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烦扰 ...
-
常铭之大年初一被自己爷爷威胁着来到商场跟一刚见过两面的女人相亲，心情不太好。
退伍是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既然决定以后不再从事他最爱的职业，那从事其他职业好像也没什么可选择的了，因为在他看来除了军人所有的职业都只是一种职业，没什么差别。
于是，他听从了家里的安排，决定接手家族企业。
他没想到的是，老爷子看他回来后，开始给他安排相亲，美其名曰成家立业。他婉拒两次后，老爷子使出各种招数，甚至不惜崩掉他树立多年深入人心的严肃人设，为的就是赶紧让他找个女朋友。
常铭之本就是性情温和的人，虽然几年的军旅生涯使得他表面看起来很冷酷甚至冷血，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只是表象。于是，他一时心软答应了大年初一的这场相亲。
相亲对象据说是老爷子一个好朋友的孙女，海归人士，常铭之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脑子里却莫名浮现年前他见过的那个女孩，一颦一笑，特别清晰。这个认知让他有些错愕，不过几面而已，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女孩记忆如此深刻？
常铭之突然觉得不对劲，侧头一看，他脑子里才出现的人就立在星巴克窗外，一脸委屈，看上去有些可怜。
对面的女人看他侧头，也侧头看到了钱逦，于是开口问：“认识的？要不要一起坐坐？”
常铭之转头看向对方，想了想，点了点头，起身走向钱逦。
“这个帅哥认识你？”旁观全程的许禾戳了戳钱逦的胳膊。
“常铭之。”钱逦闷闷地说。
“什么？他就是你那个一见钟情？”许禾诧异，大年初一随便逛个街都能碰到，这妥妥的缘分啊。
“嗯。”钱逦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男人，眼眶发热，想哭。看到邮件追加回复的那几个字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憋屈。
“看他这样好像是在相亲啊？”许禾无视钱逦的异样。
“许小禾，我们走。”说完拉着许禾转身就走，无视即将走到她们身旁的常铭之。
常铭之看着突然转身走掉的钱逦，有些莫名，他顿了顿脚步，想了想拐向收银台，结过账之后径直离开。
相亲相到一半走掉的常铭之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公司。
多年不接触，常铭之猛一接触对于公司运营还真没有什么想法。
好在，最近的熟悉再加上他在部队养成的习惯，使得他的思路日渐清晰。
看完手上近几年的财务报表以及公司决策文件，常铭之揉了揉眉心，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八点。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公司呆了六个小时。
常铭之掏出手机，摁了摁，没反应，大概是没电了。
回到家，老爷子正一脸严肃地坐在客厅，看着进门的常铭之，老爷子哼了一声，继而愤愤地说：“你还知道回来？打电话关机，把人小孙一个人扔在商场，说好的答应我去好好相亲呢？”
小孙是常铭之的相亲对象。
“知不知道人女孩子对你印象很差？你说说你想干什么？啊？我一把年纪还得替你操心，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老爷子继续，声音洪亮，一连串问话之后，不打嗑不停顿。
“你说说你都多大了？跟你一般大的哪个没结婚没女朋友？你就不怕再过两年你找不着对象？你就不怕你一个人孤独终老？你就不怕晚上你爸妈给你托梦骂你？”又是一连串的质问，如果换个场景，常铭之觉得自己是被审的犯人。
就在老爷子想继续训斥时，常铭之叹了一口气，“爷爷，如果没有意外，明年这个时候我会带女朋友回来。”
这句话扔下来，老爷子气愤的样子静了一瞬，随即吼道：“臭小子！有情况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害得我着急上火......”
