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乐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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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婷没有回答，肯定不是正路拿到的。埃里克也不想刨根问底，他深吸一口气，将小提琴架在自己肩上，下颌抵着琴沿。
不见光的室内，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阴影中的他的手指像是魔鬼的爪子，修长、纤细又狰狞。男人的呼吸变得沉重，不由缓缓合上了那双满泛红、血色的双眼，任由自己被内心黑暗的旋律主宰。
小提琴的弦被拉紧，简单调试后，尖锐的泛音撕裂了空气，响起一连串阴郁高昂的旋律。右手细腻的掌控力，在运弓时配合着弓压和速度，使发出的每个音都准确饱满；进行沉重而激烈的情绪拉扯时，落音共鸣又不失哀婉绵长。
不过短短一分半钟，魅影便停下了演奏。他无法继续下去，无限重复着科尼岛上的噩梦，没有克莉丝汀，他就……只想将琴砸个粉碎，但这是把好琴。
“我很喜欢它。”透过面具上的浓烈妆容，那双温润的棕眼一直注视着狱卒。埃里克微笑低语道，“谢谢你，莎婷。”
莎婷对埃里克的反常感到困惑，她多少看起来还有些沉浸在之前的旋律中，她夸道：“这听起来真是太美妙了。可以的话，我想听更多。”
“我累了。”埃里克拒绝道。
“好的，你也该去卸妆了。以后这里的面具就任你使用了。明天我再教你上妆，今晚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莎婷给自己穿上围裙，拿起工作桌上的一把小刀。“她的脸淹没在暗影中，只露出残缺的双手在烛光下。“等我处理完，我就去做晚餐。”
埃里克瞥了一眼锁在地下室的刺客，将小提琴放入琴盒，“你随意。”他背上小提琴慢吞吞地爬上楼梯，一个倒霉鬼死了，另一个还活着。
“不要逃跑。离开我，你会死的。”莎婷补充道，她总是这么做，提醒着他要保持距离和警惕。
“好的，知道了。”楼梯上链条的拖拽声慢慢消失。怎样才能磨灭一个人生来对自由的渴望呢？
“你觉得他刚刚演奏的曲子，做你的安魂曲如何？”莎婷慢慢走近囚犯，恐怖的微笑又出现在她脸上。她生来是有缺陷的，夏娃知道，露易丝知道，她自己却不知道。刺客挣扎着，惊恐地瞪大眼睛，嘴被堵住发出呜呜声。
“晚安了，我的客人。”一道寒芒划过，冰冷的刀刃隔开了他的脖子。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出，莎婷被温血溅了一身，她满足地睁着无神的双眼，叹了口气。
血腥的猎杀结束了，像风吹皱池水，又很快恢复平静。
“面具弄脏了。”莎婷懒怠地徒手撕下脸皮。“用新的吧，埃里克不喜欢这张。”莎婷瞧着被血沾染的红色房间，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放下面具笑了起来。
——
莎婷哼着歌在厨房忙碌完，将冒着热气的汤端上了餐桌。作为甜点的半透明布丁里面塞了半颗草莓，闻着果香很有食欲。
“埃里克，该吃饭了。”她冲着楼上喊道，却没有响应。于是她随意地拿起武器走上楼梯，脚步极轻，嘴上却不住说着：“埃里克，你在忙什么？我们该吃饭了。你不回答我，实在是惹我生气。”
“我们还有很多安排没完成，现在因为你，又有新面具要做了。”
莎婷没有敲门，直接站在一侧拿枪去轰门锁，紧接着踹开了门。她听到浴室的流水声。
“埃里克，你在洗澡吗？”
“我要进来了。”
莎婷看到了满浴缸的血水。
魅影躺在里面，嘴上挂着冷笑，虚弱地眯着眼。
“我送你的小提琴可不是这么用的。”莎婷没有走过去，她已经吃过一次亏。“琴弦很锋利，艺术家怎么能这样伤害自己的手呢。”
“……”
“埃里克，别让我难过。快站起来吧，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你难道非要这么狠心在我面前死去吗？”
