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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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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静悄悄地,干燥,微风。
贺山感觉自己仍旧立在原地,虽然动不了,但却不知为何却突然能看到周围人的反应。他看到自己悬空的手僵硬地伸出来,而摊位前的人群则神情古怪地交头接耳起来,表情大多是疑惑而好奇的。
“该不会是撞邪了吧?这好好的小伙子怎么突然这样了。啧啧,这老贺家就剩下这一根独苗了,要是废了可就绝后喽。”
“老寡妇,瞧你这话说的可忒毒了点儿吧?”
“买完东西就都散了吧。散了,都散了。大家都少说两句。”
可那老寡妇不是个听劝的,拨开和事佬,朝光棍破口大骂:”你不毒?你不毒你也取不了婆娘。
“ 呸,老光棍,当自己什么东西。”
就这样,你来我往,骂战忽而激烈,忽而平息,人群里面孔也忽多忽少。那只企图将贺山拉走的力量越来越强,就在他快无力回天时,一身黑衣的青年拨开人群,径直朝贺山走了过来。
就像是飞箭在弦,射击目标就是贺山。
他有预感,这个人是冲他来的。
慢慢靠近的那张脸仿佛糊了一团黑气,只能看到大体的轮廓,模糊效果比冬天菜叶上打了厚霜还好。
他要过来......干什么?是过来帮忙的?
“一点儿都动不了?需要帮忙吗?”青年说着便掏出一把匕首,飞速向贺山剌过去的时候,顺手赏了贺山一个手刀。
贺山失去知觉得朝地上倒去,一股极淡的艾草味像青烟一样钻进鼻孔,往更深的地方溜去,挠的他心里一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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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夜已降临,但西湖路的夜生活才开始,吵吵闹闹的撸串声里,贺山和其他两个人坐在烧烤摊上,看了一眼手上被利刃划破的皮肉,有些发懵。
“来来,来,喝呀。愣着干什么。”方时拿起酒杯,碰了贺山一下。
“肚子不太舒服吃不下,你们喝吧,我陪着。”
“不是吧,平常你可不是这样的,这是突然良心发现,准备不做酒池肉林里的堕落分子了,改做滴酒不沾的苦行僧了?”
贺山白了张大虎一眼,“我问你们,前两天我是要准备回老家祭奠父母是吧?”
方时咬着肉串不解,“嗯,所以呢?什么事儿耽搁了?”
贺山眉头一皱,“我没记错的话,我是收拾行李回去了的。我求证过隔壁三叔,他看着我出的门。可是刚刚我是从店里起来的,衣服不是出门穿的那件,一模摸兜里还有张票检过得火车票,还有我原本收拾好了,准备要带回老家的东西不见了。”
“兄弟,你想说什么?”大虎紧张兮兮地瞅了瞅周围热闹的人群,声音小了八度,“难道撞鬼了。”,说完大虎转而拂了贺山一巴掌,说:“唉,不行,不行。在马克思主义光芒照耀下的土地上,你可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胡诌的。”
“......”胡诌你丫的,贺山心里翻了个白眼,想听方时怎么看。
但他一转头,却见方时斜这着眼,小心翼翼又不动声色地看向融融灯火中的人群里;好像人群中藏着个洪水猛兽,将他的视线紧紧拖住了。
“喂,你看什么呢?”察觉过来的大虎拿竹签敲了方时一下,方时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
“没什么,好像看到了个熟面孔。”
熟面孔?
