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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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贵回到乾清宫的时候，正遇到钱首辅从里面出来。
他赶紧低头行礼。
钱首辅淡淡地往刘福贵身后的箱笼看了一眼，客气道：“刘公公辛苦了。”
“首辅大人严重了，奴婢分内之事。”刘福贵恭谨道。虽然王爷登基，他也跟着鸡犬升天，预定了乾清宫大总管的位置，但是面对这位大权在握的内阁首辅，刘福贵一点都抖不起来。
钱首辅微微颔首，不再停留。他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大氅披上，稳步向玉阶下行去。
刘福贵直起身子，远远看见一个太监同钱首辅说了句话，将一个信封递个了钱首辅。钱首辅拆了信看了，对那个太监说了几句话，才是往宫外走了。
刘福贵眯了眯眼，他认得那是坤宁殿的总管太监。
刘福贵进殿的时候，徐宥还在忙。即便他当过几十年皇帝了，重新再当一回，刚上手的时候，各处都还是一团乱麻。
好在他登基没有疑问，先皇驾崩之前已是明旨定了的，各个王公重臣都亲自见证，只等着礼部准备继位大典，择吉日正式登基了。
先帝去了，除了要哀悼，各个功臣也该论功行赏，还有该加封的，该抚慰的……更重要的是该如何处置谋逆的宁王、信王留下的子嗣。
徐宥同内阁的人商量了半天，居然也拟定了大半。前世他年轻气盛，又初登皇位正是意气风发，反倒是同内阁争论了许久。重来一回，他才是懂得收敛锋芒，反倒意外的顺利。
这时见了刘福贵回来，他精神一振。
刘福贵知道圣上这会儿最想听到什么，磕完头就鹦鹉学舌一般把颜如玉说过的话学了一遍：“娘娘反复叮嘱，请圣上保重身体。”又拿了颜如玉的护身符盒子呈给徐宥。
徐宥自然认得颜如玉戴了多年的玉牌护身符，他心中感动，直接就戴在了脖子上，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熬了一宿的头也不那么疼了。
这时刘福贵才趁着徐宥心情好，小心地将他看见钱首辅同坤宁宫总管太监对话的事说了。太后联系朝臣，说得重一点就是后宫干政，然而刘福贵也知道如今钱首辅一家独大，钱太后把持后宫，即便是明目张胆地传话，竟也是说不得的。
刘福贵悄悄看一眼圣上神色，见他眉间微凝，自觉悄声退到一旁。可见当了皇帝，也不是事事顺心的。
徐宥拧着眉，重来一次，他自然舍不得再让颜如玉受委屈，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刚刚登基的他并没有与钱氏一系相争的资本。
似乎无论如何，都要委屈颜如玉了。徐宥满心雄心壮志遇到了当头一棒，他才认清了一个现实，他不是十年后大权在握的建元帝，他只是一个刚刚登基，被权臣视作傀儡的小皇帝。
“去坤宁宫。”徐宥理理衣袖，天亮了，他也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他登基以后下的第一道加封旨意就是加封钱皇后为太后。先帝刚去，钱太后还没有来得及搬宫，依然住在坤宁宫。
徐宥过去得晚，坤宁宫里已经哭过一轮了。
先帝后宫的妃嫔们正聚在一起为先帝哭泣，听见皇帝来了，大家都暂且收了眼泪，起身相迎。
徐宥大步进来，他注意到诚王的母妃周贵妃和福王的母妃曹淑妃都不在，乌压压站了一圈人，大多是认不得的低位妃嫔。
他低目与钱太后见了礼，坐到钱太后左侧，才道各位母妃不必多礼，叫她们各自归坐。
众人落了座，悄悄去望钱太后。她们只是妃子，先帝一去境况就大不如前，哭是为了先帝，也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哭。不像皇后直接变成了太后，依然尊荣富贵。所以她们都很关心自己能不能得到新皇的加封，都不想离开。
钱太后也有意树立威信，与徐宥寒暄了几句，就问起来妃嫔们最关心的问题。
“朕已经叫礼部依照旧例拟定封号了，”徐宥也不避讳，他无意削减先帝后宫应得的待遇，即便先帝后宫里有名有份的妃子太多，也还是按规矩都擢升一级给了加封。
