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心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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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苍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对，立刻伸手按住了倦收天的肩膀，“天谕所言，不知为何事？苍愧为道门之人，竟从未听说过。北芳秀当年虽杀入南宗，但行事有度，伤者多，亡者少，而且从未听闻有好友被斩杀之事……”
一句话入耳，倦收天猛地清醒过来，他没有动手！是的，心中最关切的那个人还好好的活着！那只是日日困扰自己的心魔而已。
沈练秀丽的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表情，歉疚地笑道：“啊，是我记错了。南修真原无乡还好好活着呢！道真南宗也蒸蒸日上，威势更胜如今的北宗一筹。”
过度温和的表情让苍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来不及阻止，沈练目光一转，笑盈盈望着倦收天：“前辈临终嘱托，宗门众望所归，洗清冤屈，重振声望，不知这份责任，北芳秀完成了多少？”
“只为了私情至交，便将自身责任弃之不顾，让北宗这些年里声名扫地人心背离，虽不忘恩，却也负义，这种摒弃自己责任于不顾的家伙，也配来指责我逆海崇帆吗？”
沈练自己说这些话都觉得有点儿心虚，完全是偷换概念。谁让对面这家伙太咄咄逼人，太气人了呢！
然而，这番话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倦收天整个人像是被狠狠抽了一鞭子。
他心中最隐秘最柔软的角落，竟然会被眼前女子深深刺痛，那一瞬间，他真的有种错觉，眼前之人难道真的有种神通，能够看透人心不成？
沈练是被气得糊涂了，犹自笑语盈盈道：“想要不负恩义，不如我来教你，把那人杀了，灭掉讨厌的南宗，便不负前辈的交托。然后再自己自刎谢罪，不就还了那人救命之情……”
话未说完，沈练突然停住了，眼前倦收天脸色实在太可怕了。
他盯着她，却好像是在看向更远的地方。
自己是在作死！现在后悔来得及吗？沈练忽觉眼前一暗。是察觉到倦收天的杀机，弁袭君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
身形还未站稳，倦收天一掌击出。
弁袭君堪堪将这一击接下，一瞬间大殿上气劲四散，杀气盈天。
两人谁也没有后退。
还是要开打吗？沈练不禁后悔自己刚才图一时痛快，转头看向殿外，还是叫杜舞雩他们过来吧。
未及开口，旁边苍上前一步，抢到倦收天旁边，低呼一声：“倦收天！”这一声清音缭绕，竟然是用上了道门清心驱魔的咒法。
倦收天骤然一惊，后退一步，清醒过来。
苍暗暗松了一口气，跟逆海崇帆翻脸是在预料之中的，但倦收天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相杀。放任他过度沉溺在杀意之中，只怕会引动心魔，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好在他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沈练眨了眨眼睛，自己只是讽刺了他一顿，这效果也太夸张了吧！眼前这位好歹也是顶级先天，怎么心灵防备如此脆弱？不过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弱点……
眼看着对面收敛杀意，似乎不想继续动手了。沈练冷哼一声，“一言不合竟然偷袭，堂堂北芳秀真是气量狭隘。”输人不输阵，反正是在自家大本营，她就不信真翻了脸，能打不过。不过也不敢再朝着某人的痛处猛戳了。
这一掌是光明正大朝着你的脸打上去的吧。苍无奈地瞪了沈练一眼，提醒道：“天谕，南宗北宗之争，为我道门内务，不容他人置喙。”
“哦，这么说来，慕潇韩也是你道门内务，劳烦请一并回家处理，不要劳烦我逆海崇帆置喙。”
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种近乎胡搅蛮缠的风格，口舌之争还真吵不过对方。
“只要天谕能言出必行，不再以慕潇韩之事挑动道门内部纷争。”苍还是回了一句。
谈话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倦收天拂尘一甩，冷然道：“今次见面，受益良多，北芳秀告辞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受益”二字带着一股森然寒意。
