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泠儿》旖峙

2、血刃.百战为国殇

　　当赫叶之兄收到那只镶着蓝宝石盛满血土的骨杯时，心中一沸，当即挥师东进，攻入北皇留下的缺口——宁州。
　　宁州城下一波又一波的突厥士兵搭着人梯，如从炼狱中爬来。城楼中，走来一位须发尽白的将军。沉重的兵甲压在身上有些发颤，有眸子却映着夕阳的余晖。看着竟有种让人敬畏的气魄。
　　「陈公」一位指挥者士卒往下倒滚油的校尉见状忙恭身行礼。［还剩多少？］看着在滚石热油中前赴后继的突厥人，陈蕴哑声问。
　　［正规兵士……不到千人。］［加上壮丁可抵的多少？］［就算加上能战的妇人，不过堪堪两千。］宁州已告急三日。然援兵却又一延再延。城中有实力的大户早已退致凉州。剩下一些贫民充数又怎看战？
　　［据说，附篱的先锋就有五千。］就要睡在这了，也罢，风景好。陈蕴边说边想。突然一糊了满脸血的突厥人不知从那个角落里钻出。校尉一惊，猛地割他一刀。脑袋掉了，自己也糊了一脸血。他来不及抹脸，就又让人倒些滚油下去。黄沙漫漫，空气中掺着糊肉味与愈浓的腥味，让人胃内翻腾。
　　［陈公，此处太危险，您还是……］虽然是句无脑的废话——现在哪安全？但是却发自肺腑。宁州军中谁也不愿出迟暮的将军比自己先卧疆场。
　　「什么话？为将百战为国殇。况且……退无可退了」退无可退，圣上用江世帆这把刀不就要把自己换掉么「开城，让我去迎战。」苍老的声音发出命令却不可置喙
　　城下正酣战时，硬抵着的门裂开了道口子。当年逾花甲的陈蕴再次披甲上阵时，这时间仿佛被拉长。突厥新任可汗仿佛看到了那个而立之年，意气风发，踏着铁骑而来的修罗战神。
　　「陈蕴，今日我也要用你的头载一杯宁州血土奉上！」附篱呼喝一声，杀出阵来。身旁的虎将如影而来，围住陈蕴。陈蕴堪堪避过一将当头一击。提枪将来人对穿过去。后面呼喝声不断。已有两将将陈蕴左右围住。一人势若狂风，招招狠辣向陈蕴攻来。另一人则退远一些，用沾了见血封喉的箭去射陈蕴的战马。慌乱间，附篱从后袭来，将他对穿。
　　终究，他不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将军了。一把血刃被风霜锈蚀后，注定只能藏于黄沙戈壁中。
　　远处的长河边，血色余阳渐渐沉入暗波。宁州，被黑色吞噬。将军百战为国殇，蝼蚁一样的庶
　　民成了鲜活的点缀。《北延旧史.陈蕴传》记载「宣元四年，阿史那氏附篱犯宁州。镇国将军陈蕴老将上阵，浴血殉国，宁州破。西虏屠城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