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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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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岛南路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及时下车……
机械的报站声在悬浮列车里响起,混合着汗臭、和廉价热狗的味道。一个纹满纹身的黑人在向他剪了鸡冠头的同伴炫耀自己简陋的机械手臂,他们说话的声音响到甚至能吵醒一只树懒!我观察了很久,才终于敢确定身旁那个浑身酒气的女人只穿了内衣和渔网袜……
老天,这辆车里的一切,都是如此令人眩晕!
我的心里早就骂声不断,脸上却还是不得不装出笑容。没办法,谁叫那个要下车的乘客就是我呢。
“劳驾,请让一让。”我一边伸手确认口袋里的东西还在,一边努力往车门处挤。我用空闲的一只手拨动人群,嘴里说着些自己都不知道该算什么的套话:“对不起,请让一让,我在这里下车。”
在收到无数白眼和咒骂后,我终于得以从车门挤了出去。环岛南路的站台破旧脏乱,站牌上的霓虹灯管坏了一大半,显示成了不鸟南路。水泥地面上沾满各种污垢,空气里传来一股灰尘味。
虽然来之前就已经做过准备,但这场景还是让我忍不住怀疑自己是穿越到了几十年前。
尽管一般住在B区,但我也不是没来过G区。就我见过的来说,就算同是G区的其他几个地方,也没有有破败成眼前这样的。
根据我在虚拟城市规划中心中看到的资料,这里曾是一个不小的重工业区,一度繁荣过。但随着城市的不断建设,工业中心开始向北部码头迁移。渐渐的,这片地方就这样健忘的人们抛弃。但凡有能力离开的人,都纷纷逃出这个不断衰败的地方。到了现在,这里已经基本沦为了贫民窟的代名词,昔日繁华只剩下了一丝幻影。
其他地方的人不想来,里面的人想离开。在这种情况下,这座站点会呈现出如此萧条的景象倒也正常。
在几天前,我也属于那个不想来人群中的一份子。但几天后,我却站在了这里,心中惶恐而好奇。想起那个导致我产生改变的经历,我忍不住地叹了口气。真是……自己这到底造的什么孽。
不久前,我在惯例的散步路上遇见了一个邋遢的中年人。那家伙一见我就开始和我搭话,并神神秘秘的递给我一张纸,说:“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同伴。”
我本来不想理这种莫名的搭讪,但他的那句话触动了我。从小到大,我都因为自身的一点问题而刻意疏远所有人。就在我认定自己不得不这样孤独的度过一生时,却有个人来告诉我:你还有同伴。
同伴……真是个危险的词语。危险到让我愿意跨越隔离带,来到这个破败又陌生的地方。
我走出站台,呼吸了一口潮湿的海风,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广告纸。广告的正面粗糙地打印着一个店名:Monster\\\\\\\'s Home——怪物之家。在它的背面,则是一副手绘地图。绘图人肯定是个印象派好手,把路线画的像迷宫一样曲折迷离。我不得不眯着眼睛四处打量,将图像和建筑互相对照,以此辨认方向。
不是不想查地图,只是在这个被人遗忘的地方,普通的地图根本无法使用。贫民租不起正经房子,就用金属板随意搭些小间。这些违规建筑像肿瘤一样依附着原本的建筑疯长,再加上不少人拉起尼龙绳晾晒衣物,这一切都使得这块区域越变越复杂。即使有立体航拍地图,也很难触及那些阴暗角落。
我走在路上,看着这个自己甚少涉及的地方。因为曾是工业区,这里的建筑风格十分硬朗。不同于B区那些精致拥挤的玻璃盒子,这里的楼房粗犷高挑,门窗都很大。建筑上少有装饰,很多地方甚至根本不加装饰,直接露出钢筋和水泥铸就的骨架,水泥墙面上全是色彩鲜艳的涂鸦。
在荧光灯的照耀下,这里呈现出一种狂乱而迷幻的异样美感。
除了主干道比较干净外,其它地方都堆着各种速食品包装袋和啤酒瓶。街角里偶尔站着几个人,打扮都很出格。他们自顾自的聊天,乍一看,好像是对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外来者并不在意。但我知道,对这里的原住民来说,对外来者的恶意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越贫穷的地方,就越容易产生排外心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在贫穷上已经达到极限,在排外心理上当然只更加糟糕。就我了解的来说,这里的人多半在成年前就犯过罪。即使犯了罪,这些人也几乎不会受到惩罚。因为他们百分百没在中央网络上注册过,当然也没装上芯片,属于政府懒得管的那类黑户。
这里对外人的排斥是如此严重,以至于如果来这里的是个没经验的人,估计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为了避免可能的冲突,最好的方法是走大路。大路上有灯,只要走在大路上,他们就不至于做出过分举动。不过所谓不过分也只是指他们不会成群来挡你的路而已,被扒手盯上肯定是无法避免的。如果有人来搭讪,尽可能不要回话。即使来搭讪你的是赫本那种级别的美女,也不要有任何幻想。这里的女人,通常越漂亮越危险。
在扭断第七个想往我大衣口袋里伸手的男人的手腕,打发走第十三个想往我身上靠的女人后,我终于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一家尚且亮灯的酒吧。酒吧侧墙上装的霓虹灯管显示出bar三个字母,大概算是这家店的招牌。
现在我总算明白这地图为什么会被画的这么复杂了,这家店的地址实在太偏僻。一开始还能看见几个人影,到了后半程,简直连路灯都快没有了。道路越来越窄,倒塌和倾斜的建筑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产生了一种会就这样一直走到荒野的感觉。
这家酒吧的大门是老式推门,外形非常宽大,是我一路来见惯的风格。大门四角是木制(或者仿木塑料),中间嵌着一块磨砂玻璃。店铺是一栋单独的两层建筑,长方的窗户内,褐色窗帘被严密拉起。透过大门,能隐约看见里面有灯光。门前吊起一个木牌,牌子上用锐器刻出Monster\\\\\\\'s Home的字样。牌子下端穿了洞,挂着一个铃铛。那个铃铛已经有点发黑,看质感像是黄铜。
虽然已经到达目的地,但谨慎些总没坏处。我拿起广告又看了一遍,确认路线确实没错后,才走上前伸手推门。
出乎我的意料,那扇门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就被推开了,看来平时被保养的很好。
我深吸一口气,走入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