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梦少年》瑶一

39、第 39 章

　　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程景戎出了一头的冷汗，握着匕首的手握到指节泛白，在皇兄退兵的一刹那甚至连站都站不稳，靠着城墙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血一直流，我低头看去，已经染红了大半个衣裙，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风一吹带来冰凉的触感。我望着皇兄远去的方向，意识渐渐模糊……

　　仿佛是做了一场极长的梦，醒来之后头昏脑涨，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身旁有人慌乱的走来走去，空气里都是略带苦涩的药香。
　　身上插满了银针，伤口处还放着大概是包了冰块的布包，一边的肩膀都给冻的没有了知觉。嘴巴里也苦苦的，也不知道给我喂了什么。
　　旁边的小丫头突然大喊了一声，“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这丫头的声音相当有穿透力，这一嗓子差点没给我震聋。
　　程景戎大概就在门外，听到动静立马推门进来，一下就扑在了床边。
　　程景戎的脸上毫不掩饰的表露着担心，我看在眼里，只是心里平静如水——谁知道这张担心的脸下边掩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就算这担心是真心的，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冬阳？你醒了？”
　　我回过神来，声音虚弱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将军莫不是记错了，我是代国的公主向晚心，不是什么冬阳。”
　　程景戎涌上三分怒意，可还是极力压制着，“现在是你闹别扭的时候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伤口根本无法止住血！你得好好配合大夫，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哦，是吗？”我望着床顶，雕着祥云和仙鹤，云雾缭绕好似仙境一般，“我本就求死不求生，你也不必费心劳神了，这伤你们是治不好的。”
　　“这么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程景戎激动的大半个身子都压在我面前，他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我微微侧过头对上他的眼神， “是啊，我知道，可是我并不打算告诉你。”
　　程景戎咬牙切齿的沉默半晌，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不对，你上次割腕的时候血很容易就止住了，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止血？是什么药？还是其他什么？”
　　我挑衅的一笑，“是有一种药，它现在就在这个房间，就看你找不找的到了。”
　　“好！”程景戎转过身去，对着满屋子的人吼道，“都停下来给我找！这屋子里里外外都给我翻个遍！任何是药的东西都给我翻出来！”
　　我略显无聊的瞥了一眼，程景戎的背挺的很直，总是很有自信的样子，只是我如今既然敢说出来，就有把握他找不到。
　　程景戎的屋子虽大，可陈设物品却少之又少，翻了一会儿就翻了遍，特别是我的随身物品，来来回回不知道翻了多少遍。
　　找了几遍还是一无所获，程景戎一巴掌拍在床柱上，“到底在哪！”
　　我细细的看着床顶的雕花，如果死后自己也能去这样一个地方该好多。
　　程景戎见我不理会他，竟也顾不得我重伤，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冬阳，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不想想你的皇兄吗！你倒是死的轻松，可你忍心抛下他吗！”
　　一阵酸涩涌上眼眶，眼睛却像一个干涸的泉眼再也挤不出眼泪来，若说这世上我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除了师傅师兄之外，就是皇兄了，“我是皇兄的软肋，身为一个帝王，本不该有软肋的。”
　　“你！”程景戎已经逼近崩溃的边缘，“那你不想报仇吗！为代国，为你皇兄，也为你自己！若你能活下来，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定当把我的命亲手奉上！”
　　我撇过头看程景戎，悲伤、绝望、愤怒、急切、担忧各种情绪混杂在脸上，我心里升腾里报复的快感，我的死，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杀人，莫如诛心。
　　我感觉很累很累，这次应该必死无疑了。
　　只是向来天命从不随人所愿。
　　睁眼，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两张大脸就凑在我的面前。
　　闭眼，不对不对，我一定是在做梦。诶？也不对！我不是死了吗？难道两位师兄也死了？
　　再睁眼，两位师兄的脸还是在我眼前，红红的眼眶，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鬼哭狼嚎起来，“师妹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呜！”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
　　我环顾一下四周，我怕不是猫妖转世，我居然还在程景戎的书房，我居然还没有死成！
　　大师兄握着我的手，哭到不能自已，“师妹啊，还好我们赶到的及时，再晚一步你就不行了！”
　　二师兄依着床柱，更是伤心欲绝，“师妹啊，你要是死了师父非得打死我们啊！”
　　二位师兄多日不见也是憔悴不少，如今哭到山崩地裂，更是难看的无以复加了。
　　“师妹啊！呜呜呜呜呜！”
　　“哎”，我扶额叹息，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