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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三百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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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带着她的新助理到达了拍摄地点,环顾一圈,没看见秦艺。
她授意助理给她电话,秦艺的声音依旧千娇百媚,让人想把手伸进手机屏幕里掐死她。
“哎呀,姐你到了呀,你不是一向不准点的吗?别告诉我你是特意为我守时了一回啊哈哈哈哈。”
白塔冷静地让助理挂掉电话,并把这个号码拉黑,转身预备走人。
结果看见宋亦非。
秦艺还真是活腻了。
白塔想:谁借她的胆子?
宋总裁风度翩翩,一身西装剪裁得宜,显出他挺拔颀长的丰姿。
不过这一切在白塔眼中,自动化成沐猴而冠,而他沉静肃然的脸上,清清楚楚写着:没安好心。
人一旦道貌岸然起来,光靠浅薄的皮相也能招蜂引蝶,那个拿着文件,眼神却飘忽不定的女总监就是最好的例子。
白塔简直看不过眼。
正要转身离开,顺便通知财务部计算一下解约所需的偿付金额,宋亦非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飘到她跟前,露出一个标准的国际礼仪微笑,“你好,白小姐。”
白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诧异于他的脸皮之厚——
她以为那天晚上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也足够不留情面。
宋亦非对她的拒人千里视而不见,只说:“秦艺的想法很好,这种带有社会公益性质的活动,The Fate 应该有所支持。”
“原来如此。”白塔笑,“宋先生还是位慈善家。”
“白小姐谬赞。”
白塔实在厌倦了这种你来我往的场面话,言不由衷,而且,彬彬有礼,简直就是两个仅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要么恨,要么永不相见。
她希望,至少她们的感情不曾消散如烟尘,不必化作两句不痛不痒的昔年追忆,不能在茶余饭后做零星的谈资。
至少该刻骨铭心的能够刻骨铭心,该痛彻心扉的还是痛彻心扉,至少分崩离析的……浓烈而决绝。
可现在算什么?
他让她觉得自己这些年就像个傻子。
白塔收起目光,绕开他,往外走。
宋亦非心里忽然一跳,再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扣住,微微用力,“你去哪?”
白塔说:“宋先生,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我享有人身自由权,无需向你通报行程。”
宋亦非说不过她,他当然说不过她,但他不愿再眼睁睁地看她离开。
“你有自由。”他定了定神,“但合约有约束效力,你想毁约?为什么?”
他笑着俯身在她耳边说:“白小姐一看见我,就失却一贯的淡定,难道——”
旁边的人见他们姿势暧昧,全看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从眼下的状况中回过神来,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发生——一群黑衣人从门口鱼贯而入。
为首的黑衣人说:“宋先生请自重。”
宋亦非盯着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出奇的难看。
他无意识地把白塔环在怀里,冷冷地说:“还轮不到你们来管教我。”
黑衣人蓄势待发:“如果您一意孤行,我们也只好不客气,请见谅。”
宋亦非看都不看他们,只对白塔说:“我帮你解决这些耗子,你留下来拍摄,怎么样?”
白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头说:“成交。”
她说话的时候,往往带一种好听的卷舌音。
宋亦非一个晃神,差点伸手去捏她的脸颊,全凭自制力压着,才没铸成大错。
好险,他想,要是再冒犯她一回,可别指望她言而有信。
他终于松开手,迎着黑衣人而上,一人单挑十五人,靠他的实力和……耍流氓。
他毕竟是The Fate的执行官,无论在商界还是民间,都很有名气,实在不好招惹,即使是秦家的保镖,也不能不有所忌惮,自然只能摆摆花架子,没可能真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硬来。
宋亦非却来了劲,“你们倒是不客气啊!”
一个勾拳,一个扫腿,把人打得落花流水。
打到酣畅淋漓处连西装和领带都不要了,随手扔到地上,任人糟蹋。
方才的女总监吓得花容失色,问:“宋先生这是什么功夫?咏春?还是空手道?”
白塔眼底终于有了点笑意,施施然答她:“都不是,街头斗殴的野路子罢了。”
没错,你们的宋总裁,原来是个街霸。
白塔欣赏了一会儿他略显生涩的拳脚功夫,心情忽而愉悦起来,淡然地转过身去,跟着编导查看拍摄现场去了。
秦艺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混乱不堪的场面。
她一眼看见人堆里桀骜不驯的宋亦非,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拉了架,问:“你干什么?耍猴呐?”
众黑衣猴:“……”
宋亦非以一敌多,难免挂了彩,一抹嘴角,眼神却熠熠生辉,惊人的亮。
好在秦小姐说话极有分量,不仅迅速平息了事态,还让黑衣人低头保证,绝不向秦老爷子告状。
处理完宋亦非的烂摊子,她面不改色地凑到白塔跟前,嘻嘻然笑道:“姐,你中午想吃什么?”
