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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苏苏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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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亦寒办公室里有一个休息室,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曾经有一次傅亦寒在忙,她体会不到他的忙,也理解不了他的忙,在他身边絮絮叨叨说不完的话,傅亦寒忽然动了一下他办公桌上不起眼的开关,然后站起身输入了自己的指纹之后将她布娃娃一般丢了进去,就像是对付不听话的孩子,足足将她关了半天,等他想起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安全室里睡着了。
再后来她又回到他身边絮絮叨叨,要他必须把自己的指纹也输入进去,再后来她没少跑到他的休息室里呆着。
倒是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她没有再进过他的休息室。
抱着试一试自己的指纹还能否通过的心态,舒窈搬动了他办公桌上一个不起眼的开关,办公桌后面的书柜果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复古的门框,旁边是输入指纹的地方,舒窈将手伸了过去。
片刻后,休息室的门打开了。
舒窈心里高兴又复杂,这么多年傅亦寒没有改过密码,没有删除她的指纹,是不是也经常会在办公室里想到她?想到她以前生闷气的时候喜欢呆在他的休息室,想到她喜欢啰啰嗦嗦说个没完?
舒窈抬脚走进去,门在她身后自动关闭,她打量着这间并不很大的休息室,和以前几乎没什么不同,没有阳光,却灯光明亮,室内的每一件物品都干净整洁,却有一种萧瑟感,看得出主人并不经常光顾。
其中有一间临时午睡室,舒窈以前经常在里面睡觉,她好奇的走进去,打量一番之后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站在原地微微愣住,因为床头柜上有一个相框,里面装的是她的照片。
照片大约是傅亦寒拍的,场景就在易园的花园里,她站在那里嘟着嘴似乎不开心,又或者是要求傅亦寒做什么他不肯满足她。
拿着照片看了一会儿,舒窈笑了,现在想一想,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傅亦寒那时候怎么做到那么包容她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便特别嗜睡,看到床就像坐下来休息一下,谁知只是靠着,再睁开眼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她赶紧往外走,按下指纹想要出去,谁知怎么按都没反应,舒窈无语,傅亦寒这是让她进却不让她出?
摸了摸包,她掏出手机正要给傅亦寒打电话,便听到外面传来傅亦寒说话的声音,她心中一喜,便想要拍门让傅亦寒给自己开门,但是手掌没落下去,因为她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现在出去肯定打扰到傅亦寒。
纠结了一会儿,舒窈没有拍门。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舒窈却能够听清。
一个沉稳浑厚的男声似乎是傅亦寒的下属,声音有些严肃:“我们沾了毒的人都已经在医院了,不过只有一个还活着,医院的说法是最多三天。”
接着是傅亦寒的声音:“嗯,家属多补偿点钱,以政府的名义。”
“是。”男人应着,似乎有些踟蹰:“不过,那些□□是我们提供的,这件事不知道有个记者怎么知道了,现在到处跑着调查呢。”
□□?舒窈愣了愣,她对化学生物科技并不了解,但是这个词她在电视里听过许多遍,因为加鲁的内战就是使用了这种神经毒气才导致了国际舆论风波,不过,这件事和傅亦寒有什么关系?
空气静默了一番,舒窈听到傅亦寒说:“问清楚,处理掉吧,这件事不要节外生枝。”
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舒窈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听下去,但是她无法移动脚步,双腿就像是灌了铅,无比沉重,更沉重的是心。
“是。”男人依旧应着,说起了下一步计划:“这两天他们的内战会再次出现意外,导致我们死几个士兵,国内的舆论这方面不会有问题。”
傅亦寒没说话,听男人继续说:“然后他们会在自己境内大规模动用武力攻击对方,会……”他迟疑了一下,“报销部分平民,但是都是合理报销,我们就可以有理由派兵进驻加鲁,唯一的阻力就是国际舆论,我们需要一个正当理由。”
傅亦寒轻笑一声:“国际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承认加鲁是独立国,它本就属于加韦,现在加韦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还需要别人说三道四?媒体方面要宣传这是我们的领土主权,还有,这是属于我们的内部战争。”
“是。”傅亦寒说他想要壮大国力的时候没说过他还想拿起武器去打仗,更没说过会先拿平民开刀。
一个总是对她温柔的傅亦寒,和他冷酷时候的模样在她脑海中循环交替,舒窈捂住胸口,觉得难受,她从不知道在傅亦寒决定别人性命的时候是这么的冷静,也这么的冷酷。
她见过他杀人,知道他有另外一面,曾经她以为自己永远无法接受,可是穆修给她的那个理由让她忽略了他冷酷的一面,现在,他将这一面毫不保留的呈现在她面前。
这,和韩郅有什么不同?
