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王来探班》赵承妤

9、自传

　　向铮反应迟钝，老半天才傻呵呵笑出来。那天晚上，他向程婳做了深刻检讨外加真心实意的表白，也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程婳身边多了个可盐可甜的小黏糊。

　　程婳低头看着护照上的照片，英气十足的眉眼，闪烁的目光，脸庞仍是一副青涩的模样。那张照片，就是去摩洛哥之前照的，她手指轻轻摩挲，竟有点舍不得他走了。

　　向铮自己又何尝不想像圈里那些已经登上巅峰的前辈一样，明着宣布婚讯，撒狗粮。

　　从此给自己贴上“已婚，勿近”的标签。

　　向铮贱兮兮的也想贴一个。

　　他看着程婳说：“要不我们还是私奔吧，去他的明星，爱谁当谁当，我不当了。”

　　身后传来男人矫揉做作的惊呼：“万万不可冲动！”

　　不用回头，向铮也知道是齐岳。他气喘吁吁跑过来，刚要抓向铮手臂，向铮便一把将他推开。

　　程婳毅然合上护照，还给他：“谁要跟你私奔！就算你不想当明星，我还想毕业呢！”她开始轰他：“快走快走快走！”

　　向铮注视她，原地不动，每次小姑娘口不对心的时候，就让他心疼。

　　小姑娘却看得很开，明眸皓齿：“走吧，下次，我去找你。”

　　齐岳生怕向铮真的疯一次，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一直到通过安检，向铮转过身来，倒退着挥挥手，清澈的目光落在程婳的身上便难舍难分。

　　直到在拐口处，小姑娘终于远成一个盲点，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
　　……

　　一转眼，又是盛夏。

　　七年之约，才迈进第四个年头。

　　从横山至北宁市，长途汽车加上飞行时间不过四个多小时。但从遥远的巴黎飞回来，则要十几个小时。

　　向铮坐在保姆车里，心事重重的凝视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致，“北宁国际机场”几个红色大字在视线中渐渐远去。

　　他特意说服尹姝雅，将北宁的这场新书签售会提前两天，为的是刚好与程婳毕业回国的日期吻合。甚至航班都选择了时间临近的。

　　然而特别不巧的是，半个多小时前，在机场到达大厅，向铮被工作人员簇拥着向外走，外面已经围了众多热情接机的粉丝，隔着他们，他见到了人群外久未谋面的程婳，她的身后还跟了个土爆发户——姜燃。

　　他们竟然是坐同一班飞机回来的？？？

　　想到那一幕，坐在车里的向铮，心情就格外不爽，整个人兴致索然的瘫在座椅里，距离春节后那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五个多月，五个多月，他都做了些什么？

　　年后参演了一部电影，新发了一张专辑，参加主演电视剧的宣传，出了一本自传写真集，各种临时通告还没算上，最近，电视剧《风再起时》开机两周，他泡在横山十余天，接下来还有漫长的一段剧组生活。

　　而此刻，他正前往新书签售会的举办商场，没法回家见程婳。

　　程婳从机场出来会去干什么呢？姜燃会不会一直尾随她？会不会要跟她一起吃饭？

　　想到这，向铮心里就跟猫抓似的，好不容易提前行程，跟程婳位于同一城市坐标，现在反而更加坐立不安。

　　手机收到程婳发来的微信：我回你家等你。她特意补充一条：少玻璃心，那个土包子我已经打发掉了。犹如打了一针强心剂，向铮直了直身子，嘴角露出笑容。

　　这一幕被坐在身边的尹姝雅捕捉到眼里。尹姝雅对这个时不时就会抱着手机自作多情的弱智儿童忍无可忍，重咳一声以做提示。

　　向铮感受到被注视，迅速将手机画面切换成游戏。

　　尹姝雅并不领情：“突然让我提前两天行程，为的就是手机里这个人吧？”她眉毛一挑：“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向铮咬了咬舌头，立刻改口：“我手机里全是游戏，哪有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捧在手里的那本小人儿书，作者在北宁市念的美院，比你小一年，巧了，美院和音乐学院顶多隔着一条夜市吧，你见过本人吗？”

　　向铮对小人儿书一词表示呵呵，中年女人小时候大概就是沉迷小人儿书长大的，真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代沟。

　　他嘴上敷衍：“大学城学校多了去了，师大，财大，商院，还有好多学校都在那，我也不能挨个学校的人都见过吧，我那阵又不是明星。”

　　尹姝雅捋捋头发：“但漫画里她有个男朋友，是音乐学院毕业的。”

　　“是么？那巧了，如果她签售我去要个签名。”向铮用坦然的笑容将尹姝雅的质疑哄骗回去：“你也知道，我哪有时间谈恋爱，我连睡觉都在飞机上。”

　　尹姝雅按压眉心，言外之意她已经听出来：“你是怪我给你安排的工作太多？”

