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王来探班》赵承妤

15、探班

　　“你恨我？”樊旖琳失落极了，吞吞吐吐道：“向铮，那件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我……”

　　“樊小姐。”向铮再次打断：“工作中，请你敬业点，我时间有限，不想跟你搭戏时没完没了的NG。”

　　向铮说完转身就走，一点不给樊旖琳留说话的机会，樊旖琳提起裙子想追，被齐岳一伸胳膊拦住。

　　向铮得空抽身，直接去找正在休息的周晋山，递了根烟给他：“周导，我能不能先拍其他场，落璎戏不熟，让她自己走走戏，再找找感觉。”

　　周晋山拍向铮肩膀表示理解：“难为你了，一会我安排安排。”他冲助理喊：“小林，你去跟那个演落璎的说，演不了赶紧走人，不要再浪费大家时间啦！”

　　得到周晋山的应允，向铮放心的去休息了，他边走，边掏出手机，想和小姑娘聊聊天，她昨晚就挂断他的电话，简直气人。向铮将手机贴在耳边，出乎意料的，他再一次听见关机的声音。

　　……

　　程婳从巴黎飞回京城，倒了一天时差，然后定了飞沪市的机票，准备从沪市乘坐长途专线，去横山。当然这一天，她都将他的号码设置成黑名单，就是不接电话，就是想给他一个意外惊喜。

　　此刻，坐在候机大厅的程婳，望向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的停机坪湿漉漉的，刚还晴朗无云的天空，忽然被黑色覆盖，紧接着几声电闪雷鸣，硕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着玻璃。她焦急的盯着航班信息的滚动屏，距离检票还有半个多小时，雨终于停了。

　　好不容易坐上飞机，又因为航空管制滞留了将近一个钟头。沪市的天气同样闹着情绪，说不好什么时候落下一阵急促的雨点，就像程婳此刻蠢蠢欲动的心情，平静不下来。

　　广播响起，机长用自带低音炮的声音向大家报告：“本架飞机预定在30分钟后降落在沪市宏乔机场，地面温度35度，天气多云。”

　　程婳推开窗户挡板，沪市的版图冲破云层，变得逐渐清晰，最后伴随轰鸣声，稳稳降落。

　　天气湿热难耐，体感远远不止35度，她一刻不想耽误，几经辗转终于坐上去横山的出租，头发已经被汗湿贴在脖颈上，冷气一吹，凉飕飕的。

　　车内，程婳从双肩包里掏出手机，仔细研究攻略。

　　“《风再起时》剧组…拍摄时间…”她自言自语念出声：“6月初至8月，拍摄地……秦王宫……”

　　“姑娘，你去看明星啊？”出租司机听见，笑着打断：“你这样进去哪个剧组也见不到的。”

　　程婳诧异抬头，从后视镜看见司机憨憨的笑容，但她也不知道问什么。

　　司机又说：“你说的那个秦王宫，除非剧组拍大场面，否则绝不可能在游客区拍，即便拍，也一定戒严，哪能随便让人参观。”

　　程婳关上手机网页，问：“那我怎么进去？”

　　“找个熟人带你进，要不你就去办个演员证，当群演总能进组，但能不能看见你喜欢的明星就不一定了，你要是时间富裕，多待几个月，应该能行。”

　　程婳皱眉，所以她要见自己男朋友，还要先去办个证？想了想，她觉得有个人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她手指迅速翻出微信联系人，找到“齐岳”二字。

　　齐岳接到程婳发来的微信时，向铮正因为一直打不通程婳的手机而闷闷不乐。他大叫一声，然后在向铮诧异的目光中把冲口的声音吞了回去。他躲到一边，飞快回了几个字，向铮一直觉得他可疑，弄得齐岳溜都溜不掉，索性的是，尹姝雅来了，同来的还有些探班媒体，向铮背被他们围着采访。齐岳这才得以脱身。

　　时间不早不晚，程婳到横山时，齐岳也刚好气喘吁吁的跑出来。

　　程婳跟随齐岳从剧组通道进入，远远看见牌子上写着《风再起时》剧组的字样。随处可见高高架起的摇臂摄影机，有些正在拍，还有些演员在角落休息的，可惜都不认识，一些身着古装的群演从她身边经过，带着浓重的汗味儿。

　　傍晚的天气依旧热得喘不上气，程婳用手束了下头发，一路走，一路搜索向铮的身影，边走边看，拍摄去跟游览区不同，这边将古时的各种元素恢复得更加逼真。

　　“挺有意思的。”她和齐岳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就是夏天拍古装戏，有点热。”