眼看着两人消失在大殿之外。沈练松了一口气，退避到旁边的弁袭君突然弯腰吐出一口血。
沈练吓了一跳，“你受伤了？”
“无妨，只是刚才接了一掌，有些气血翻涌。”孔雀擦了擦嘴角，安慰道。
论功体，孔雀比倦收天还是略逊半筹，整个逆海崇帆，论武力值能与倦收天相提并论的，恐怕也只有杜舞雩一人了，当然，前提是他肯全力以赴的话。
孔雀略一犹豫，问道：“天谕怎么知晓北芳秀此人当年……”
沈练笑道：“是前些天我参悟天罚之卷，似乎有了短暂的沟通过去未来的能力。”
天罚之卷真是个万能牌，什么都可以推给它。
苦境很多奇书，都有通晓过去，参悟未来的能力。像鷇音子手中的天机谶。而且天谕兄妹本就天赋异禀，位居病印的弟弟就有通过卡牌测算天机的能力，身为血亲，天资更加出众的天谕领悟同样的能力也在情理之中。
孔雀点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大殿房门被人推开，匆匆进来的是生印梦骸生，脸色发白，送来一个让沈练勃然色变的消息。
千夕颜被倦收天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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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逆海崇帆，走在林间。
苍放慢了速度，转头看向始终沉默的伙伴：“你没事吧？他本以为倦收天已经压抑住心中杀意，没想到在出门之前，因为几句言语冲突，骤然出手击杀了逆海崇帆的老印千夕颜。”
猝不及防，逆海崇帆似乎都完全没有料到。
倦收天神情已经完全缓和下来。“让玄首担心了，我无碍。”
两人脚步停下，看着对面迎上来的人。
“鷇音先生。”苍颔首招呼道。
“玄首，久见了。”鷇音子回礼，笑道，“方才之事，我来解释吧。”
鷇音子一番话语，苍这才明白，倦收天今次上门，不仅是为了慕潇韩之事找逆海崇帆交涉，更重要的任务是激怒对方，俗称拉仇恨。让逆海崇帆将更多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借此来掩饰鷇音子幕后主导的破天计划。
一明一暗，配合无间。苍这才放下心来，原来之前倦收天愤怒杀意翻涌，甚至动手斩杀千夕颜，皆是演戏。
“哈，数日未见朝阳，未免面目可憎起来，让玄首见笑了。”倦收天笑道，神态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你们计划严密，倒让我白担心了一场。”苍笑道。心中却又一道抹不去的隐忧，刚才面对天谕言辞时候，倦收天那控制不住的杀意，真是完全在演戏吗？
鷇音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异样，“玄首可有什么担心的？”
苍略一迟疑，不想当面刺激倦收天，开口道：“今日一见，天谕似乎并非暴虐残毒之人。我在想，逆海崇帆一事，也许尚有回旋余地。”
鷇音子一怔，叹息道：“纵有回旋余地，然时不待我。苍生经过波旬之乱，已是满目疮痍，这尘世暗夜每多持续一日，便有无数生灵蒙难。纵然穷尽你我以及正道诸人之力，又能救得了多少？终究还是要从根源上破除灾劫。”
苍点点头，认同了这个看法，问道：“破天计划，可有我襄助之处？”
“天地人三脉都已有了着落，其中意琦行和沐灵山皆无变数，只是倦收天此番因慕潇韩之死，卷入道玄和道真争端，若玄首有心，就劳烦你代为周转一番。”
苍应承下来：“此事我会尽力斡旋。”
三人简单交流了接下来的正道方针，倦收天提醒道：“你该回逆海崇帆了。”
鷇音子暗暗叹了一口气，想象一下逆海崇帆如今的局面，突然有些不想回去面对了。
投效卧底，当初这一步计划到底走得到底对不对呢？
从来对自己行动毫无疑虑的他，竟然有一瞬间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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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分了手，苍不负重托，立刻转道前往道玄一脉所在，想要再为倦收天之事说情。
倦收天返回永旭之巅，行至山脚下，突然停住脚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无人的角落，他身形晃了晃，扶住旁边的树木，压抑许久的心绪紊乱涌上来。
他低声道：“天谕……”
声音转冷，宛如寒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心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