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阿卜小迷妹

6、三 衣食住行一条龙

　　“行止。”小孩站在门口，攥着行止衣角，行止走一步，她就跟一步……咳咳，两步。毕竟腿短。
　　行止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是以心情尚且愉悦，逢人问起后面的小孩哪来的，都笑道，“远房亲戚家的。”谁让远房亲戚是个万能答案呢。

　　这谁家的小孩？远房亲戚的。
　　这小孩同你不像啊？远房血缘。
　　这小孩平日不曾见过。都说了远房亲戚，远房！远！
　　叫什么名字呐？远房亲……戚。

　　咳咳，行止打个哈哈连忙走人，嘴里嘀咕，“对啊，叫什么好呢。要不跟我姓？不成，我也没姓。”
　　“卖萝卜了，新鲜的萝卜啊。”旁边大娘叫卖着。
　　行止随意侧头，视线在那一排白嫩的萝卜上扫了扫，嗯，菜地里种的萝卜熟了，哪天摘了吃了吧。名字什么的，不急，再说。
　　行止遂买了几块肉，又到书店选了好几本书，末了想起小孩尚不识字，择几支笔几本字帖拿来临摹，再溜达到成衣店给小孩选几身衣服。

　　路上遇见王大虎，王大虎愣愣看着行止身后牵着个小孩，“你的……娃？”这么大了？
　　“远房亲戚……”不对，关你什么事。行止答到一半回了神，反正不是你家的，念及昨日王大虎帮了她忙，也不好冷声相对，“的孩子。”
　　王大虎大呼一口气，吓死宝宝了。虽然行止对他甚是冷淡，但是行止对任何人都冷淡，除了原来的李大娘。那他还是有机会的。
　　人大抵都是这样的心理。只要你一视同仁，对谁都一样，谁也不会嫉妒谁。一旦多出一点点，心里就会不平衡。

　　行止带着小孩走了，王大虎痴痴望着行止的背影，他喜欢行止好些年了。
　　小孩回头正巧看见王大虎眼里的神情，心里不舒服，转回头拉了拉行止衣角。
　　行止停下步子，低头，“何事？”
　　这一路上小孩都一言不发，乖巧地看行止和旁人交谈，让行止很舒心，觉得带孩子虽然费钱了点，但看来还是不错的。

　　“我不喜欢刚刚那个人。”小孩仰头，看着行止说。
　　行止抿了抿唇，轻笑，“谁？王大虎？”
　　王大虎是谁？管他是谁。
　　小孩点头。

　　行止伸手抚着小孩的鬓角，“小孩子家家，哪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你缘何不喜欢他？”
　　小孩半天不做声，她只是看见王大虎的眼神，她不喜欢。“我不想看见他，我不喜欢他。”
　　王大虎丝毫不知，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小孩看见后，转头就在行止这被告了状，除了名。
　　行止倒也未当真，本来王大虎也好，李大虎也罢，她都不在意。小孩子现在不喜欢，指不定日后就喜欢了。
　　不是有句话说：小孩的心情，就像天气，阴晴不定。
　　不过小孩子都是要顺毛宠着的。人参也不例外……吧
　　行止感觉自己像是get到一项新技能，便笑着，“那以后便不见他。走吧。”

　　“嗯。”小孩应声，牵着行止的衣角走远了。
　　她回头再去望王大虎，只瞧得见模糊的人影。她方才，为何不想看见王大虎呢。这就是不喜欢吧。

　　“来，我先教你识字。”行止招了招手，有些无奈。
　　小孩正在一件一件试新买的衣服，表情很愉悦，小酒窝明晃晃的。昨日穿的那件窄袖衣襟放在一旁，看来是被打入冷宫了。身上现在穿着一件淡蓝箭袖，暗纹蝴蝶，腰间束着墨绿宫绦，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头发被行止简单束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灵动可爱。
　　听见行止的声音，小孩停住动作，扭头看了眼行止，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然后毫不犹豫朝着行止跑去。

　　怎么办，自己比新衣服还重要的感觉好棒棒。
　　行止内心愉悦极了，面上便也带着几分笑意，“先识字，再看书练字。”
　　院子里有个石桌，是行止特意找人做的，平日没事她就坐在石桌旁饮茶赏花，偶尔写写字，画画。桌面光滑，微冷。
　　小孩坐在凳子上，两只短腿晃悠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凳子，两手伏在石桌上。
　　行止人高手长，又爱穿一身白袍。从背后看去整个人完全笼罩了小孩。