舒窈的手微微颤抖,打在门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只是轻微到她要努力才能听到,傅亦寒又怎么可能会听到?
门的另一面傅亦寒和对方又说了些什么,舒窈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搞阴谋论的,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挑起战争的,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利用平民的性命来制造舆论的,那些所谓的国愤不过是这些当权者故意制造出来的矛盾,然后让平民心甘情愿的去卖命。
这是谁做的事情?阴谋论者、政治家。
这个世界是他们的游戏轮盘,上面转动的不是他们的口中视为生命的国民,而是一群可以利用的蝼蚁,他们要的只是声誉,或者名垂千史的政绩,却是以这种方式。
她觉得陌生。
这一切都不是她该知道的。
傅亦寒说让她最近不要乱走,可是这些危险不是他带来的吗?舒沄生产那天那些阳台怎么掉落的?这些天她没有想过,但是现在却明白了。
而在办公室里,霍述已经报告完毕,年过五十,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多少年的蛰伏,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军人,他无数次在梦中想过收复加鲁,可是国情不允许,世界不允许,从情感上来说,他从不肯承认加鲁自封的名字,他将这块土地归于叛逆的孩子,可是他毫无办法,他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傅亦寒都敢,他又有什么不敢的?
没有不流血的战争,他认为这样的合理报销是非常合理的。这场战争并不是为了军人的荣誉感,他曾经到过加鲁,除了个别地方,加鲁可以约等于是人间地狱,那些都是他曾经的同胞,即便不是正义感作祟,他也会想要拯救他们。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合理报销几个人并不算什么。
他手摁在傅亦寒的办公桌上,许久才开口:“指挥官,谢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说着他朝傅亦寒敬了一个军礼。
傅亦寒站起身朝他伸出手,霍述赶紧接住,更加激动,傅亦寒这个举动并非是将他当成下属,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合作伙伴,他无法再开口继续说话。
傅亦寒正欲说结束语,办公室的门被人匆匆敲响,明明有传唤铃却急急敲门,傅亦寒压低声音:“进。”
杨粒开门并没进去,反倒是目光在办公室内转了一圈,见里面只有傅亦寒和霍述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傅亦寒欲言又止。
“说。”傅亦寒皱起眉头,下意识的也看了一圈办公室,心跳不知为何空了一拍。
“舒小姐……您有看到她吗?”杨粒问的委婉。
傅亦寒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紧紧抿着唇,锐利的目光射向杨粒。
霍述已经看出事态的不寻常,告别道:“指挥官,那我先走了。”
傅亦寒点头,霍述退了出去。
杨粒站在那里面上带着明显的紧张:“舒小姐之前说在您办公室等。”
“怎么现在才说?”傅亦寒拿出手机调出舒窈的号码。
“她说要给你一个惊喜,让我们都不要告诉你。”杨粒后悔致死,他之前在外面和保镖还有秘书处确认过,舒窈确定还在傅亦寒的办公室。
今天是傅亦寒先回来的,他是后来才知道霍述去找了傅亦寒谈话,当时他便问了舒窈在哪里,确定她在办公室之后他还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三个人已经碰面,说一些场面话或者其他,但是舒窈这么久都没出来,霍述更没出来,他便觉得这件事不正常了。
一般情况下舒窈在的时候傅亦寒是不接待下属的,如果有必须见的人,舒窈一般都会先行离开,或者傅亦寒会和对方在会议室见面,今天这情况太不正常。
傅亦寒已经播出了舒窈的电话,舒窈的电话铃声是他帮她设定的,是一首钢琴曲,这首曲子是一位钢琴家为了表达对自己妻子的爱意创作的,他把自己的心意放在这里面,虽然没说过,却希望舒窈能够懂得的。
几秒钟之后,钢琴曲子在办公室的某一处传来。
杨粒没看到人,但是看到了傅亦寒目光落在书架那里,面无表情,站姿笔挺,杨粒只是看着就感受到了他的紧张,他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这种情况下他最好的结果就是出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出去。”傅亦寒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淡淡开口 。
杨粒没有任何犹豫的退了出去。
钢琴曲一直到自动断了声音,傅亦寒才抬手摁了开关,走过去将手指放上去,门立时打开,随着门缓缓移开,他看到了舒窈,看到了她的眼睛,或许是震惊和失望已经自行消化掉,现在她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大眼睛里带着陌生,陌生之后藏着丝丝害怕,双手提着包包的带子,和手指搅在一起,看得出心里非常紧张。
仔细看的话,她的手还微微在抖。
舒窈不敢和傅亦寒对视,刚才她应该假装若无其事的回到床上睡一觉,然后等傅亦寒来发现自己,可是她只是站在那里,一动动不了。
她也假装不了,以傅亦寒的聪明,想要发现她撒谎是多么的简单。
