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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蒋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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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外头的水牌换了新,街坊邻居们一个个儿地都凑了过来想瞧个究竟——听说打南边儿来了个新戏班子,演出来的东西和往常见过的和听说的都差了八百里地儿,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吹的。
蒋婵坐在班主儿身边正摆弄着手里的花枪,毕竟在出场之前,手里头用的家伙事儿如果有什么问题,出了岔子可就糗大了。
“我说,蒋婵呐!”班主儿笑眯眯的样子,虽然看着挺低三下四的——嗯,就是这么个感觉,却让蒋婵觉得——这货挺懂讨好人嘛!
“什么事儿啊班主?”
“今儿这个新戏,你可是挑大梁的,这傀儡……你也是知道的,你带来的这班人呐,也不过就是会玩儿些小把戏,不入流的!你这大家伙事儿——他们可不知道怎么操纵呢!”
“所以?”蒋婵单手一叉腰,另一手捻着枪杆子,直勾勾地盯着班主。
却没料到,那班主儿被瞪了之后俩腿都哆嗦了!
“我……我就是……就是想让你多帮衬着,如果不行还是你替换着演俩角儿行不行?”
“咳!”蒋婵笑了,“多大点事儿!话说能给咱们这块场子,还肯分咱们八成的利,你这么厚道的人,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蒋婵拍了拍胸脯,班长连连点头,转过身去则不禁抹了抹额角上的汗来。
得罪了身边这主儿,还不知道自己的戏班子会不会被砸了呢!
突然身穿来到此处的蒋婵,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原本好好的一个剧团演员,怎么就成了扬州府地界的小乞丐!
这种起点也太……太寒碜了吧!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只可惜,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如果不先活下去,怎么吐槽都是在浪费体力……
好在自己学过十八般武艺——虽然不过花拳绣腿,但也好过什么都不懂来得强。
碰巧遇见了当地有名的戏班儿要招个跑腿的,蒋婵就厚着脸皮去了。
未曾想到,才去戏班没几天,就遇着个急事儿。
有个演配角儿的小生病了。
班主儿急啊,找不着人可怎么是好?
眼瞅着高高瘦瘦的蒋婵从身边走过,班主琢磨着,要是扮上了,或许还是那么几分意思吧?
得了,眼瞅着自己被几个武生架着膀子抬到一边,噼里啪啦三下五除二——只听那班主在耳旁说着:“蒋婵啊,从今儿起,你就是演小生的角儿,别人问起你来,可不能说自己是个姑娘家!毕竟这戏台子不能让女的上!咳……”
蒋婵不知自己能不能学好了这里的唱段,是不是真能救场,只是好在当初学的各种美声民族和戏腔打下的基础这会儿全都没白费!
初次登场,得了个满堂喝彩,班主儿给乐呵的——就是没给钱。
蒋婵用小本本记下了……嗯,这个仇,不报才怪!
巧遇了演傀儡戏的草台班子路过此地,蒋婵像是遇见了救命稻草!
这可是咱的正经专业啊!虽然这个叫做大昭的国度好像从来没在历史课上听过,但蒋婵知道,自己学的那些套路,和这会儿的人必定有些不同。
不过没关系啊!技术是可以革新的嘛!
拽着那群穷戏子,蒋婵开始大放厥词,忽悠着自己能够排出一场让大家都能日进斗金的新戏来!
时过半年,当初的草台班子也成了有名儿的正统戏班,在梨园之中勉强也能排入一号了。
正当大家庆幸着能吃饱饭的时候,天降佳音——京里来人了,说是某位贵人要看戏,得新鲜的!
好家伙,所有人摩拳擦掌,自然明白为什么京里的贵人都会来请他们去演戏!
人与傀儡同台相唱,还有各色特技打斗,岂是那普通戏台上能得以一闻?
京里派来的人,看着打扮,就透着一身的贵气。
嗯,人模狗样的,是那么回事儿!蒋婵心道着。
面前这斯头戴玉冠,面色白净,挺胸抬头站在那儿,环视着排列整齐的这群戏子们。
“嗯,还行吧!你们的戏,得先让杂家看看,若真的好,就随杂家的跟班儿们入京去吧!演好了,自然够你们的荣华富贵!”
蒋婵一挑眉,哟呵,这感情是位公公?可看着怎么有点儿东方不败的气质呢!
作为这种新戏的负责人,蒋婵自然免不了要跟京城里来的那位负责人打交道。
“你……”那位公公听见了蒋婵报出姓名后,突然让人取来了纸笔。
“名儿怎么写的?”公公将纸笔递给蒋婵,当他看清了蒋婵写下的名字后,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
“你是喜欢看盗梦空间还是加勒比海盗?”