　　齐岳习以为常的笑了：“夏天拍冬天，冬天拍夏天，只要剧本上要求，一切皆能实现。”

　　程婳随他走到一处搭在车旁的蓝顶帐篷前，没人，齐岳找了几个附近的工作人员询问，才知道向铮去拍一些花絮了。

　　“哪边？”齐岳问。

　　一个工作人员伸手指右前方：“喏，那边王府前面。”

　　程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一袭月白色长衫，被一群人围着，耐心配合记者们的要求，他挥剑转身，剑眉星目，绯色唇角微扬，雪白衣袖随风轻摆，隔着一段距离，她仍能看见他黑白分明的瞳孔中，闪烁的光点。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他穿古装的样子，好看得就像一个踏入凡间的仙子。

　　向铮转身的那一刻，已经隔着一众娱记，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程婳。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反复确认是她后，感觉就像沙漠里开出了一支玫瑰，喜出望外。他收剑背在身后，克制住内心的喜悦，借口要准备下场戏的拍摄，溜出人群。

　　说时迟那时快，向铮跑过去的同时，齐岳将程婳拽上了保姆车。

　　结果向铮上车后，将齐岳给扔了出来。

　　从车外面传来齐岳愤怒的喊声：“铮铮！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你这样，你这样就叫……”

　　“过河拆桥是吧？”向铮从车窗探出头，齐岳被他打断，气哼哼的叉腰，但向铮不理他那套：“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打不通电话都快急疯了，你倒好。”

　　“这个你不能怪我……”

　　“啪”一声，车窗也关上。

　　车内，小姑娘笑开了怀，娇俏的眼眸更加勾人：“齐岳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学文的？哪个学校毕业？”

　　“他是现学现卖。”向铮不以为然，拿起桌上剧本翻出一页，指着上面荧光笔勾出的一行字：“这是我下场戏的台词。”他合上剧本：“好不容易见你，不聊他了。”

　　“哦。”程婳只是不动声色的看他，一抹红唇如朱砂，仍好看的笑着：“我夸他，你吃醋。”

　　向铮没接话，挠挠耳后，从车后面拿了瓶水，拧开给她，委屈巴巴的叨叨：“我就差从剧组跑出来找你去了。”

　　程婳道：“你不是也没去么。”

　　向铮又挠挠耳后，讨好的陪笑：“没等我去你就来了。”

　　程婳又“哦”了一声，这一声拉得老长：“那算是惊喜还是惊吓？”

　　这话问的，吓得向铮干脆利落的回答：“惊喜，当然是惊喜。”

　　这话是真，向铮看见程婳那一刻，别提多激动了。

　　“看起来不像敷衍。”小姑娘眼睛雪亮，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看，眨都不眨一下，直接看进人心里似的。

　　向铮被她看得坐立不安，笑问：“你怎么一直看我。”

　　“你好看。”程婳托着下巴，幽幽的吐出三个字。

　　措不及防一句赞美，从程婳嘴里说出来特别自然，看来小姑娘总是喜欢给人以惊喜。向铮浑身被点燃似的，耳朵都感觉一阵阵的火辣。

　　结果程婳毫不留情面的笑出声：“夸别人你吃醋，夸你你又脸红，向铮，你脸皮真薄。”

　　向铮脸色儿算褪不下去了，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还是别说话，当然，也不能让小姑娘再开口，于是他从座位上起身，将柔软的人扣在身下。他早就想吃这颗浓郁的樱桃了。

　　谁料程婳身子一歪，躲过了，完后还推着他的胸膛咯咯的笑起来，反正死活不让他亲。

　　向铮哭笑不得，“咝”了一声，没等说话，小姑娘手撑起点身子，坐直了，无辜的眨眨大眼睛，轻轻抱怨：“你这样过来，我总以为我在和一个古代人接吻。”

　　向铮：“……”

　　心道，刚还说好看呢。

　　程婳猜到似的，白皙的指尖轻轻跳起他一缕发丝：“好看归好看，可我不能跟老祖宗那啥吧，天打雷劈，而且，你这头发蹭得我……怪热的……”

　　老祖宗？还怪热的？向铮简直被她气笑了，一点脾气都没有，他现在这身造型，一袭黑色长发，束一条与长衫同色的发带，完全是为了符合萧衍青年时期，贵族小王爷风流倜傥的人物设定，要等到萧衍从军，以及后期称帝之时，他才能将头发束起到脑后。