她心里是有愤怒的,还有失望,可是在傅亦寒毫无感情的目光中,所有的情绪都消失殆尽,只剩下害怕。
“舒窈。”傅亦寒薄唇动了动,叫了舒窈的名字。
傅亦寒的唇很好看,一度让舒窈迷恋,但是现在她却不敢看,手指重重的扎着掌心,她强迫自己离开,她甚至朝傅亦寒笑了笑:“今天你生日,我准备给你做一顿好吃的,我们回去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傅亦寒没有接话,却跟在她身后往外走,顺手关了休息室的门,他许久没进去过,早已将这间休息室遗忘,没想到却以这种形式重新出现。
舒窈脸色不好看,步子也很快,一直没敢离开太远的杨粒看了眼两个人一千一后的脸色变知道大事不好了,心里自然更加后悔。
舒窈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后来甚至小跑起来,她不敢回头,也听不到傅亦寒的脚步声,她只想快些回到鹿林,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曼因见她回来,迎上来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舒窈想要给她一个笑,但是做不出任何表情:“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说完她快步回到自己房间,将礼物盒子拿出来,然后迅速冲进卫生间将里面的验孕棒丢进马桶冲了下去,再回去将盒子装好丢进抽屉里,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傅亦寒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
舒窈紧紧靠着桌子,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她的紧张和害怕通过肢体语言一点不漏的传达到了傅亦寒的眼睛里,他抬手关了门,舒窈似乎吓了一跳,整个人颤了一下,傅亦寒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
舒窈没说话,傅亦寒也没有说话,屋子里安静到恐怖。
看着傅亦寒一点点靠近自己,舒窈觉得像是有人扼住了自己的脖子,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再次袭击了她,她紧紧的抓住桌子边缘,完全无法思考。
待到傅亦寒走近,他还未开口,她便先投降,声音中带着祈求:“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求生的欲望背叛了她的初衷。
傅亦寒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努力给舒窈信任感和依靠感,他有野心,也有狠心,这一面他怕吓到舒窈,所以不给她看,可现在他看到了,却没料到自己在她心中的信任度竟然这么低,低到让他怀疑自己,怀疑之前的浓情蜜意根本没存在过,他待舒窈的感情从未有过比此刻更复杂的感觉,看着舒窈写满惊恐的大眼睛,他缓缓开口:“你觉得我要杀了你?”
有一种恐惧到达顶点之后便会泄力,舒窈用了太大的力气去害怕,听到傅亦寒这句话所有的设防都崩塌,像是听到一个承诺,让那害怕如山洪般溃败,她猛地往下落,被傅亦寒捞起来,没有支撑点的靠在他身上,听他一字一句说:“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觉得我要杀你?”
“舒窈,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是不是,舒窈?回答我。”傅亦寒的声音很冷静,冷静中带着失望。
这大约就是彼此失望的感觉,舒窈猛地哭起来,哭倒在傅亦寒身上,手握成拳头不停的砸在他身上,泪水肆意的流,声音哭得哑哑的:“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那些都是加韦人啊,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
傅亦寒站着,任由她打:“是,舒窈,这就是我,从不阳光,从不正直,黑暗面占据了我百分之九十,和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可以重新认识我,但是加鲁一直都是我的责任,要成长,就要忍受阵痛,这一战是早晚的,你心里早已清楚了,只是不肯正视而已。”
“你骗我,你骗我……”他骗她,明明说这个年代不会有战争,可那只是他的试探,光明正大的试探。
“加鲁必须回归。”这是傅亦寒能给她唯一的答案,终于自心,也忠于加韦的答案,“这对加韦和加鲁都好,舒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活在和平年代里,有太多的人等着被拯救,我不是救世主,但是我至少可以去帮助我自己的人民。”
“加韦和加鲁分开三十多年了!那些人不是你的人民!”舒窈不明白傅亦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执念的,但是加韦和加鲁本来就是不同的啊,而且她设计的那些武器,最后是不是都用在了这些无辜的人身上?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一点不一样。
“他们是,加韦人民没有忘记过,加鲁人民也没有忘记过,国人至今每年都会举办四次联络会,每次会有上亿的人请愿,大部分人都希望加鲁回归,这不是梦想,我可以实现它。”
“那加鲁人呢?别人都同意了吗?这个世界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大统一的!”
