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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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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看看四下无人,方贴到他耳边说:“我自己琢磨着,大堂嫂此举怕是想给思年侄女一个下马威。”
傅正言一愣:“下马威?”
孔氏悄声说:“之前族中傅六的媳妇不是来了一封信,说思年侄女厉害着呢,去岁还虐死过一个刚买回来的丫环。”
傅正言直觉就要否认:“这是从何说起。我瞧着思年侄女乖巧斯文,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孩子。”
孔氏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见过思年侄女几次面,傅六媳妇又见过思年侄女几次面?论了解,肯定是傅六媳妇对思年侄女了解得深。大堂嫂觉得思年侄女厉害,怕敏学过继过去,思年侄女拿起了款儿,不好压服。如今她一上门,就给她个下马威,也好让她见识这边的手段,往后也不敢拿乔什么的。”
傅正言听得头疼:“一家子骨肉,何需如此算计。”顿了顿,“就怕思年侄女觉得委屈。”
孔氏冷哼,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这点子委屈算什么,这还只是前菜,往后要受的委屈多着呢。
夫妻两人正说着闲话,忽然闻得外头下人一阵骚动,还以为是傅思年气不过,闹将起来呢。
夫妻两个忙忙地从房里出来,才知道是宫里来了传旨太监。两人都唬了一跳,在京中生活多年,且大堂兄又是当官的,可宫里来太监,谁都没有见过的架势啊,更不晓得该如何应对才好。
还好那张公公挺和蔼可亲的,面对着他俩的失礼之处,也并不生气,反而和声细气地说:“咱家来此是为圣上传道口谕,请贵府上傅五爷的闺女傅姑娘前来接旨吧。”
傅思年没料到她才刚到京城,宫里就来了旨意。皇帝竟对她关注到了如此地步。还好她沐浴过了,夏天天气炎热,她洗过的长发也晾干了。于是赶紧挽了发髻,换了衣装,前去正院接旨。
原来皇帝明日要召见她,张公公还特地带来了宫中的礼仪嬷嬷教她明日如何面圣的礼仪。
傅思年真实体验了一把电视剧里才见过的情景。她面东三呼了三声万岁。之后又对张公公施了一礼,张妈妈立刻就将装备好的红包递过去。接旨前两人都商量好了,有道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即使是宫里的太临,两人都不敢小瞧,只管把红包往厚里封就是了。
谁想张公公却不接红包,反而和颜悦色地和她闲聊了几句,她都一一乖巧地回应了。张公公微笑着离开宅第回了宫,而教礼仪的罗嬷嬷则留了下来。
张妈妈上前一步将红包递给她,她却推辞了。
张妈妈立刻就明白罗嬷嬷是因为刚刚张公公没有接红包,所以她也不敢收。便说:“我们小姐初来乍到,又是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都要托赖嬷嬷指点呢。嬷嬷要不收这个红包,我们小姐怎么好意思呢?”
罗嬷嬷这才收下来。摸到红包的厚度后,教导起傅思年更是尽心尽力。
傅思年虽然身体只是个十岁多的小姑娘,但灵魂可是来自现代社会的成年女性,这些礼仪又哪里难得倒她?
罗嬷嬷连连夸赞她聪慧过人。
她却只当是罗嬷嬷收了红包之故,谦道:“都是嬷嬷教异有方。”
此时已接近掌灯时分,罗嬷嬷告辞回宫,临走时殷殷叮嘱:“面圣的礼仪,姑娘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只是晚上还需多加练习巩固一下,切莫睡了一觉起来就忘了,若是在圣上面前失仪,那多得不偿失。姑娘今晚好好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便来接姑娘进宫。”
她前脚刚离开,傅正瑾后脚刚好下衙回来了。他听闻宫中来了旨意,忙问:“何事?”
傅正言赶紧将事情原委说了。傅正瑾心头一热:“圣上明天就要面见思年侄女?”那不是明天就会赐爵位封号?真真是皇恩浩荡,想不到圣上对此事竟这般上心。
不过傅思年毕竟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就怕面圣时冲撞了圣颜,到时惹得龙颜大怒,到手的富贵就这么飞了。
傅正瑾不放心,想要把傅思年叫出来叮嘱几句。还没开口,家里老太太,太太宋氏及几个儿女都从外头回来了,只得将此事暂放到一边。
孔老太太听闻明天圣上就会赐爵位封号,都乐坏了,搂着小孙子傅敏学“心肝”地叫,“怎么就这么大的福气,我的乖孙孙,明天你也算是个达官贵人了!”
傅正瑾的小女儿傅若兰虽然玩了一天,精力依旧旺盛,嘴里只嚷着:“不是说思年妹妹到家了吗?怎不见她的人?”
