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生》蕙风千里

10、轮回

　　那个东西叫作“轮回镜”。是一面镶嵌在墙上的巨大宝镜，里面，可见前世今生。
　　站在轮回镜前，恍然如梦，仿佛重见当初长安三月时熏人欲醉的暖风。
　　镜中一阵风吹过，碧水白莲缓缓漾开去，模糊的画面浮现在水波中。
　　一个女子，面貌如我，是我么？一个男子，面貌如他，仿佛是他，又仿佛不是。一座城池，是长安么？我不知道。只看着那镜中身着魏晋古装的两人在茫茫人海中不经意地擦身而过，回首相顾，却是谁也没看见谁。同一座城，同一道街，一生之中如是错过，浑然不觉，再三。
　　画面淡开，又现出，是江南莲浦。采莲的少女有着与我一模一样的容貌，在莲叶田田中荡桨清歌。纵马而过的华服少年，有着步剑城的脸庞，骤然听到歌声，回首去寻时，莲舟已误入藕花深处。只是一刹那，千里良驹驰过，两不相知。
　　画面再淡开，再现出。上元夜灯火如画，少女淡妆素裙，走过人群，不经意遗下一幅绢帕。落入男子手中时，他回首，已是车水马龙，不见芳踪。空自怅然。
　　画面再淡开，再现出。华服宫妆的公主盖着喜字红巾，被侍女扶上鸾舆的刹那，风吹开红巾，乍见佩刀侍卫剑眉星目的脸庞，只是一刹那，公主被扶上鸾舆。他浑然不知彼此之间曾有一眼。
　　画面再淡开，再现出……
　　再淡开，再现出……
　　……
　　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有几生几世那么长。
　　画面再淡开，再现出，是许多画面连缀起来长长的一段，清晰地无声地闪现，闪现。春日长安，剑客决斗，相遇，草地上，乱扔的东西，彼此相对，落泪成珠，携手同行，踏遍千山……
　　悄然不觉地，已经是泪流满面。
　　前世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
　　如同风过江湖，了无痕迹。多少次轮回的生命里，浑然不觉的，那些弹指而过的，相遇。前世今生，浮生若梦，而我身在其中却不自知。
　　泪流满面。
　　“去吧，去吧。”师父的声音慈悲一如从前。
　　轮回镜已消失成一个光晕，不见了。
　　师父用一阵光华笼罩了我，光华散去，我已在南海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