贺山眉头一皱,盯着人群中的那个穿着黑色套头毛衣的背影问方时:“刚刚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你想跟我说这事儿挺诡异的是吗?”方时看了一眼大虎,冲贺山继续说,“但或许是你想多了呢?科学社会,未必你还要信鬼神?赶紧回家把犄角旮旯全部翻一遍,没准就能找到你放迷了的东西。”
吵吵闹闹的烧烤摊上,碰杯声将方时的声音压得很低。贺山皱起眉头,心里始终觉得这两人神情不太对味;方时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没离开他刚刚瞟过一眼的方向。
正想向问他到底为什么老看那边,却见一旁的大虎突然神色不安地放下烤串:“方时,周围的温度不太对。”
热闹的西湖路上,灯光,人群,声音混合在一起,将广州的夜生活塑造得十分到位,虽然正值寒冬,空气温度比较低,但那种因人群聚集而产生的暖热感十分鲜明。
张大虎环顾四周,人群还在,但那股子热气却在逐渐变得微弱。贺山见两人神色紧张,就反射性地往四周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跟方时和张大虎落座的时候,贺山观察过周围的食客,而现在这些食客在一瞬间全部换了脸。
西湖路还是那个西湖路,而周围这些人却不是先前的那一批了。
幻觉?
心里一惊,贺山猛地看向大虎,却见大虎十分尴尬地放下手中的食物:“哎呀,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会碰到界限交接的情况。刚刚说你胡诌,那不是想着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太玄乎,一时半会儿也跟你扯不清,所以干脆就瞒着喽。”
“别讲了,你俩现在赶紧起来,跟我走。要不然交界合闭,有我们受的。”边说方时立即从对面的长凳上跳了起来,心急如焚地迈开了脚步。
虽然心里疑问爆炸,但贺山也没磨叽,赶紧跟上了前头的脚步。
三个人穿过嘈杂的人流,不动声色地在西湖路上乱晃了几圈,但始终没走回正轨。倒是由于和张大虎靠的近,贺山差不多也将现在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西湖路在某种意义上说仍旧是那个西湖路,因为这里所有的建筑和格局几乎是真实世界的复制,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西湖路上形形色色的“人”跟他们并不是一路的;情况坏一点或许还能成为部分“人”的盘中餐。至于为什么他们会陷入这种鬼状态,张大虎摊了摊手说这得去问马克思他老人家。
“那本该在老家的我莫名其妙又回到了西湖路的店面和现在的情况一样是吧?”贺山看着张大虎点了点头,视线刚好落到人群里, “我记得在峡山镇的时候,尽管可能奇怪了些,可所有人对我的存在是有反应的。但这里的人对我们的存在很麻木,是看不到吗?”
方时停住脚步,倏地一愣:“你是在开玩笑吗?”
“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贺山看向一旁的张大虎,注意到昏黄的灯火下个小孩直直地向这边走来。
也许是贺山问的认真,张大虎呵了口热气耐心解释:“打个比方,对他们来说,我们的存在就像动物。你见过人会对狗格外瞩目吗?只有卖狗肉的人,才会对狗提起兴趣,所以一旦有‘人’拿超乎正常的视线注视你,那最好准备跑路。”
“你是说现在?”
此时西湖路上仍旧有彩灯缀着,四通八达的长街有明有暗;方时和张大虎循着贺山所指的方向看去。并不明亮的一条交叉路口处,一个小男孩背后拖着把超过自身身体尺寸的镰刀走了过来。
“跑啊!”张大虎像只炸了毛猫,喊完就疯了似的拔开了腿。
贺山和方时也赶紧追上,后面的那个小孩好似并没有追他们,三人跑了好几条街,正停下来喘口气时,贺山眼前晃过一阵黑影。
“哥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需要我领路吗?”还没等贺山反应过来,巨长的镰刀直接就砍了过来。
方时和张大虎防备不及,正说糟糕,却见空中横生出的一只手,既快又准地攥住了镰刀。
几人松了口气,朝那只手的主人看去。一身黑色毛衣下搭着深蓝色的牛仔裤在昏暗的环境下衬得他整个人有些发冷,他攥住贺山身前的镰刀,将小男孩踹倒在地。
等小男孩一溜烟遁走,贺山和方时他们俩对视了一眼。
这时一股似有还无的艾草味突然钻入鼻孔,贺山心神一震,“你是昨天把我从峡山镇弄回西湖路的那个人?”
刚从店里醒来的时候,脑袋几乎还残留着峡山镇的记忆,那时候贺山还很昏沉,但此刻他却无比清醒,被手刀砍昏的时候,那股极淡的艾草香和现在的一样。
方时看了眼贺山,问道:“沈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