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只想着如今来了个妹妹,那自己也能过一把姐姐瘾。脚步一转,就要出去找人,却被亲娘宋氏给拦住,“你这孩子,不是跟你说过了让你离她远点,怎么就听不入耳呢?真愁人!”
傅若兰这才想起亲娘跟她说过,和她同岁的妹妹是个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谁要跟她走近,指不定也要被她撞克。
数落完小女儿,宋氏又警告自己的几个孩子:“都给我牢牢记住了,以后不许找思年妹妹玩儿,她命硬着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个儿子傅敏行和傅敏学都是小少年,自然不会找小妹妹玩,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大女儿傅芷兰素来稳重且又最听宋氏的话,无需担心她阳奉阴违。
而傅若兰却是嘟着个嘴,一脸的倔强。她只比傅思年大上几个月,也是十岁多的年岁,且是家中最小的孩子,难免骄纵了些,平时颇有些口无遮拦,这会儿想也不想直接就道:“娘,思年妹妹天煞孤星的命格真有那么厉害吗?谁要跟她走近,她就克谁?”
这话说出口,比她大两岁的堂姐傅芙兰面色顿时有些尴尬,她最近也深陷“克夫”传闻,难免觉得此言有影射自己之意。
孔氏脸色一变,待要开口训斥两句,但对方是小辈,且亲娘还在旁,自己做婶婶的也不好张口。这时候深恨自己夫君没本事中不了进士,一家子只能寄居于堂兄家,到底是寄人篱下。只得强忍着心头的那团气,拉着女儿去到西厢房。
“今日的马球赛好看吗?”孔氏怕女儿多心,试图用别的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傅芙兰到底年轻,想起今日马球赛的热闹,立刻忘记掉之前的不快,小脸红扑扑的:“太好看了。娘,你都不知道,今日对战的是皇家的马球队和世家的马球队。大街上开了盘口,就赌哪队获胜。大祖母想着皇家的马球队都是御林军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世家的马球队都是些公子哥儿,肯定比不上御林军出来的,于是就压了皇家的马球队胜。”
“上半场的时候,皇家的马球队将世家的马球队吃得死死的,比分拉得很大,大祖母本来以为自己压对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到了下半场,兰陵萧家的公子萧御上场了,在他的带领下,世家的马球队生生将比分追上来,最后还赢了比赛。娘,你都不知道,当时场上的姑娘们都快疯了,将帕子啦果子啦向萧公子掷去。就连堂姐手里的团扇都握不稳了,我瞧着,她也想跟那些胆大的姑娘一样,将团扇掷过去,只最后没好意思这么做。笑死个人啦。”
兰陵萧家,那可是世家中的大族。孔氏虽是深闺妇人,可也听过萧家的名头。那萧御公子她虽没见过,不过从女儿的讲述中,便知他定然长相俊美,不然也不会惹得那么多姑娘家大胆地向他掷帕子果子。
少年慕艾,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大侄女傅芷兰也是到了配婚的年岁,见到了门第好出身好长相又俊美的公子哥,把持不定也不难理解。孔氏亦年轻过,又怎会不知。不过那些世家大族,可不是他们这等人家可以肖想的。孔氏看女儿目光一片清明,显然并未对那些公子哥生出不该有的情愫,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还是教导女儿:“这件事你心里清楚就行了,千万莫要再对其他人讲。你堂姐脸皮薄,你要拿这事打趣她,你大伯母定然不会饶过你的。知道了吗?”
傅芙兰知道自己一家依附着大伯父过活,早就懂得看人脸色了。她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得罪两个堂姐堂妹,平时对她俩多有谦让。刚刚那不过是她一时忘形,说漏了嘴之故。孔氏一提醒,她便知错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孔氏:“娘,咱们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家啊。”
这时摇篮里一直睡着的儿子醒了,哭着要找娘。孔氏连忙抱他起来哄了几句。儿子都两岁多了,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在摇篮里呆不住了。眼瞧着娃一日大似一日,孔氏又何尝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家?但现实又让她感到无奈,只得对女儿说:“再忍忍吧,待你爹考中进士就好了。”
傅芙兰满怀期待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她爹今年的科举又没中,下一次又要等三年。
孔氏叹气:“你就知足吧。如今再不好,你总有爹娘在身边护着。你看看你,再看看你思年妹妹,人家今日才刚到京城,你大伯母就给她个下马威。她爹为救圣上而死,本属于她家的荣耀,她却不能享受。只能听从别人的排布,过继一个嗣子到她那一房。所有的荣光,都只属于那个嗣子。”
大概是因为都被人挂上“撞克”的罪名,一说到傅思年,傅芙兰便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她拉了拉孔氏的手:“娘,你见过思年妹妹了,她怎么样?她现在是不是就在后院?她如今一个人孤伶伶地住在后院,好可怜啊。要不,我过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