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恍若隔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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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短暂犹若露珠消散，人们在奔波中探寻答案，运数仿佛大海起伏不定，掌上迷离脉纹回路漫漫，长剑在黑夜吟唱悲歌，岁月如斑驳铜镜经年，天际流火叩响大地之门，岁月星辰刻画沧桑年轮，纵横交错兮天下之局，谁能参悟兮世事如棋。 ——题记
万历十五年，冬。
校场。
风中有几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勾着这一群虎背熊腰的汉子心猿意马，脑中各自浮现自己的相好。可谁这时都不敢抬起头来，一个个脑袋稳稳地低着，死死看着地砖。
上百名锦衣卫队列整齐，按官阶大小从高到低排列。颜色琳琅满目，红的黑的银的，魏薇一眼不漏地都看了进去。
魏忠贤吹了口茉莉花茶，花瓣颤颤巍巍地撞到杯沿又漂了回去，来来回回。他终于抿了一口，可下一动作让旁边指挥使吓了一跳。
只见他干爹偏过头去与那不知名的女孩一阵耳语，顺便将茶递与了她！
魏薇呼吸着这干冷的空气，不禁埋怨自己，没事找事地跑来这北镇抚司。这天一冷，自己的右臂总是隐隐作痛，身上也凉的和冰块似的。
魏忠贤不愧能在皇帝旁陪伴，心细如尘自然不用多言。最可贵的是他对魏薇比皇帝还上心。暂不提那锦衣华服，锦罗绸缎，山珍海味…等必备之物。对待魏薇比自己亲生孩子还亲昵。
他摸着自家妹子的玉手，冰冰凉凉。心逐渐沉了下去。暗骂自己不够体贴，连个暖炉都不带。随即拿起热茶吹温了，才递给妹子。
魏薇一只手被自家大哥牵的牢牢的，想抽又不敢，只好随他去。一杯茶下肚，热气向四肢百骸涌去，寒气驱散了不少。
没成想，大哥竟三下五除二地脱了那件雪狐袍子，整个笼住了不到他胸口高的自己。
“大哥…薇薇这点寒气确是能承受的，怎敢让大哥受冷？”魏薇叹了口气，抬头望着魏忠贤雪白的脸颊，心想，他也不好受。
握住自己的手能暖和到哪里去？
上边兄妹互相心疼，脉脉温情。下边锦衣卫们又何尝没在朔风中受冷。可惜，同人不同命。
冬天往往整日被铅灰色的阴云笼罩，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下雪。
“登…登…登”已经四更了。
沈炼旁的一川实在受不住了，他动了动僵硬的脖颈，这时，他的耳朵忽的一凉。而后逐渐麻木了。原来是落雪了。
他三弟扭脖子的“嘎嘣”声，沈炼是听得一清二楚，平常他绝对会给一川使眼色，可今日不同往日。司礼太监魏公公亲临北镇抚司，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监视之下。平常总是他们北镇抚司监视人，今天倒是颠倒过来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正当他忧心忡忡时，一道浑厚的男声却如惊雷炸醒了他。
“九排乙等。出列！”是一川！沈炼瞬间想到。
魏薇听到这声也是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握紧魏忠贤的大手，向他的怀中挪去。
“何事喧哗？成何体统。”眼皮子底下自己的妹子都能被人吓了去，离了自己还了得！只着玄色官服的魏大人，不怒自威。
“大人恕罪！”
方脸太监这时慌忙跪下，抖如筛糠，不复刚才威风。
锦衣卫们心里暗爽，这阉人狐假虎威，忙着拍魏忠贤马屁，却没想到拍到马蹄子上了。
“辽儿，你上前来。”魏忠贤仔细为魏薇整理毛领子，头连抬都没太，一个眼神都没给那方脸太监，倒是像突然想起似的，唤锦衣卫总指挥使张辽。
张辽只得硬着头皮候在了阶下。
“杂家今日来你地界不为别的，就是求你这锦衣卫总使呐，赏几个人给我这妹子，充作护卫。你看？”
魏薇喝了口已经变温的乌龙，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头昏昏沉沉，她想[不知何时才能回去，这副身体太弱了…]
米粒大小的雪噼里啪啦地打在众人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是冰火两重天。
锦衣卫总使张辽听了他干爹的话神色又是一紧，心里直打哆嗦，[如此简单便罢了，若是…] 尽管脑中心思百转，可却立即抱拳应下了。
“方才那个被点名？出列！”张辽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沈炼向一川摇了摇头，疾步向张辽走去。
"属下知罪！"重重一抱拳。
张辽背手，饶有兴趣地问。
"何罪之有啊？"他倒想知道，沈炼此举是什么意思。
"属下违背锦衣卫条例，该罚。"
张辽摇摇头，心想。
罢了罢了，不如就拿他当做一枚棋子。他这样的人不当棋子，可惜了。
"那就命你和甲等锦衣卫一同保护魏大小姐。有什么闪失，提头来见！"
魏忠贤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碴子，牵了魏薇的手，信步出了校场。
魏薇愣住，回头望了望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魏忠贤看出妹子的失落，大手在她的秀发上抚了抚，笑道“这侍卫比大哥更吸引薇薇？那不如不要他们了，省的我烦心。”
“大哥休的取笑薇薇，我不过好奇罢了。哪里来的什么……”魏忠贤刚想调笑，却突然左手握拳捂住口，“咳咳！若是……如此便好……我不想…咳咳咳！！”
“大哥！”魏薇面露忧色，攥紧了袖子。
“大人！快回府吧！前几日刚负了…”
小太监本想说出前几日遇刺的事，却被魏忠贤的手势阻断了。
"这等小事还值得大肆宣扬，你是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杂家受了伤？"男人眸色暗了暗，气压低的让人不敢近身。
"回家吧，大哥。"魏薇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禁伸出手握住身旁人冷如冰块的大手。
魏忠贤心神一震——家，多么熟悉却又陌生的词。他许久没听到过了。
何处为家？他怔怔望着身侧脸庞洁白无暇的女孩，微微一笑，此处便是了。
沈炼望着那两个几乎连在一起的身影入了神，紧蹙起眉头，将前头总领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旁的一川还惊魂未定，死死的低着头，不敢有一丝异动。他早该想到的，这种场合，稍微不留神就会掉脑袋，动什么脖子啊！
幸好二哥…等等，二哥怎么回事？
一川一扭头惊奇地发现向来沉稳认真的二哥今日不知怎么的了，居然没有乖乖听训！反而着了魔似的往大门口看。
莫不是大哥得罪过那位手脚通天的魏公公…有空了得和大哥聊聊，就算得罪那阉人，对付他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
冬日的白天与黑夜没有太大的区别，就像残月与满月一样。只不过光线强度不同而已。
沈炼回到自己的小院，将一袭风雪关在门外。屋中并未生火，唯一的热源只有那一盏跳动的烛火。北风呼啸嘶哑，仿佛脱笼而出的野兽。这些杂音让他烦躁不已，心就像沸腾的热汤一般不能平静。
他想到了那一抹青色人影，无论什么场合都是如此处变不惊，淡雅地就像墨梅一般。仿佛世间的纷争都与她无关，跳脱在红尘之外。
可笑的是，这样的人偏偏与麻烦为伍。
同时，魏府。
魏薇在自己的窝里蜷地舒服，软而温暖的被子简直让她满心欢喜。这是来到这个时代睡得最幸福的床铺，更幸福的是明天不用起早。
想到这，她的笑垮了下来。
以前卑躬屈膝，苟延残喘的生活真的结束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恍若隔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