白塔神色凛冽地抬起手。
秦艺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头,“不能打脸不能打脸,我靠这个吃饭的!”
白塔好整以暇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宋亦非给你投了多少?”
秦艺眨了眨眼睛,伸出三个指头。
白塔脸色变了变,“才三千万,你就把我卖了?”
“没有,三百万。”秦艺一本正经地说,“拍个短片用得着三千万吗,姐你真逗,自抬身价也不是这么来的。”
白塔差点暴走。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白塔吃瘪,秦艺绝对首当其冲。
白塔干脆转过脸去,不再理她,谁知一转眼又看见笑得跟只黄鼠狼似的宋亦非。
后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被人发现,也不慌不忙,还做了一个夸张的法式飞吻。
白塔:……
她宁可立刻双目失明。
不知道宋亦非使了什么手段,这些时日,那群苍蝇似的黑衣人居然真的不再围在她身侧。
下午没有拍摄行程,白塔回了趟工作室取点材料。
保洁阿姨一看见她,连忙追上来,笑眯眯地把什么东西往她手里一塞。
白塔垂眼,项链。
阿姨叨叨咕咕:“好好的东西,怎么丢垃圾桶呢,白小姐!幸好被我看见了,虽然断了,还可以用嘛!”
白塔无可奈何地笑:“已经断了。”
“断了修一修不就好了!”她眉心蹙成一个川,“要惜物。”
这下白塔也无话可说,只好收起来。
失而复得,她心中五味杂陈。
想起这些日子,那人如一块牛皮糖,甩也甩不脱,不由得心烦意乱。
助理余晴拿着文件走进来,白塔正望着项链发呆。
她轻声说:“白小姐,这些文件需要您的签字。”
白塔回神,点点头,“放那儿吧。”
余晴看见项链,“啊”了一声,“我先前也有一条相似的项链,施华洛世奇。”
白塔怔忪了一下。
“买得很便宜,一千出头,我还以为白小姐的首饰一定都价值不菲。”她轻快地说。
白塔笑了笑,靠着椅子,说:“我也有穷得流浪街头的时候。”
余晴当她是开玩笑,摇头说:“白小姐看着可不像身世飘零的人。”
她不信,白塔也没再多话。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秦艺发了条信息:
姐,晚上一起吃饭。我新签了部电影,竺安导演,居然还是女二!你回来以后我星途简直一帆风顺!!
白塔失笑,回了句“好”。
果不其然,餐桌上还坐着宋亦非。
白塔并不感到惊讶,她无视他笑意重重的桃花眼,神色如常,拿着菜单翻了两页,随意点了几样,便低头喝水。
像尊神像,谁也不搭理。
宋亦非倒是殷勤备至,周全得无以复加。
秦艺全程充当暖场大王,一看两人无话可说了,就叽里呱啦,讲娱乐圈里的各类奇葩。
白塔被她逗笑好几回。
饭吃到一半,他忽然说:“白小姐,摄影展定在哪天?总该给我一张入场券吧?”
白塔放下水杯,“宋先生要拿到入场券,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何必向我讨。”
宋亦非摇头,桃花眼微微上挑,“白小姐所赠,自然是不一样的。”
白塔挑挑眉,不置可否,倒没有如从前一般表现出抗拒神色。
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
宋亦非看见美人态度舒和,自然欢欣鼓舞,自觉胜利在望。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白塔喝多了水,正准备去上厕所,一站起来,就看见向她走来的顾庭。
他摘了眼镜,西装革履,她差点没认出来。
“白塔,我父亲老远看见你,我还不信有这样巧。”
白塔喜出望外,与同样正装打扮的顾老教授展臂相拥,“老师,好久不见,您近来可好?”
三人叙了一会儿旧,白塔邀他们同席。
顾庭笑着摇头:“A大的数学系聚餐,我父亲是主角,我是小辈,也不能提前离席。”
他望向宋亦非,“宋先生,原来是你,我方才心里觉得何其眼熟,抱歉,到此时才认出。但不知这一位——”
“我妹妹。”白塔连忙介绍,“秦艺。”
“我猜也是,面貌如此相像,难得是美得各异。”
“咦,”白塔惊讶,“你也会说恭维话。”
“白小姐,”他一本正经,“男数学博士也隶属于男人的一种,赞美女性是男人的天职。”
白塔忍俊不禁。
宋亦非死死盯住顾庭,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顾庭回望他,温文儒雅地笑,却隐隐带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秦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