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快穿]》蓝紫菌

4、04

　　显然柯尔金对异域人并不排斥，甚至和大多数艺术家一样十分向往，总觉得不曾涉足的远方有什么神秘的浪漫色彩。
　　利用这种情怀加上唯一拥有绝对自信的皮相，骆子辰很容易就去招待处自荐成功，被管家选中变成了这位画家的众多少年模特之一。

　　“哇哦……”“哼哼，看来柯尔金又要有新宠了，好伤心啊。”
　　“哎呀哎呀，常有的事嘛！”“就是不知道这次的人能不能和卡森相比呢？”

　　等待会见柯尔金的时间里，已经在宅子里住下的几个少男少女在门外一边偷看骆子辰这位新来的孩子、一边笑嘻嘻地谈论着，也不是很在乎。
　　反正就算来了新人把他们比下去，看在往日情分上原来的模特也不会被丢弃。就算柯尔金的名气还没有一次卖画能引所有富豪都来拍卖的效果，养这么几个未成年人用的钱也不多。

　　不过在这些人们变化不算很大的情绪之中，骆子辰可以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违和……闪现出幻觉中的雨滴将地面腐蚀，那个人心中翻滚着强烈的敌视与妒意。
　　从门里仔细一看，这违和来自于一个天使一样可爱的少年。标准的金发碧眼，和骆子辰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从同样能拉下其他人一大截的容貌来判断，大概这就是当前最受宠的卡森。

　　“吵死了你们，安静！”在那些少年叽叽喳喳了许久后，卡森终于爆发出一句。
　　光是听这说话的口气，骆子辰几乎是立刻就在心中升起了一股淡淡的轻蔑之情：又是那种仗着脸蛋而任性、被宠坏了的大孩子啊。

　　好在没等有可能引起什么冲突，房子的主人就及时走了过来。
　　高大的个子、宽厚的肩膀，本应充满男性魅力，却因为过于瘦削的身材而减了分。褐色的头发打理地十分体面，灰绿色的眼珠透过镜片显得有些浑浊。这就是柯尔金。

　　走近一看，他苍白松垮的脸部皮肤上挂着两个泛黑的青色眼圈，保持的微笑也抹不掉传达过来的低迷气氛。
　　虽然这家伙精神不好对达成任务条件是好事，骆子辰仍然由于得到通感而觉得十分不适。

　　“你好，柯尔金先生。”他微微仰头，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角度挑起眼睛。

　　柯尔金弯腰蹲下，伸出可能是因为作画而异常有力的手把少年耳边柔软的黑色碎发别了到一旁，顺势捧住脸颊痴迷地看着那双同样证明了不属于本地血统的黑色眼睛。
　　“你好，我的男孩……你真是美丽。”

　　不用分析变化的幻觉也能知道男人心情不错。才第一次见面就好感值这么高，艺术家的爱美之心真是大大的加成。
　　另一边卡森呈具象化的妒火都要熊熊燃烧到这里了，当然也根本是无所谓，不属于接触对象又没有多少威胁，那种无关紧要的角色不用在意。

　　“谢谢。”理所当然地接受夸赞，少年没有丝毫谦虚，却又没有流露出什么傲慢之色，“我叫骆子辰。”

　　“骆子辰……”模仿着发音，柯尔金点点头，“你可否愿意陪伴我住在这里呢，骆子辰？”

　　这就已经得到定居邀请了吗？比想象中还要快……正好，之前交给旅馆三天的住宿费用也到了期。
　　哪怕没到期而亏钱也无法拒绝对方就是了，因此骆子辰完全没有花什么时间犹豫，“那是我的荣幸，先生。”

　　“真是好极了！”突然响亮地笑了一声，神经兮兮的男人喜悦地吩咐起管家，“亲爱的菲斯，帮我的男孩准备一下房间。顺便窗台收拾好了吗？我要为他作第一幅画！”

　　“房间这就去准备，窗台已经收拾好了，先生，随时可以开始。”管家迅速回答。

　　“那么随我来吧，骆子辰，我已经有灵感了。”像一只敏捷的大瘦兔子，柯尔金一边走一边蹦出许多话题，“虽然我自己也体温很低，但你的血液比我还要冷，你的国家里人们都这样吗？”

　　“不，先生，我是个特例，这是因为小时候生过一场病。”骆子辰面不改色地吐出一如既往的说辞。

　　“什么样的病？严重吗？”意外地，这位艺术家好像找到了他所感兴趣的地方。

　　“事实上当时大家都以为我会死，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只是留下了后遗症。”继续顺着说。

　　“太棒啦！不，我是说很遗憾你的遭遇，骆子辰，但是这与我对主题的想法正好契合！”男人兴奋地绞起手指，“我想应该由你自己来挑选搭配的风格，你知道，凭着当事人你的感觉。”

　　“主题是‘死亡’吗？”看到不赞同的消极幻象，骆子辰及时改口，“还是‘未亡者’？”

　　“是的！就是‘未亡者’！”柯尔金睁大了眼睛，“你很敏锐，我的男孩……”

　　不，敏锐的是你才对，竟然光靠潜意识就能感觉到他是一具活动的尸体。
　　抿了抿嘴唇，少年没有再说什么。

　　说是让他自己来挑选搭配的风格，骆子辰也只是凭借感知来选出柯尔金最中意的布色而已。后者自然因为产生了共鸣而非常开心。
　　洗完澡换好指定的衣袍半躺在丝滑的绒布上，他看着男人投进了一种完全自我的境界里。时而埋头动手飞快地添上两笔，时而看着模特两眼放空沉陷入深思。

　　本来还以为柯尔金会就这样持续到画完为止，近一个小时过去后他却突然开口：“对生病的事你还留有什么印象吗？”

　　“我感到自己的存在是如此弱小……身体和意识一起飘渺不定，好像失去了重量。”
　　掺杂着死去时遗存的那点感受和后期想象，骆子辰的话语真真假假，“父母与医生对疾病束手无策，神和我的信仰同样无法救我，周围的一切都在离我远去。”

　　“那件事对你有什么影响？”提问仍然在继续。

　　“生活似乎蒙上了一层隔离感，我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少年语气平淡，“终有一天我会彻底死去，这些只是无聊的过程。”

　　这一点也差不多是真的吧，毕竟在系统空间里的活人与活死人们都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都知道最后的结局。
　　至少这个任务所处的世界对他来说毫不重要，诱导这个男人去死也只是一次旅游中小小的经历。

　　场面重新变得寂静一片，但却不是因为柯尔金忙着动笔的缘故。
　　随着眼前弥漫起阴郁的灰霾幻象，骆子辰惊讶地看到了男人满脸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