“加鲁的网络覆盖率不超过百分之十,百分之六十地方的人民常年处于战火之中,即使他们同意,该怎么表达?”
“你这是谬论,这不是你侵略别人的理由,你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疯狂的欲望,可你凭什么让平民为你买单,凭什么……”舒窈最想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的是她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若是他只是想要她帮他造出更先进的武器的话,何必用这种方式?即便是为了爱情,又有多少是为了利益?
傅亦寒像是能够看到她心底里去,他扯住她的胳膊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若只是为了武器的话,当年我就不会放过你,你凭什么觉得国家会放过你这样有天赋的人?这件事和我们之间无关,”他自嘲的一笑,“我是不是一直都让你很失望,所以才会往这方面猜测?舒窈,我对你的心意就这么不值钱吗?”
舒窈被他问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明明都是他的错,怎么他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问她?她避无可避,颤抖着问他:“我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还是问了出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点平衡,可她就是想知道,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信任这样的傅亦寒。
傅亦寒闭了闭眼睛,眸中似有滔天的怒气,最终却没有爆发出来,也没有回答舒窈的问题,只是手往下滑,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不是说给我过生日吗?”
舒窈知道此刻最好随着他的意思避过这个话题,她也不可能去追问傅亦寒,但是从傅亦寒的态度中,她能看出自己母亲的死多少还是和他有一点关系的。
两人出了房间,表情都不好,特别是舒窈,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女佣们不敢多问,默默的将厨房门打开,将餐厅的餐具摆好。
傅亦寒没有随着舒窈去厨房,而是像往常那般坐在客厅看电视,他一直很喜欢这种感觉,舒窈在厨房做饭,他在外等着,若是再有一条狗,有个孩子的话,俨然就像是一家人,可是现在舒窈还愿意和他做一家人吗?
舒窈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因为心情沉重,看着食材再也无法将他们很好的分配,整个人都感觉混沌不已,炒一个肉菜的时候,热油飞溅,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忘记了闪躲,胳膊上被溅到好几滴油,也不觉得疼,继续做菜。
做到第三个菜的时候,曼因走进来开了抽油烟机,舒窈这才发现自己连抽油烟机都忘记开了,她低声对曼因说:“谢谢。”
曼因仔细打量着她:“我帮你一起,”过一会儿又悄声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舒窈笑的有些难看:“没有。”
曼因却依旧安慰她:“先生就是看起来厉害,他心里很在意你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她认定两个人是吵了架。
若只是普通问题的话,吵架倒是可以很快过去,但是舒窈至少此刻过不去。
有了曼因的帮忙,几个菜很快做完了,舒窈却不想出去和傅亦寒坐在同一张桌子,看到他会让她有很大的压力,她需要好好静一静。
最后是曼因拉了她出厨房,舒窈不想傅亦寒迁怒他人,到底是坐在了他对面,餐桌上安静的很,傅亦寒亲自盛了两碗饭,一碗放在舒窈面前,见舒窈不动筷子,只是看着,他轻声开口:“吃饭了。”
舒窈这才端起碗大口的开始吃,很少夹菜,仿佛怕和傅亦寒碰到,一顿饭两个人都吃的不开心。
吃过饭舒窈先进了房间,傅亦寒是过了一会儿才进来的,手里拿了软膏,还未坐到舒窈身边,便见她颤了一下似得闭了闭,傅亦寒目光冷了冷,拉过她的手:“我看看胳膊。”拇指在她胳膊上轻轻摩擦着,舒窈皮肤白,热油让她胳膊上有了好几处明显的红点,傅亦寒轻柔的帮她上药,低声问她:“疼不疼?”
