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梦少年》瑶一

38、第 38 章

　　他们抽出长剑，祝拾一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缓缓的落在地上。
　　我甩开程景戎，奔到祝拾一身边紧紧抱住他，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我甚至的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别哭呀，”祝拾一虚弱的开口，嘴角渗出暗红色的血，可神色却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冬阳，我真的好想带你回家，带你喝……喝天下的美酒，吃天下的美食，多好啊……”祝拾一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吃力的抚上我的脸颊，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不要哭好不好，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好……”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但我知道肯定比哭更难看。
　　可祝拾一仿佛看到了世上最美的风景，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的黯淡下去，“冬阳，对不起……”
　　祝拾一的手滑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流出的血也还是暖的。我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贪恋着这最后一丝温暖，“祝拾一，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你醒来好不好，我不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求求你，你起来好不好……”
　　祝拾一毫无生气的眼睛半睁着，倒映着天上的星辰，滑下最后一颗眼泪。

　　祝拾一的尸首被一把火烧掉，骨灰被挥洒随意的挥洒在天地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是那样喜欢自由，纵横天地，也比困在那一方小小的棺椁中要好吧？
　　我偷偷留了一些祝拾一的骨灰，放在随身的香囊里，感觉就像他还在我身边似的。

　　邵阳关里号角声响，战争终于打响了。
　　我竟然隐隐的有一丝期待，毕竟总算是要见到皇兄了，只是不知道皇兄看到我是什么心情。
　　城楼上猎猎的寒风刮过脸庞，我像一只猎物一样被绑起来，推到了城楼边上。
　　城楼下是绵延不尽看不到边的军队，密密麻麻的反射着寒光，军队前方一身金黄铠甲的皇兄骑着骏马，正仰头诧异的看着我。
　　“你们越国就是这种卑鄙小人吗！居然拿一个女人来做要挟！”
　　程景戎拔出一把匕首，抵在我的左肩，不见一丝一毫往日的温文尔雅，“代王无故率军来伐，我们也只是自保而已。代王可想清楚了，越国就算今日亡国，也要拉上您的妹妹做陪葬！”
　　“哥！”我拼劲力气大声吼着，“别管我！今日若不攻，他日就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妹妹！”皇兄急切担忧着望着我，□□的马也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躁，开始不安的踱起步来。
　　“代王可想好了？”程景戎冷酷的开口，可是他握紧的拳头和轻微的颤抖出出卖了他，我鄙夷的看着他，“怎么，万事都运筹帷幄的程将军也会紧张吗？”
　　“不要逼我，”程景戎压低声音说道，他缓缓的抬起手，将匕首拉开我一寸的位置，然后，狠狠的刺了下来。
　　我能感到身上的血液顺着匕首一点点的流出，在凛冽的寒风里变凉，可它们并不会停止。
　　“不要！”皇兄声嘶力竭的大喊，“心儿！”
　　程景戎没有丝毫不舍，把匕首拔了出来，又抵在我的心口，“代王，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退兵，要么你就先为你的妹妹祭奠吧！”
　　程景戎的手抖的越发厉害了，苍白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他跟皇兄一动不动的对峙着，彼此紧盯着对方，空气中只剩风声，还有程景戎沉重的呼吸。
　　程景戎的背后是越国的百万臣民，他无能为力，而我，是他最后一张王牌。
　　想到这里，我不禁勾起嘴角。
　　药效已过，我还有最后一颗药丸，但是我并不打算服用。既然有人用我的性命来换一国平安，那我就要这个国家为我陪葬。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皇兄身上，我冷笑一声，狠狠撞向胸口的匕首。
　　“你干什么！”程景戎反应快速的将匕首翻转过来，匕首只是划破了我的衣衫，“你疯了吗！”
　　“心儿！”皇兄急切的喊着，“不要做傻事！”
　　“将军看不出来吗？”我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渐渐变得阴冷 ，“我要堵住越国最后的生路啊。”
　　“你！”程景戎怒不可遏的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得转头对着皇兄下了最后通牒，“代王可想清楚了？我们就此做个了断，也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我虽然实力悬殊，但我军背水一战，也绝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
　　皇兄将视线转向我，冷酷的面容融化了七分，“心儿，皇兄十二年前没能保护你，如今既已重逢，皇兄定当拼劲全力护你周全！”
　　“程景戎！今天朕就暂且退兵！你最好速速把我皇妹平安送回，不然朕会让整个越国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皇兄最后望了我一眼，拉住缰绳调转马头，浑厚的声音回荡在空中，“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