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王来探班》赵承妤

8、小别

　　程婳又不可救药的将姜燃和许家彦联系在一起，眼前过电影似的，出现许多画面，不堪回首，她闭上眼睛，想让那些从记忆里消失，忽然鼻尖一酸，狠狠吸了一大口气，睁开眼。

　　向铮脱下的衬衫被他拉回到身上，咧嘴一乐，逗她：“看着吓人而已，其实一丁点感觉没有，过两天自己就好了，不信你看……”为了真实，他使劲抬起手臂，结果没忍住，“咝”的一声。

　　打脸、打脸。

　　“逞强。”程婳面带愠色嗔道。

　　向铮演砸了，不敢再动，冲她讨好一笑，由着她拉下自己的衣服上药。

　　两分钟不到，向铮就心里暗骂，Camille送来的什么灵丹妙药，药水渗入皮肤，不光凉，还有强烈的刺痛感。

　　于是他又开始动来动去：“轻点，程婳，疼……”

　　“你别动。”程婳手抬着，又心疼又好笑，小声叨叨：“这么半天也没见你喊疼，成心的吧。”

　　多少有点，向铮干脆转身搂住站在他背后的程婳，一副委屈脸：“真的疼，疼死了。”

　　程婳哼声：“转过去，忍着。”

　　“我不，你让我别逞强的，忍不了。”

　　“那你就喊吧，最好把Camille也喊过来，看她会不会把你轰出去。”程婳说着，拿起药棉，瞄准他一处伤痕，小按一下以示惩罚。她得承认，这回的确用了一点点力道。

　　向铮一激灵，抱着她的手却死活不松开，抱怨：“你对我下手这么狠？我生气了，不擦药了，屁用不管。”

　　“你到底想干什么？”程婳抬头看了眼挂钟，凌晨一点多，折腾整晚，她人也有些困倦了。

　　“你抱着我，我们睡觉。”向铮声音软下来：“或者，我抱着你也可以。”

　　程婳真想把一整瓶药水扣他身上，亏她还担心他性.冷淡，明明内心住着只狼好吗。

　　狼虽然身上有些伤，但力气不减，用力一拽，将人拉到床上，裹在怀里。

　　相聚时间总是短暂。

　　翌日，天没亮，齐岳便已经赶到Camille家与向铮汇合，程婳和向铮一同出来，街上少有行人，绝大多数人仍在睡梦中。

　　齐岳打着哈欠，表达了对被窝的种种留恋，向铮喊他把行李箱搬到程婳车子的后备箱里，齐岳懒洋洋过去，他身材瘦且单薄，像根蔫了吧唧的大葱，偏偏走路又爱猫步，向铮一直调侃他是真实版甩葱舞。

　　自然，齐岳时常以柔弱身份示人，箱子很沉，他费力提，没提动，对向铮抱屈：“铮铮，你过来帮我一下。”

　　向铮理由充足：“我受伤了，需要休息，不适合干体力活。”

　　齐岳气得没办法，只能再牟足劲儿，拖起箱子，哐的一声扔进后备箱。

　　程婳在向铮耳边小声道：“你这算不算仗势欺人？”

　　向铮不以为然：“你以为他真柔弱？他就是内心住了个小公主，自己惯自己。”

　　公司也不可能派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助理给他，齐岳确实是一个很有经验的艺人助理。

　　齐岳放好行李，十分洁癖的掸白色羽绒服上的灰，其实根本没灰。

　　向铮忽然眼前一亮，他不能穿自己的外套回去，那件衣服经过昨晚一番激烈的打斗，已经满是灰尘，还有两处划开的口子，真让人在机场拍到，指不定又编出什么故事，于是一拍齐岳肩膀：“岳岳，你跟我换下衣服。”

　　齐岳护住自己，大叫：“凭什么？难不成你要伪装成我逃……”逃字刚发了个音，他觉得不对劲，这一早晨他昏昏沉沉的没睡醒，这才刚仔细看向铮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他上下打量一番，表情夸张的指着他的脸和手尖叫：“我的天呐！铮铮，你这嘴角怎么回事？亲的还是啃的？怎么还啃到手了？这是手又不是香辣猪蹄，有什么好啃的！”

　　说的什么玩意？不尴尬？站在车旁的程婳听不下去，用手敲敲车顶警告：“两位，你们到底走不走？”

　　“走走走。”向铮一面安抚程婳，一面警告齐岳：“意外而已，你瞎猜什么。”

　　齐岳脱下衣服，和向铮互换，口中仍在喋喋不休：“铮铮，你刚才是不是说过你受伤了，难怪你要跟我换衣服，你这一架跟谁打的这么壮烈？”他说完，恍然大悟似的捂住嘴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小婳妹妹家暴了！”

　　程婳真恨不得找块抹布堵住他的嘴。

　　“一定是这样！”齐岳跟开炮一样，阐述观点：“俗话说的好，卤水煮豆腐，一物降一物，看来铮铮名气再大，在小婳妹妹跟前也得小心翼翼讨仔细，为什么呀，因为小婳妹妹可凶可凶的！”他得意：“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

　　“中你妹。”向铮没好气的穿上齐岳的外套：“祝你未来老婆天天家暴你。”

　　程婳质问向铮：“他为什么说我可行可凶的？你平时都是这么和别人形容我的？？”

　　“你就算凶，也是奶凶奶凶的。”

　　“左右都是凶？”