　　向铮笑着摇头：“不敢不敢。”

　　他的确没这个意思，忙碌的生活早已经习惯了。唯一的担心，也只是怕程婳不能习惯。他随手翻着自己的书，四个印刷字体写着：随遇而安。从小到大的故事，都在这两百多页中，娓娓道来。每一段文字都配上几组写真照片。

　　“我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把我扔到任何环境，我都能活。”

　　“因为生活于我的意义就是，生下来，活下去。”

　　“小时候家里环境其实挺好的，别的孩子坐在父母自行车后座时，我老爸是开车接我上下学的，但也直接导致了我家后来的悲剧。”

　　“我可能是为数不多的不喜欢车的男人，连驾照，也是大学快毕业时，被经纪人逼着拿下的。”

　　“唱歌的天分遗传于我妈，她曾经是文工团的歌唱演员，后来专职在家照顾我，无论做什么，嘴里都哼哼着歌，我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被她感染了。”

　　“我会唱的第一首歌是《敢问路在何方》，而且要拿着金箍棒唱，就是我妈的晾衣服干。”

　　“小时候的我属于蔫淘，比如偷着用我爸的录音笔录自己的歌，不小心覆盖了他的会议记录，结果可想而知。”

　　“长大后，对音乐的热爱更加执着，或者可以说，是偏执，戴上耳机，全世界都是我的。”

　　“一直认为，进入娱乐圈，是踩到狗屎运的概率，但…可能源于我走路太爱低头。”

　　“总之，被我踩到了，很庆幸能从事喜欢的工作，这可能是老天对我努力活着的奖励。”

　　“人生就是有加有减，得到了舞台，和梦想，同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比如时间，比如自由。很公平。”

　　“我很愿意突破自己，比如演戏，能够诠释不同的人生，很兴奋，下一个想尝试的角色，是卧底警察，因为小的时候戴着警帽拍过一张照片，便有一种英雄情怀留在心底。”

　　“不太喜欢别人叫我“小鲜肉”，长相遗传于我妈，感谢她给我好看的相貌，但我会通过努力，让你们认可我颜值以外的东西。”

　　书中有关感情的部分，向铮只用了四个字概括，从一而终。

　　三年前，程婳曾说过一句最美的情话。

　　她说：“向铮，你去实现梦想，我也不会在原地等你，我会在巅峰与你汇合。”

　　于是，她去了巴黎，第二年出版了自己的漫画，第三年进入卢浮宫实习。

　　她一直都是个优秀的姑娘。

　　向铮计算着程婳到家的大概时间，帮她订了一份外卖送过去，他必须等到新书签售会结束，才能回家与她团聚。

　　司机把车倒进停车场，向铮在尹姝雅和齐岳的陪同下，从工作人员通道直接走进商场一层。商场里人声鼎沸，已经把一层的共享空间围了个水泄不通，黑漆漆的脑袋上顶着无数双兴奋渴求的目光，扬着手里的书，翘首企盼。

　　向铮出现时，尖叫声几乎刺破他的耳膜，他走上台，面向闪烁灯光，微微含笑，眼前又一片欢呼雀跃。

　　例行的一段简单采访之后，签售正式开始。场面之壮观如…釜山行？

　　不会，向铮不会这么形容粉丝的，他抬头看了眼小可爱们，微笑落座，接过小可爱递过来的书，大笔一挥，设计好的签名流畅的印在书的扉页。

　　齐岳贴着他耳朵小声道：“限售三千本。”

　　三千？？？

　　向铮心里估量了一下这个数字，如果小可爱们都是乖乖的，就只是写三千遍名字，向铮默默看了看自己的爪子，为什么有种小时候被老师罚写名字的感觉。

　　但是，一定会有些淘气的小可爱，不甘于仅仅带着个签名离开，难得一见，如果让他多写几个字或者借机多调戏几句，也不枉此行。

　　比如寿星粉：“铮铮，我今天过生日，你可不可以写个生日快乐给我？”

　　向铮抬了抬头：“你叫什么。”

　　寿星粉沉醉般：“你声音好好听！”

　　“……”

　　毕竟时间有限定，旁边的齐岳赶紧提醒一句。

　　寿星粉恍然回神，声音激动得回答：“我叫…叫…叫什么……”

　　向铮抬头微笑，笔尖迅速写下 ：祝小可爱生日快乐。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还有语无伦次的赞美粉：“你比电视里的人好看！”

　　向铮勾了勾嘴角：“我就是电视里的那个人……”

　　以及某八卦粉：“你有女朋友没有？”

　　“你猜？”向铮写着名字，按理说，应该立刻回答没有，但是这两个字到嘴边，有点违心。

　　“没有吧？你觉得我能当你女朋友么？”

　　“能啊，你们都是。”

　　一片激动的欢呼。

　　向铮把书递给她，幸亏程婳没听见，不然肯定把他的狼耳朵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