那人一边出招应对，一边谈笑自如。

　　沈练却感觉遍体森冷，功体凝滞，这见鬼的白雾是什么东西，感觉整个空间似乎都是他的助力。

　　一念及此，她心中霎时明悟，“你才是这个天罚之卷的真正主人吧？”

　　如果说空间中央的那棵树，是自己的灵魂映像，那么笼罩住空间的这整个白雾，应该就是以前之人灵魂的具现化。

　　“玄嚣太子”脸上露出一闪即逝的惊讶，笑道：“能意识到这一点，你的资质也不错，不如继续跟我合作算了？”

　　既然白雾能为其所用，那么自己同样作为这个天罚之卷的主人，应该……沈练凝聚神识，感应四周，果然，整个空间开始与她产生了隐约的联系，空间中央的那棵绿树无风自动，簌簌作响。无数片浓翠的树叶飘落下来，片片如刀锋，切割入空气中，凝聚粘稠的白雾如同乳酪遇到了刀子，被割裂开来。

　　沈练周身围绕的束缚感大大减轻了。

　　“玄嚣太子”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做的很好。”

　　沈练咬紧了牙关，不能拖延下去了，一招闪过，她开启死神之眼，寻找对手的破绽。

　　映入眼中的首先是一片寒冰般的深蓝，华美而冷酷。

　　熟悉的颜色唤起了不久前的记忆。

　　这个颜色，是天罗子的颜色，也是阎王鞭上附着的魂力颜色。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不同的，哪怕玄嚣太子是阎王的亲儿子，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灵魂色彩。

　　“你不是玄嚣！你是阎王！”震惊之下，沈练脱口而出。

　　对面“玄嚣太子”的脸色骤变，深埋的秘密被揭开，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瞬间欺身上前。

　　沈练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招击中肩头，踉跄后退的时候，对方又猛地扑上来。

　　沈练喉咙一痛，被他捏在了手里。

　　“你究竟是谁？”玄嚣太子，或者说阎王，紧盯着掌心的猎物，冷然问道。

　　沈练感觉喉咙几乎要碎裂，kao你大爷的，捏着我的喉咙，让我怎么回答。

　　“你的眼睛？”两人距离极近，阎王立刻意识到沈练的眼珠不对，这股力量，难道是传说中的死神之眼，“你什么时候得到了死神之眼？”

　　记得这个传说中的宝物是由医邪天不孤掌握。

　　阎王眸光中流露深思之色，就在这时，突然空间整个震动起来，竟然是中央的绿树猛地炸裂，无数碧翠的树叶化为飞刀利箭，笼罩住整个空间。

　　绿箭穿过沈练的身体，自动融入她体内，穿过阎王的时候，却擦出一道道血痕。

　　从刚才开始沈练就一直用神识沟通这个空间，终于反戈一击。同时沈练凝气为剑，一招击出。

　　阎王闪避不及，正中胸口。

　　阎王松开钳制，后退数步才站稳身形，脸上首次露出惊容，他才是这个神器的头号主人，沈练的权利位次在他之下，但是对神器的操纵，竟然能够压制住他。

　　说明对方的神识和魂力惊人，犹胜于他！

　　看着漫天漂浮的绿色树叶，阎王突然笑了：“真是让本座起了爱才之心。要不要跟我合作呢？相信你可以干的比鸠神练更好。”

　　“合作什么？帮你耗费人命开启通道？”沈练冷哼一声，同时竭力调动神识，寻找逃出去的方法。她发誓，出去之后，立刻要将这个该死的天罚之卷扔的远远的，不，埋到地底下。最好还要立上一个内有恶龙，生人勿进的牌子。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本座更好奇了。”

　　“虽然你的表现让人惊艳，但这还远远不够。”一边说着，他长袖一挥。遮天蔽日的白雾突然从空间四周涌出。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小颗粒附着在绿叶上面，原本飞旋的树叶速度瞬间就降低。

　　沈练想要再催动，却感觉神魂凝滞，不仅□□无法动弹，竟然连魂力也被禁锢了。

　　“你终究是太年轻了，天罚空间是天命神器，本座掌握它上千年，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控制的。”

　　“本来我已经为你的未来准备了一个荣耀的位置，如今看来是白白浪费了。”

　　“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本座只好用搜魂之术了。”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沈练面前。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制住，沈练震惊之下才真正意识自己到跟对方的实力差距。

　　骤然间，一股庞大力量涌入她的头颅，极度的痛苦让沈练尖叫出声，整个人都要炸裂一样的痛疼。

　　是神识和灵魂在被一寸寸碾碎。

　　“嗯？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是转世之身吗？还是魂游方外天？”耳边传来阎王的低语。

　　他正在抽取自己的记忆，那股力量在识海中无孔不入，渐渐逼近最核心。

　　就在沈练以为自己下一瞬间就要崩溃的时候，突然，她的灵魂深处迸发出一道无可匹敌的巨大力量。

　　阎王探入沈练识海中的力量如同冰雪遇到酷烈的太阳，瞬间消融，灰飞烟灭。

　　力量的中央，是一枚神奇的种子形状的颗粒，孤悬在沈练的识海上方，它遍体纯黑，光滑剔透，一眼望去，仿佛灵魂都要被吸引进去。那是一种幽深莫测的黑，宛如能够吸纳世间一切。

　　沈练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识海中的异物。满心震惊，这是什么东西？

　　对面的阎王给了她答案。

　　“那是……神格！怎么可能？”阎王口中发出近乎呻吟的惊叫。他眼神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贪婪，近乎痴迷地伸出手去。

　　他汲汲营营，耗费数千年时光追求的东西，竟然会出现在一个苦境女子的身上。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对手如此的弱小，只要消灭了她。自己就能取得神格，他为之筹谋了无数岁月，付出巨大代价的东西。

　　阎王操纵着魂力，铺天盖地向沈练识海入侵，希望一举击溃沈练的魂魄，将神格纳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