　　向铮意识到口误，一把搂住齐岳的肩，将他人拽过来背锅：“快跟我女人道歉。”他使了个眼色，脑中快速检索出一系列美好词汇道：“你怎么能说我们程婳凶呢，我们程婳多温柔、多美丽、多…知书达理、冰雪聪明、秀外慧中，蕙质兰心……”

　　齐岳恍然大悟，一副难以名状的羞涩：“好啦好啦，我懂的，不是家暴，是字母游戏啦。”他扭捏的用身子撞向铮：“你们俩干柴烈火，想想都觉得好刺激哦！”

　　向铮知道齐岳目的只是调侃他，平时没少这样，但今天人来疯似的，齐岳这货有点忘形，过了。他沉下脸道：“别没完没了的。”

　　话刚说完，向铮稍一偏头，撞上程婳的目光，见她毫无情绪的勾了勾嘴角，甩他一句：“你自己看着办。”然后开门上车。

　　向铮心道要完，小姑奶奶大概真生气了，果然，他刚要拉车门，啪的一声，程婳从里面把车门锁了。这可如何是好，齐岳那货不光自己得罪了小姑奶奶，还把他拖下水，简直找死。

　　“齐岳。”向铮转身对旁边一脸无辜的滚蛋说：“我护照忘在楼上了，你帮我拿一下。”

　　齐岳嘟嘟囔囔的跑进楼的瞬间，车门锁齐刷刷的打开。

　　十几分钟之后，向铮坐程婳的车子前往机场，甩掉齐岳，程婳心情大好，车开得也快。

　　向铮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问：“不然咱们私奔吧，车开到哪算哪，别的都不管了。”

　　程婳瞥一眼倒车镜，微扬下巴示意向铮往后看：“该来的用归要来。”

　　向铮扭头看一眼，一辆出租正穷追不舍的尾随其后，出租副驾的车窗摇下，齐岳探出少半个身子，一边挥手，一边迎风呼唤。他收回目光，身子疲惫的向后倚。

　　齐岳是在向铮和程婳到达机场以后，才追上来的。

　　向铮人已经站在安检口，护照和登机牌在程婳手里，她翻来他护照的第一页，静静地看着。

　　程婳记得，那张照片是他们认识的第一个暑假拍的，那时他们关系尚未明朗。期末考刚结束，程婳宿舍的三个室友已经买好回家的车票，她却没家可回。

　　眼看室友们拖着行李箱逐个离开，程婳觉得孤单极了。手机忽然传来一条信息，向铮发来的，极其简短的两个字：“下楼。”

　　程婳以为他也是来告别的，意兴阑珊的离开寝室，楼下太阳很大，她刚一出楼栋，便看到等候在树荫下的他，他冲她好看的笑了，对那时的程婳来说，他美好得如同五星红旗下，茁壮成长的好少年，而她顶多算是阳光未及的阴影里，一株让人避而不及的带刺玫瑰。

　　她走过去，耸耸肩膀，故作轻松：“你也要回家了？”

　　向铮仍旧好看的笑着，声线温柔的说：“你忘了，我家在本市。”

　　“哦。”程婳淡淡：“本市的话，随时可以回去。”

　　她已经想转身回宿舍了，手腕却一把被他拉住。

　　向铮迟疑一刻，才说：“我家…就我一个人，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搬到我那住。”大抵是看到她惊讶的目光，他又慌张的重新组织语言：“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家有两间卧室，还有空调，总归要比住在学校宿舍好。”

　　她没吭声，他便更紧张了，挠挠头，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晚上都去酒吧唱歌，通常是早晨才回来睡觉。”

　　程婳以为，他只是个长大后不愿和父母同住的男孩子罢了，笑着拒绝：“还是不要了，万一叔叔阿姨突然回来，看到我住在你们家，不合适。”

　　“不会的。”谁料他说：“我爸妈不在了。”

　　她将信将疑，瞪大眼睛：“去…去哪了？”

　　他挠挠眉毛，只好如实相告：“我八岁时出了车祸，我爸妈都在车祸中去世了。”

　　程婳毫无防备，没成想自己竟然无意中揭了人家的伤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向铮笑了笑，反过来宽慰：“没关系，过去很多年了，所以你该放心了？”

　　就这样，程婳在二十岁不到的年纪，第一次搬到一个男孩子家里。

　　搬过去的一个多星期之后，向铮兴奋的跑来告诉她，他的老师推荐他去参加一场国际钢琴比赛，他说：“摩洛哥，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他还说：“我有钱，能带你一起去。”

　　程婳笑了，觉得他那时的样子，像个傻乎乎的土爆发户，她说：“我也有钱，能陪你一起去。”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开始了一场AA制的旅行。可到了旅行的后几天，向铮说什么也不跟她AA了，程婳的意思是，再好的朋友，在钱的问题上，也应该分得清清楚楚，这样友谊的小船才不会说翻就翻。

　　向铮为此差点跟她吵起来，气得亲吻她的唇，亲完以后，仍旧气哼哼的说：“谁要给你当男闺蜜？我要是不喜欢你，我干嘛让你住我家？干嘛大老远参加比赛还拉你一起过来？我告诉你程婳，从今天开始，咱俩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船沉大海！”

　　程婳倒没生气，态度清冷的舔了舔被他吻过的嘴唇，幽幽道：“可是你也没跟我表白过啊？你不但没跟我表白，还对我发了一通脾气，不但对我发了一通脾气，你还吻了我，好像吃亏的是我才对吧？我都没甩你一个耳光，你该怎么做，心里还没点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