蒋婵瞬间懵逼!
她眨巴着两眼死死盯住面前这个人,压着嗓子,“都喜欢啊!你你你……你是哪位?我们认识?”
对方吞了口唾沫,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咳——蒋婵呐蒋婵,老天开眼,终于让我遇着你了!竟然让你也穿过来了?哎呀,我这心里头憋了那么多年的委屈,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儿发泄发泄了!”
说罢,这公公直接拽着蒋婵拖出了戏楼。蒋婵还一头雾水呢,“哎?咱们不是老乡吗?你这是要干嘛呢?想打人呐?”
公公站定,回头,瞅着蒋婵:“你有位会算命的师叔祖,对不?”
“是啊!”蒋婵还纳闷儿呢,你咋知道的呢?
“他……也算不清到底该是多少年前了,被确诊过有妄想症,对不对?”
“没错啊!”蒋婵突然觉得这对话有些熟悉啊……
她正琢磨着,对方说道:“我!钟鼎!你丫的如果把我给忘了!我现在就……”
“啊!”蒋婵突然拽住钟鼎的胳膊,激动道不能自已!
“我的天!你!钟鼎!真的是那个钟鼎!被我师叔祖算过命的钟鼎!”
“你还敢提!”钟鼎呲牙咧嘴地甩开膀子,“当年那家伙说我的原话,是‘此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一看就是吃皇粮当大官的料’,我到今天都记得!你说说,他,他他他……这……真的是妄想?”
双指一点,钟鼎的姿势就像是戏台上的名角儿似的摆起了功架来!可他两眼之中的怒火可不易被忽略啊,蒋婵看出了对方心里那道过不去的坎,不禁搭着他的肩膀,感慨着。
“现在我该叫你姐们儿还是兄弟?兄弟吧!看着像点儿!话说,我那位师叔祖虽然是有妄想症,可是他算命的本事是真的!我们就是怕他会随便把不该说的也说出去……会逆了天啊!”
蒋婵连连摇头,“他自幼就是个天才,八卦五行紫微斗数样样在行,只可惜年少轻狂,参透了天机之后,才变得疯疯癫癫——何谓代价!这就是代价!说实话的代价!”
“呸!”钟鼎激动力了起来,“他说的是什么实话!”
“难道不是吗?”蒋婵上下打量着对方,“你这一身衣裳,哪儿来的?你现在的工作,在哪儿干呀?”
“这……这!他特么是在玩儿三句半吗?”
“别这不这那不那的了!我说钟鼎啊,既来之则安之!你如今在京城,跺跺脚,总能让房子颤两颤吧?你看我!”
蒋婵两手一摊,“好不容易把一个草台班子拉入正轨了,手里头的钱还是紧巴巴的,做什么都不行!”
钟鼎摇头苦叹,“罢了罢了,再与你计较也是毫无用处……还不如琢磨着将来该如何是好!”
蒋婵想,这家伙终于开窍找着重点了!
“鼎鼎啊,你来这儿多久了?有没有找过回去的路啊?”
钟鼎找了个茶楼,与蒋婵细细道来自己的经过始末,蒋婵听到关键处时,总会哭的稀里哗啦,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了啥。
听完了钟鼎的经历,蒋婵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地喃喃自语着:“难不成,咱们就得在这奇怪的世道里彻底发霉变质,最终入土为安成为真正的小细菌吗?”
“未必啊!”钟鼎突然站起身来,看着那街头的熙熙攘攘,昂首望天。
“别忘了,咱们是什么地方过来的人。若是不能逆天改命——那还能算是□□特色社会主义理想的接班人吗!”
“说得好!”蒋婵拍案而起,“鼎鼎,你想怎么做?”
钟鼎拍了拍蒋婵的肩头,笑道:“不急,咱们京城汇合之后,好好商量回乡大计!虽然……前途尚且不明,但至少,我等同僚,绝对不能混得比这里的土著差!”
蒋婵咧嘴一笑,“不愧是我心中的大佬!鼎鼎,你放心!这些日子我在大昭也不是光顾着演戏赚钱了,我身后还联络有一众江湖好友!日后若是有所需要,你切勿忘了还有我在做你坚实的后盾!”
二人相谈至此,激动不已,双手紧握满腔热血。
不远处的小跟班太监见状,连连惊呼:“哎呦,平日里如此难以亲近的钟公公,如今竟然能与一个小戏子聊得如此热火儿,真是鲜有之景啊!”
小太监回头,乐呵着对戏班子里的其他人说道:“看来,无论你们的戏演得如何,进京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