耳边是老爷子絮絮叨叨的声音，常铭之脑海里却想起了钱逦。
刚刚那句话是他实在忍不住老爷子的絮叨才脱口而出的话，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特像抵不住家里的压力随便挑了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女孩应付家长了事的不负责任的人。
顺眼？
常铭之再一次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原来，自己看钱逦是顺眼的。
真不是受钱逦那大胆的言论以及老爷子絮叨的影响吗？
常铭之捏了捏眉心，想不明白。
老爷子絮叨二十分钟后，终于去休息，常铭之回了房间，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追加回复的那几个字是他那天在看到小姑娘向自己索要愿望时的邮件后，一时心软追加的。自己倒没想真的去满足小姑娘什么愿望，只是想再一次说清楚他们之间的不可能而已。
然而，今天钱逦临走前那受伤的表情却时不时在他脑海里循环，整个下午用工作填满自己的脑子，大概是潜意识去覆盖掉那循环不断的一幕吧。
可是，为什么呢？
常铭之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但他见过同学、战友谈恋爱的样子。
他见过高中时隔壁宿舍的一位同学为了给自己女朋友攒钱买礼物生生啃了一个月的馒头，可后来男同学买的礼物却并没有取得女朋友的欢心甚至最终导致两个人分手。
他见过大一刚开始两周，宿舍一室友就跟隔壁系的一女生确定关系，再两周后，两个人分手。
这些人跟他的关系不大，他并没有什么感触。
真正对他产生影响的是他的一位好战友。
比他大三岁的陈诚从入伍时就有一个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陈诚入伍第六年，那时刚好是常铭之入伍的第三年，跟陈诚刚经历一次危险任务后两人关系从战友升级到兄弟。那年夏天，陈诚跟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结婚，婚礼是在部队举行的，常铭之在场，看到陈诚说他老婆的辛苦，说他老婆的体谅，说他们感情的坎坷，说哭了在场的一大片铁血男儿，常铭之大概是极少数没有落泪的人之一。
当时他只是觉得陈诚他们的感情很让人感动，但也仅仅是感动。
他没有交过女朋友，无法感同身受。
而现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钱逦这个小姑娘的身影却好像留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时不时会跳出来。
他突然想起来陈诚当年说的话，“我退学早，读书也少，不会用什么文邹邹的描述，只是在见到我家小姑娘后，就会经常想起她，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就想一定得把小姑娘拿下，不然经常被我想起的小姑娘被别人追跑了我得多冤啊。”陈诚比他女朋友大八岁，用小姑娘形容还真没什么毛病。
等会儿，自己现在这症状怎么跟陈诚有点像？
想到这里常铭之不淡定了，他灌了几口已经凉透了的水，捏了捏眉心，想了半晌，还是拨通了陈诚的电话。
已近晚上十点，陈诚迟迟没接，常铭之看着自动断掉的通话界面，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洗手间准备洗漱睡觉。
自己还是冷静冷静想清楚再说吧。
另一边，钱逦失魂落魄地被许禾带出了商场，看着钱逦的样子，许禾叹了一口气，开车带她回了自己家。
钱逦全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说一句话。
许禾将买好的礼物归置好之后，给钱逦倒了一杯水，塞到钱逦手里，语重心长地说：“钱小逦，咱能不能不要这一副天要塌了、世界要末日你要浑浑噩噩等死的样子？不就一男人吗？追你的男人那么多，再说了你这都保研人士了，有那么多优秀男生在等着你呢，你至于这样吗？”
钱逦高中时期正在狂热追一部刑侦片，里面多次提到通过心理侧写推断出罪犯的体貌特征，于是她迅速定下自己要选的专业。可真正升了大学才知道，电视剧跟现实真是差得太远，孙悟空一个筋头云都不能缩短这个差距。
大二那年，在一个讲座上，她接触到了研究生开设的专业，里面居然真的有一门犯罪心理，于是她又重拾信念，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备战考研，等她信心满满去准备考研时，她被通知已经被保送至本校研究生了。
这种我还没开始发力胜利果实就已经到手的感觉，让钱逦懵了很久。
“我看那个常铭之除了人长得还不错之外，人那么冷，假如真的跟你处对象，早晚也得分。你受这个性格得找个对你好的、宠你的暖男，不是找个冷酷无情、反复不定的渣男！”许禾继续滔滔不绝。
“他不是渣男。”钱逦闷闷地说。
“不是渣男还一边说着要投身事业一边去跟人相亲？这种两面三刀的兵痞，你离他远点，以后最好不见面，就算见面你也要绕着他走。”许禾愤愤。