“……噢，真叫人伤心，我这么爱你。你不打算说什么吗？血流光你就会死的。今天已经死了一个，我不想看到你死了。”
“埃里克，你真是个傻瓜，克莉丝汀还活着，你难得不想再见她一面吗？”
埃里克猛得站起身，浑身湿漉漉的，血水滴答滴答往下流。他手上缠着透明的琴弦，割开的肌肤露出泡得发白、淡粉的血肉。
他垂着手，跨出了浴缸。他走到莎婷面前，手缓慢、试探地放在了她的肩部。
他微微低头，脸上的白面具和莎婷脸上的面具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你再说一遍。”沙哑的声音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漆黑的眼珠中又燃起了光亮，被融成了巧克力色的糖果。
“克莉丝汀，她还活着，你不想见见她吗？”
埃里克手中的琴弦稍稍用力便可割开她的脖子，但莎婷握住了他的手。
“赶紧处理伤口吧。”
埃里克眼里的恨意几乎化为了实质，他的手颤抖着，从莎婷肩上放了下去。
“我想见她，我的学生。”
“当然，你会见到她的。我并不打算隐瞒你太久。”莎婷拿了一块浴巾裹住了埃里克，缓慢地将琴弦从他手中剥了下来。
埃里克的手伤得很厉害，但他心里却很快活。
啊，克莉丝汀还活着呢。
克莉丝汀……他没有更多的爱能给别人了。
“我该把你锁起来吗？”莎婷一边为埃里克处理伤口，一边自言自语道。
“你总是在伤害自己，来换取我的退让。”
“有道伤口很深，我得给你缝起来。”莎婷垂着眼，“你的性命在你看来毫不重要，音乐也是。只有克莉丝汀是重要的。”
“我很庆幸没有杀掉她，不然你就变成了失去灵魂的躯壳。妈妈总是教导我，性格决定一切。如果你太想要一样东西，那种渴求很容易毁掉它。”
“你需要的是，站在远处静静欣赏。”
“但是，我应该这样做吗？”莎婷拿着消毒好的缝合针和线，“有点疼，忍着吧。”
针线穿过白肉，缓缓拉扯收紧，莎婷把动作放缓，显然是在享受惩罚过程。当她听到埃里克的闷哼，还是加快了缝合。
她一次次告诉自己没有下次，却没有告诉他。
“听着，埃里克……”莎婷剪掉线头，带着血污的手捧起埃里克的脸，“我有预感我们的结局不会像我之前所想的那般美妙。我开始无法忍受你的心里装着别人这件事了……我希望你的眼里能看到我，温柔对待我。”
“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但我一直在努力，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你一直说这份爱是错误的，但我觉得这很美好……你和你的音乐，让我变成了一个人。”
“我最近在思考，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你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埃里克蜡黄的脸上流露出不屈的恨意，他沉声道：“你该放了我。”
“是啊，我该放了你，只要有人提到克莉丝汀，你就变成现在这副叛逆的模样了。”
“你的攻击欲真的很强烈，为什么你不能对我温柔一些呢？是因为我不够美吗？”
莎婷摘下了她的面具，第一次露出了她的原本相貌。马戏团的成员，都是美人，但莎婷美中不足的一点，她的右眼下方有一块血红色胎记。
“……”
看了埃里克吃惊的模样，莎婷笑了起来，还是一样的刻板僵硬。
“现在你看到我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认识到我们是一样的，你该给我一个机会呢？”
莎婷单膝跪地，她的眼睛十分漂亮，她问道：“埃里克，你会爱我吗？”
埃里克的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他咬牙切齿、痛苦地说道：“你想听真话？真话就是你让我感到恶心！我永远都不会爱你！”
莎婷拿着面具，缓缓站起身，她的面部又恢复了无悲无喜的状态，接着离开了房间。
埃里克，你会怎么做？
A.追上去告诉她你真实的想法。
B.待在房间里寻找逃离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