舒窈摇了摇头,没有开口,她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说,恨不得他此刻便消失。
上过药之后,两个人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气氛很安静,又很沉重,是那种爆发过之后的静默,静默中透着凉意。
“你先睡,我去洗澡。”傅亦寒想要抬手摸舒窈的脸,被她避了过去。
待到傅亦寒洗完澡出来,舒窈已经躺下,身上还穿着之前的红裙子,连睡衣都没换,他走到更衣室拿了她的干净睡衣绕到床的另一边俯下身低声在舒窈耳边说:“噜噜,换了睡衣再睡。”
舒窈听话的坐起身跳下床,当着傅亦寒的面换了衣服,手抓着睡衣的下摆,没了动作。
傅亦寒往前一步,舒窈微微后退,但是身后是床,她退无可退,她想推开傅亦寒,但是手臂却很无力,根本抬不起来,傅亦寒微微俯身,想要去吻舒窈,见她明显的避开,却不拒绝,只是紧紧的抓着自己的睡衣,他后退一步:“怕我?”
舒窈低着头,没有说话。
是的,后怕。
怕到想打摆子。
怕到再也不敢问妈妈死亡的真相。
“睡吧。”傅亦寒过了许久,终于开口。
舒窈不敢走,爬上床将自己裹在夏被中背对着傅亦寒保持隐形状态。
看着床上鼓起的小包,傅亦寒有些泄气,他有千万种办法对付各种各样的人,但是对舒窈他无从下手。
舒窈闭着眼睛却一直都没睡着,过了许久才感受到床的另一边沉了一些,然后她被拉入到那个熟悉的怀抱,听到傅亦寒的声音:“你妈妈的事情的确和我有点关系,但是不是我。”
这是他的解释。
舒窈很想任性的问个究竟,但是她不敢,她将傅亦寒的手段无限的放大,将他和韩郅看成一类人,然后给自己制造了障碍,无法将过去的甜蜜和现在联系在一起,坚信自己说错话做错事也会变成那个合理报销的人。当他说起要处理掉那个记者的时候,声音冷静且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日常琐事,他做过许多这样的事情,并非是他不动手便不是刽子手。
傅亦寒说得对,她对他的安全感度数太低了,所以在回到鹿林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处理掉那根验孕棒,甚至在想该如何离开傅亦寒。
她内心其实一直都知道傅亦寒和韩郅是一类人,他们想给你的时候,你要全世界都可以,可是待到关键时刻,她会再次变成那个被利用被抛弃的那个人,他们所谓的爱情一文不值,她一直都是被青梅竹马的假象欺骗了,也是自己经过韩郅之后可以停靠在傅亦寒港湾的假象欺骗了自己,她离开了韩郅,却来到了另外一个韩郅身边,傅亦寒现在喜欢她爱他,到了什么时候又会亲自送她去死?
她不要再做一次那样可悲的角色。
所以,她还可以离开傅亦寒。
第二天舒窈要去上班的时候,曼因拉住她有些为难的道:“先生说让你这几天休息一下。”
舒窈愣了愣,是又回到了刚来易园的时候吗?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没有话语权,傅亦寒再次变相的囚禁了她。
曼因过半个小时去看,发现舒窈还站在门廊下,单薄的让人心疼,可是这是她和先生的事,外人都说不得什么,况且先生离开之前特意叮嘱让他们看好舒窈,不准她出去,可见两个人之间的形势已经很严峻。
舒窈早上没吃饭,站了许久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回到餐厅吃了早饭,然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以前她刚来的时候也是每天躲在屋子里,但是那时候是自己不想出去,现在是不被允许出去,同那时候的心境也不同,舒窈一本书也看不进去,白天的时候只是睡觉。
待到傅亦寒晚上回来,两个人就像是回到了以前,舒窈从不主动同他说话,偶尔傅亦寒开口,舒窈也是简单的应付,然后便是无尽沉默的气氛。
傅亦寒偶尔会同舒窈说起外面的情况,对于限制舒窈自由的情况也做了解释:“外面现在不安全,我早就想让你回来了,等这一段非常时期过去你再去上班。”
舒窈只是乖巧的应着:“好。”却知道傅亦寒的话包装的再好也不过是信不过她,又舍不得杀了她,所以只能囚禁她。
过完这一段非常时期是多久?至少要到加鲁变成加韦之后。
对着这样长时间沉默的舒窈傅亦寒觉得无奈,哄着敬着都不是,但是加鲁一直都是他的使命和责任,他不可能因为舒窈的小性子便放弃责任。
坐到舒窈身边,傅亦寒不敢碰她,只是低声同她解释:“噜噜,我不是限制你的自由,只是外面这段时间很乱,我怕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发生危险,你想的话可以叫你的朋友或者同事来易园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