　　“那怎么办呢。”向铮抿了笑，倚在程婳身边，假意思索，其实早有了主意：“片场的确温度高，不如这样，你玩一会，玩腻了，让齐岳带你回酒店，晚上我收工以后去找你。”

　　“你几点收工？太晚我可就睡了。”

　　向铮说不好，他这有时早有时晚，早的话也得七八点钟，但大多数都是晚的。

　　没等开口，他那头长发被人摸了一把，小姑娘爽朗的说：“没事，多晚我都等你。”

　　心情一下好了，向铮还是不甘心，趁程婳不备，迅速在她唇上嘬了一口。

　　“向铮！”程婳瞪眼。

　　向铮得逞，人也赖在她身上不起来：“放心，今天晚上不下雨。”

　　程婳蹙眉：“皮一下很开心？”

　　向铮心道，谁先跟我皮的？他手轻轻捏下她的脸蛋，笑道：“古代人穿越过来，就是想吻你。”

　　“当当当。”车门忽然被人敲响。

　　从外面传来齐岳的喊声：“铮铮，下场要拍了，快点准备准备。”

　　向铮依依不舍的从程婳身上剥离开，他去开门，程婳也顺便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领，打算跟他一起下车。

　　下车后，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齐岳深感歉意的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让他产生尴尬的，是抱臂站在他身边的尹姝雅，这女人脸上看不出喜怒，而目光却自始至终落在程婳身上，细细打量，气压低得喘不上气。

　　尹姝雅的目光让程婳觉得格外不舒服，她毫无畏惧的看回去，显然不高兴。

　　被齐岳成功出卖的向铮，直接无视齐岳万般无奈的挤眉弄眼，脑海中迅速做出判断，将程婳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姝雅姐，程婳是我女朋友，签约前我们就在一起了，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对不起，等戏拍完，我自己跟公司解释。”

　　“解释？”尹姝雅只看了一眼那双牵在一起的手，勾起一边唇角，便将目光移至向铮脸上，扬了扬下巴：“你想好怎么和公司解释了吗？”她声音不大，却语速极快，咄咄逼人：“如果是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对肖总说一遍，那么好，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肖总的答案，两个字，分手。”

　　向铮想开口，但尹姝雅根本不给他见缝插针的机会：“当然也有另一个答案，是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您是他经纪人吗？”程婳也看了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好一会儿，忍不住，脱口而出：“经纪人和艺人也只是工作中的关系，您有什么权利干涉他的私人生活。”

　　怕她跟尹姝雅硬碰硬，向铮捏了下程婳的手，小姑娘不领情，头一歪，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她后半句还没说呢，别说你是他经纪人，你就是他妈都不行。

　　向铮将话拉回尹姝雅之前的回答上，态度明确且坚定：“分手不可能，要分早分了，既然没分，肯定是奔着结婚去了。”

　　程婳那后半句终归没说出来，既然向铮都这么说了，那她就默认，倒要看看尹姝雅怎么接。

　　结果说话的还是向铮，这话是对她一个人说的：“你先跟齐岳走，晚点我去找你。”

　　向铮手罩在她耳后，笑着宽慰：“别担心，没事。”

　　尹姝雅见此，清了清喉咙，向铮这才收回手，沉默的看她一眼，随即将程婳往齐岳那推了一把，吩咐齐岳：“你带她去酒店，安排一间环境好点的房间。”

　　没等齐岳答应，尹姝雅冷笑打断：“安排一间离你近一点的房间吧？”她向前一步，拦在程婳去路，看着她提高了声调：“你叫程婳？你刚才说的都对，我没利干涉他，毕竟他又不是跟我签约。但是作为一个带他出道，将他捧红，并且……”

　　“姝雅姐。”向铮及时打断。他还真不是个扛不起事儿的人，活二十多年，大风大浪经过，鬼门关也闯过，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降住他，也就眼前这姑娘了。

　　他对尹姝雅说：“这件事责任在我，我认，你愿意的话，我们私下聊，如果你觉得为难，我现在就给肖总打电话。”

　　尹姝雅压抑着情绪：“肖总什么行事风格你不了解？徐凉怎么完的，乐希尔怎么跑的，你不知道？没想好出路，就别跑到肖总那撞南墙。”

　　向铮看开的笑了笑：“不撞一把，怎么是出路，还是死胡同。”

　　话题似乎失去聊下去的必要，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压抑在空气中蔓延，向铮想了想，看来只有他能结束这场尴尬的对话，他掏出手机，从联系人中找到“肖总”一名，拨了出去。

　　没犹豫一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