在被许禾教育了一通后，钱逦恹恹地回了家。
初二，钱逦打起精神跟着爸妈去了舅舅家。
外公外婆在钱逦小学五年级那年相继离世，舅舅成了妈妈唯一的娘家人，每年初二钱逦一家都要来舅舅家。
小六一变化很大，现在已经是白白嫩嫩的胖娃娃，钱逦特别喜欢，在拍了无数张照片后，钱逦选了几张发了朋友圈。
饭后，舅舅舅妈跟钱爸钱妈在客厅说话，钱逦陪着嫂子在卧室说话，袁辰一个人在书房，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逦，你跟常铭之最近还有联系吗？”嫂子在发现不论自己说什么钱逦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后，斟酌半天开了口。
“没有。”钱逦低头装作认真逗弄小六一的样子。
“他惹你不高兴了？”嫂子看钱逦快要哭了的样子再次问道。
“没有，除了访谈，我们没说别的。”钱逦低声说道。
嫂子看钱逦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就主动岔开了话题，继续聊着小六一的趣事。
等钱逦一家离开后，嫂子问袁辰：“你那同学是不是惹着小逦了啊，我今天问了两句，钱逦一副要哭的样子，这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啊？不能够吧？常铭之虽然看上去比较冷，人还是挺不错的，应该不会把小逦惹哭吧？”袁辰有些吃惊。
“那你回头找时间问问，我看这俩人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就小逦那天天在家里乐呵呵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反常。”嫂子边哄着小六一边安排袁辰去问情况。
“行，待会儿我就去打电话。”
电话打来时，常铭之正陪着爷爷接待爷爷的好朋友，刚好是昨天相亲的那位孙女士的爷爷。
正在常铭之不知道怎么去应对来自孙爷爷的各种问话时，袁辰的电话打了过来。
“常铭之，你是不是惹我妹妹不高兴了啊？今天一天我妹都一副被打击的样子。”袁辰开门见山。
“嗯？”常铭之疑惑，自己好像没惹谁不高兴啊。
“你还嗯？你怎么惹我妹不高兴了？”袁辰没有听出常铭之的疑惑。
“我没惹你妹生气，我就昨天见了她一面，连话都没说上她就转身走了。”常铭之这时才有些明白为什么钱逦昨天转身走掉，原来是生气了。
“你当时是在做什么事情让我那么懂礼貌的人居然转身走掉？”袁辰直觉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当时在跟人相亲。”常铭之语气毫无波澜。
“什么？！相亲？！常铭之，兄弟，你够可以啊，大年初一去相亲，还被我妹发现，你可真行！”袁辰总算知道钱逦的问题所在了。
“我也是被我爷爷逼得没办法了。”常铭之捏了捏眉心。
“要我说，你就该拿出你冷酷的一面，严词拒绝，这样才不会有后续源源不断的麻烦。”袁辰想到常铭之容易心软的毛病不由建议道。
“可那是我爷爷。”唯一的至亲，他硬不下心。
最后，袁辰对常铭之说：“如果你对我妹没什么想法，那你们就不要联系了。”
常铭之沉默半晌，说了个“嗯”。
不知道是答应袁辰不再联系还是别的什么。
原本定好的年后的访谈因为常铭之的一封邮件无限期推迟，常铭之已经开始跑全国各地分公司去了解公司的情况了。
钱逦看着那封“公司事忙，归期不定，访谈推后”的邮件深深叹了一口气，室友还指望她在开学后把访谈材料整理好直接用呢，这下可好，直接报废。
室友在知道这个噩耗后，在电话那头咆哮很久，最后钱逦答应后续的访谈无偿援助才止住了声。
这是钱逦大学四年处得最好的室友，钱逦愿意帮。
该室友是身材娇小、性格却彪悍无比的妹子，也是她们宿舍公认的长相与性格反差最大的，姓周名晓晓。
钱逦宿舍的流行语之一是：周晓晓，快来给我表演一个金刚芭比。
这是要周晓晓用较弱的外表去反串霸气的硬汉。
挂掉周晓晓的电话，钱逦再次叹了一口气，再看看那封仅有十二个字的邮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她的爱情难道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一个月后，常铭之终于跑完全国各地的分公司，人比之前憔悴很多，但精神却还好。老爷子看到风尘仆仆的孙子，第一句话问的是：“我孙媳妇儿最近好不好啊？”
常铭之懵了一瞬，心头一跳，听到孙媳妇儿这几个字，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钱逦的样子。
这忙碌的一个月，每天跟各地分公司经理打交道，脑子里每天是各种数据以及未来发展规划，晚上回到酒店基本上沾枕立睡，他没有再想起过钱逦，他以为他忘记了这个人，可现在......
看来，他是该找钱逦谈谈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烦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