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处无人见》夏纾

1、第一章

　　那天是白家大小姐十六岁的生日宴，白婉嫕坐在角落里头，看着父亲和他的女儿在厅口和一拨又一拨的来客打招呼。而她这位已逝主母所生的女儿，只能坐在这，在这无人问津的小角落里，连伤心都无处安放。
　　生日宴的前几天，她刚从外头回来，就看见白大小姐捧着一件鲜艳的旗袍，正红色，兴奋地冲到父亲面前说着“谢谢爹地”。白婉嫕径直走向楼梯，可在拐角处，她还是没忍住，轻声躲在欧式雕花柱子后头，瞧着这合家欢喜的一幕。轻放在柱子上的手忍不住攥紧，指甲被弄得疼，她连忙收手，轻快地跑回房里。她打开衣柜，把里面的衣服一股脑儿地拿出来摊在床上。白婉嫕一件一件地挑着，想找到一件拿得出手的，最后却垂头坐在床边。
　　没想到几天后，中午放学，竟是父亲来接她。她欢欢喜喜地跑过去，父亲揽过她的肩说“今天中午啊，我们不回家了，爹地请你吃好吃的。”父亲带她去了一家俄国餐厅，里面有高大英俊的俄国人做服务生。只是菜齁咸齁咸的，白婉嫕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
　　“婉嫕啊，”父亲突然开口“明天就是你妹妹的生日了。”
　　听到这，白婉嫕原本热切的双眼冷了下来，她放下勺子，侧过脸喝了口水“是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啊......我就想着，吃完饭带你买几件衣服，到时候，要是看上哪家的青年才俊，就和爹地讲。”他憨憨的笑着，像个菩萨，白婉嫕纵使有再多不满，也只好憋在心里，轻轻点头。不过，这也正遂了她的意，她正缺几件上得了台面的衣服。
　　白婉嫕在选花色时突然想到，这一件旗袍怎么着也得花上个好几天才能做好，现在选了，明儿个也穿不上。正想着，店里的老师傅来了“白小姐，我们店里只有这几件制成的，你看看有没有和你意的。”她心里顿时明白，抬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看报的父亲，走过去“爹地，你帮我挑一件好不好。”白父放下报纸，笑应着好。他挑了一件白底蓝花的。白婉嫕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撒娇道“爹地，这个一看我穿就大了。”白父只好再接着选，选了一件格子花纹的，白婉嫕挽着父亲的胳膊轻轻说道“爹地，这个样式好丑的，我不喜欢。”白父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这时，一旁的老师傅说话了“白小姐年轻，模样又生的好，这颜色艳一点的都适合她。”
　　“是啊是啊，你自己选选吧。”白父和着。她抱着胳膊冷眼看着，最后决定买一件黑底丝绒面料的的，上面有刺绣的红色兰花，还有一件是玫粉色的。白父看到她选的这两件旗袍，说道“婉嫕啊，咱们选别的颜色好不好，明天可是你妹妹生日啊......”
　　“可是爹地，我就喜欢这些，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一家子出去时，你总说这个颜色适合我。”说完，她便望着父亲，用那种湿漉漉的，像小鹿一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