“只是慈宁宫不太住得开，”徐宥提议道，“不若让母妃们住到万安园去，那是先帝别宫，住起来也宽敞。”
众嫔妃听到这里，眼睛都亮起来了。如果住在宫中，就只有往慈宁宫里挤，主位还能得个单间，嫔位以下，大概就是几人间了。而万安园，不仅宽敞，风景好，还是宫外，规矩宽松，住起来不要太舒服。
钱太后笑容微敛，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好直接驳回，只道：“这恐怕不合规矩。”一群小妖精，还想舒舒坦坦过下半辈子？
徐宥只想着把先帝后宫都打包扔出宫去，免得像前世一样给颜如玉找麻烦，因而笑道：“无妨，朕与礼部商议过了，内阁也觉得可行。”
他笑容淳朴：“至于有子的妃嫔，等到弟弟们成年开府了，就让他们接出去奉养，也是全了母子天伦。”
钱太后强笑道：“皇帝果然仁孝，先帝没有看错人。”
众人见钱太后发话，这才纷纷起身道谢。她们惯于察言观色，目的已达成，便识趣离开。
只剩下钱太后和徐宥，钱太后才叹了一口气，用掏心窝子的表情对徐宥说：“皇帝到底是年轻心软，万安园再好也是在宫外，若是闹出点什么来，谁都不会记你的好。”
“儿子只想着若是母妃们都挤在慈宁宫，母后住着难免不便，是朕不够周全了。”徐宥戏精附体，笑得格外的憨厚，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只不过这个傻儿子长得太俊了点。
好看的人傻笑，依然好看。钱太后被他笑得都不好继续教育他了。念头一转问道：“你什么时候把你媳妇接进宫来呢？”
“儿子刚刚登基，诸事都还未理顺，打算过些时日再接她进宫。”徐宥心下戒备，现在宫里乱糟糟的，他怎么放心把颜如玉放在后宫中。
钱太后见徐宥反应平平，还以为徐宥并不宠爱颜氏，她心里打着盘算，关切道：“你身边总要有几个贴身伺候的才行，太监哪有女人心细。”
钱太后大手一挥，又要给徐宥送几个宫女。芍药站在钱太后身边，咬了咬唇，她的妹妹霜降去了安王府，也不知道如何了？
徐宥连连摆手：“多谢母后好意，儿子身边都是潜邸用惯的旧人，已经足够了，不必添人了。”
钱太后看他憨憨地，似乎没明白她送人的用途，不由笑了：“等先帝的妃子们走了，这东西六宫就空下来了，也该添新人了。”
徐宥这才恍然大悟，只推说他还要为先帝服孝。
然而徐宥前脚刚离开坤宁宫，钱太后就派人去钱家将她的侄女钱沁芳接进宫来。
听说钱太后又如前世一般召了侄女进宫，徐宥更是烦躁，他不想让颜如玉受委屈，被钱太后刁难，重蹈前世覆辙，但除非他不让颜如玉入宫不立后，又或者钱太后立即去世。前者他舍得不，后者他现在的能力还办不到。
徐宥愁得掉了一地头发，忍不住提笔给颜如玉抄了一首诗“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安王府，刘福贵又一次锦衣回乡。
颜如玉站在门口，看着刘福贵吩咐人一箱一箱地往她院子里抬东西，只觉得头疼。
这几天来，徐宥给她送了好几次东西了，前几日还精心一些，送的窗前一枝红梅啦，朱笔写的一句情诗啦，觉得好吃的一盒点心啦……今天这几大箱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是什么鬼，完全是给她将来搬家增加负担。
“圣上怎么突然送来这么多东西？”颜如玉好奇地问刘福贵。就算成了天下第一富，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刘福贵送礼送得心虚，低头道：“回娘娘的话，圣上说看着这些适合娘娘，一不小心就挑多了。”
颜如玉扑哧笑了，这个理由倒是符合徐小宥的人设。她这几日跟着徐宥你来我往送礼物送成习惯了，拿出昨天就准备好的回礼交给刘福贵，“好了，你回去罢。”
刘福贵诺诺应声，结果他转头出了正院，就悄悄去审理司将霜降提走了。
然后审理司又为了卖未来皇后娘娘的好，把这件事透露给了颜如玉。
颜如玉脸黑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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