　　“字呢，就是通用的符号，人人都看得懂。你同人交流，获取消息，读书等，都需要它。每个字都代表不同的含义，比如……”行止既然决定养这个小孩，就会负责到底。衣食住行一条龙服务，琴棋书画分分钟教会。
　　虽然她也想过请私塾先生来教，但毕竟小孩不同于常人，有时语出惊人。远房亲戚这个借口也不好圆。
　　好吧，请私塾先生很贵的。养孩子当然要亲力亲为，才有乐趣。
　　等把孩子养大了，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比如耕地种菜，洗衣做饭……
　　当然，在这之前，是漫长而无止境的奶妈模式。

　　有时行止想起她小时候，觉得自己很是懂事听话，从小就被一众人哄着宠着长大，半点委屈也没给她受，连个脸色都没人甩。她皱皱眉，就有人问是否有什么烦心事；她叹个气，就有人撸起袖子要大干一场；她走路摔了一跤，好吧她走路没有摔过跤（啪啪！脸疼），她受点伤，就有人嘘寒问暖忙前忙后。
　　行止已经是最小辈了，还没学会怎么爱别人，因为身份原因，就已经被旁人供起来当成大人物了，谁见着都是恭恭敬敬行个礼，不敢有半点逾越。

　　行止偶尔心情好，想要提点一下小辈，平素淡漠的面色泛起几丝柔和，再带点笑意，硬生生把小辈吓得惶恐不安，连连告饶，反复反思自己行为那里触犯了行止。行止端坐上方，也不好直说我就是想对你好一点这种话，索性收起笑意，挥手让小辈退下。

　　是以从小行止就没享受过宠着别人养孩子的感觉，一腔母爱被压在心里。现下捡了个人参，长得灵气可爱，讨人喜欢，让行止一下子母爱泛滥，格外耐心。
　　小孩认字看书时，行止就研墨作画；小孩练字看书时，行止就品茶赏花。
　　大抵是自己看上的人参灵智不错，认起字来进度很快，看书也很认真，字也写得有模有样。
　　哎呀呀，真是越看越顺眼啊。

　　“行止，书上说每个人都有父母，由母亲所生。我是你生的吗？”小孩手上拿着书，抬头问道，一双眼睛眨巴眨巴。
　　“自然不是。”行止摸了摸鼻子。寻思着怎么给小孩解释，她其实是个人参，无父无母。但是这要一说起来，那就长了。暂且就不提她的原身吧。
　　“书上所说，父母会对孩子很好。你对我也很好，不是你生的我，那你对我这么好？”小孩继续眨巴眨巴眼睛。行止对她本来就很好嘛。为什么不是她生的。
　　我怎么生出一个人参来。行止放下手上的茶杯，准备对小孩循循善诱。

　　“我如何对你好？”行止问道。她就想听小孩夸夸她。
　　“你给我买吃的，穿衣服，还帮我梳洗。反正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小孩瘪嘴，眼眶泛红，“你不认我！”
　　行止见过不少人在她面前哭，向来觉得烦人。如今看见小孩要哭不哭的样子，忙伸手揽过小孩，道，“我只是带你回来，并非我生的你。我教你习字读书，是让你融入生活……”
　　小孩顺势用行止宽大的袖袍擦了擦鼻子，“我懂了。你是我师父。书上说，师父会教徒弟很多东西，也会对徒弟很好。”

　　诶？怎么又成师父了？但是细细一想好像没毛病啊。可不就是养了个徒儿，手把手教她一堆事么。
　　行止想着，罢了，总好过叫娘吧。总不能告诉小孩，我就是看你值钱才把你捡回来的。本想用你换肉吃来着。说出来那多伤人心啊。

　　行止转眼觉得自己责任更加重大了。人间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行止想到人参光滑细嫩的表皮，不由伸手捏着小孩脸颊的肉。母爱和责任的兼容，让行止整个人散发着春风般的和沐。

　　“呐，我记得了。我原来好像是在一个坑里的。”
　　“我，是不是要叫那个坑，为娘啊？”
　　行止：这个逻辑没毛病，完全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