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雪后初霁 ...
-
他安静地犹如落雪。 ——题记
翌日，窗外一片寂静。距离市集不过数里，可附近却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魏薇起的早，天才蒙蒙亮。下意识地，她打起精神去洗漱干活。刚离开暖和的被窝，冷气扑面而来，忽的，她打了个激灵。这是魏府，自己家，不是那个地方。
头还昏昏沉沉，魏薇披了一件白狐裘，未曾洗漱就出了门。
入眼便是一片雪色，院子里池塘冰封，但斑斓的锦鲤游得欢快，仿佛丝毫没有被寒冷影响。
“我要是和你们一样就好了。”
孩子气的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有些无奈。自己怎么去羡慕一群傻鱼，它们还不是仰仗人的喂养，指不定哪一天忘了喂就饿死了呢？
“其实跟你们也没什么两样。”
都是仰人鼻息地活着，喜欢着捧在手心，倦了弃之如履。
一缕淡雅的香气打乱了魏薇纷乱的思绪，一株小小的梅花藏在隐蔽的角落里。花苞仿佛刚刚盛开，羞怯而含蓄地张开花瓣。她蹲下凑近它，轻轻嗅了几下。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刚才的自怨自艾顿时消逝。
纵然身不由己，也要固守本心，对未来满怀期望。异世的灵魂降临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犹如浮萍般无依无靠。在烟花之地磋磨了几年，她冷眼看遍了人情冷暖，捧高踩低。魏薇麻木了自己，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荒唐的梦，梦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一个人用行动告诉她，这是个真真切切的世界。当魏忠贤的目光落下时，她自欺欺人的日子结束了。她不想去想往日的屈辱，如今她只是魏忠贤的亲妹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指尖被落雪沁出的冷气冻得红通通，魏薇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刚准备撒娇求饶，来的人让她有些诧异。
是他？那个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沈炼。
“卑职沈炼，参见大小姐。”来人一身墨黑飞鱼服，纵然态度谦卑，可浑身的气势却像一把利刃般分外夺目。
“沈大人，好久不见，近来可好？”魏薇虚扶了跪着的男人一把。沈炼抬起头，眼下青黑，眼神有神，却透着让人退避三舍的冷漠。
“卑职一切安好，劳烦大小姐挂心。”随着女孩的靠近，沈炼心上一跳，眼前人和青竹似的人儿完全重合。只不过现在的她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全身被大裘裹住，还是粉黛未施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一见我又要提师兄，劝你还是直接找他，我人言微轻可说不动他。”魏薇笑，猛然发觉自己还没洗漱，尴尬地满脸通红。扔下一句抱歉，慌忙跑回自己房间收拾了。
沈炼还没来得及回话，娇小的身影像风一般地匆忙离开了。他望着女孩的背影出了神。从他踏进魏府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必将陷入名为权利的漩涡之中。魏忠贤如今势头正盛，不能说大权独揽，可在暗地里早就布满了他的眼线。
犹如蜘蛛一般，悄无声息地蛰伏在权利中心，任何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监视。她原本与这些事情毫无干系，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魏忠贤她名义上的哥哥牵扯进来。她在这部棋局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天大亮，由于雪的反射光线更明亮了些。沈炼尽职地守在魏薇房边，等她收拾完毕，一众锦衣卫才姗姗来迟。
镜中的女孩的容貌确实与周妙彤十分相似，不过多了几分坚毅，少了几分温婉。不似沈妙彤爱穿暖色调服饰，魏薇偏爱青色，紫色冷色调的衣服。
正当魏薇推门而出时，门外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只听沈炼的语气有些恭敬：“参见两位百户大人。”两人正是受命前来保护魏薇的高级锦衣卫。
“沈炼，身为小旗你有何资格前来保护魏小姐，凭你的武功未免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孙仲臧，刚补上百户的缺，为了讨好魏忠贤，主动请缨前来护卫魏忠贤的亲妹。任常接着话尾又说：“要是让魏公公知道了，打得可是我们指挥使大人的脸。”他抱着刀轻蔑一笑，心里更是笑开了花：这沈炼看来是个傻子，这点弯弯绕绕都搞不明白，还想混出个什么名堂。
指挥使表面是对魏忠贤卑躬屈膝，叫着干爹，实际上也就是阳奉阴违，表面功夫做足了。昨夜那么大场面，今天也不过差两人过来。至于这个沈炼，恐怕被人设计还笑呵呵给别人数钱嘞。
“既然两位大人这么有信心，不如手下功夫见真章。”一句话如清涧击石，瞬间打破了逼仄的局面。两人正准备训斥说话女子，却发现这笑意盈盈的女孩正是魏薇，立刻行礼参拜。
“参见魏小姐，卑职有眼无珠，冲撞了小姐，求小姐恕罪！”此时风雪忽然大了许多，寒气掺杂着雪花猛地扑向魏薇，她拢紧了自己的大裘，小脸缩在厚厚的皮毛里，在沈炼眼中显得越发娇小。
“沈炼，帮我拿一个汤婆子来，在我床头。”魏薇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指挥起一位全副武装的锦衣卫毫无压力。两个百户面面相觑，纳闷起来：这护卫还需要伺候人？还是个女人？思所片刻的功夫，沈炼捧着汤婆子出来了，看他神色并没丝毫不适，依旧是神色自若。
沈炼递给女孩汤婆子的来会，发现她的手真的是冰冷如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情绪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今天他是兵行险招，他知道自己中计了，但是他不得不将计就计。
“既然二位认为沈炼没有资格保护本小姐，那就拿出真本事来。好让我看看小旗和百户的差别。要不然我也没办法和哥哥交代。”搬出魏忠贤这座大山，孙仲臧和任常面色一肃，蓄势待发。
“是，我等定不负公公和小姐盛望！”
魏薇矜贵一笑，将一个任性的大小姐演的活灵活现。连沈炼都差点被骗过去，在对决的前几分钟，魏薇大声喊:“沈炼记住你要一心一意！不要分神！”
一心一意？！这是什么意思……原本以一敌二就有些不公平，但是要有一线生机，就必须经此一战。魏小姐的意思是，逐个击破？不容他再三思索，一把长刀迎面斩来，沈炼侧身连退几步，抽出绣春刀，专心迎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雪后初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