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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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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傅思年也在扪心自问,自己为何对男女情事如此抗拒,为什么那么害怕被他人知晓?她究竟在害怕什么?有某个瞬间,她脑海中闪过妈妈的那张脸,模模糊糊中生出一个念头。或许是因为她内心深处最想做的,是妈妈的女儿,而不是某个男人的女人。妈妈心里爱的,是一个纯洁无暇的女儿,她害怕成为某个男人的女人后,会被妈妈所唾弃。
以前看修仙文,等级足够高的修士,能够释放出威压。而妈妈的存在,对于她而言,就是一种无形的威压。她既害怕这种玄之又玄的力量,又想得到施压者的肯定。
从前她认为,只要毕业后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就无需面对这样的威压。但是现在,她和妈妈并不存在同一个世界中,却依然能感受到这股威压的力量。
或许对她而言,妈妈只是外因,内因其实是她还没能接受一个长大成人的自己。
傅思年深知,长大成人,这是每个人一生中必须亲自直面的课题。她向往长大,长大意味着有能力操控自己的人生。但她又惧怕长大,成年人的世界于她而言,是陌生的恐惧的。
一瞬间,她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摆脱这种恐惧。
不过这都是后事了。她现在需要应对的是萧家四房的叔父。
渡口处,四叔父萧逸拍拍萧御的肩膀:“经年未见,侄儿这般高大了。”叙过契阔,又转向傅思年,“这位便是侄儿媳妇吧,果然是男才女貌。”
傅思年忙上前来见过礼。
萧逸哈哈大笑,他长得粗犷,性格大大咧咧的,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侄儿媳妇放心,我和你四叔母早准备了见面礼,只是不便带出来。等你们回到府中,一准给你送过去。”
傅思年连声道谢。
萧娥见萧逸只顾着跟萧御夫妇寒喧,似乎完全没留意到她和姐姐。她仗着自己年岁尚小,故作天真可爱道:“还有我和姐姐,四叔父,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见面礼只给了三哥和三嫂,就把我和姐姐给忘了。”
萧逸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两位侄女别介意,回头我和你四叔母定给你们俩补上。”
等回到老宅,萧逸早就命人准备好了接风宴,只是宴上未见四叔母阮夫人出席。
阮夫人膝下只育有二子,大儿子如今在京城,小儿子还是小少年模样。她没有女儿,又留在老宅多年,平常外头出入的女眷皆由她接待。现下不知何故,她并未现象,只派了个仆妇出面招待女席这边的傅思年和萧妍姐妹。
萧御冷笑:“怎不见四叔母?”
萧逸道:“你四叔母身子不舒服,请医问诊过后,喝了药,如今在床上歪着呢。”
萧御点点头:“四叔母既病了,论理,我和思年合该先去探望一下四叔母才是。”
萧逸挠挠头:“不必。你四叔母不过是偶感风寒,并非什么大病。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早就累了乏了,用过膳后回房休憩一番,等养好精神后再过去探望也不迟。”
萧御也便不勉强:“那就听四叔父的。只是咱们都是一家人,何苦分出男女两席,大家一桌上用膳方才热闹。”
萧逸纵是心无城府,可到了此时,也察觉到了侄儿的不悦。
等宴席过后,他回了流丹院,指着阮夫人斥道:“你啊你啊,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阮夫人捏着帕子掩口咳了两声:“我做什么事了?”
萧逸摇摇头:“你以为你做事神不知鬼不觉么,连我都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了。侄儿媳妇刚入门,你连面都不见,还安排个仆妇去招待她。你以为这般举动只打了侄儿媳妇的脸么,你连侄儿的脸你都打上了!”
阮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她这不是以为男人粗率好糊弄,根本就注意不到这茬么。
没想到被戳破心事,阮夫人恼羞成怒:“你没听见京城那边的传闻么,这侄儿媳妇并非什么贵女。她一个乡下丫头出身,难道还要让我自降身份与她同席么?”
萧逸叹气:“说这些作甚。侄儿既与她成了亲,她就是萧家的媳妇,这是谁也更改不了的事实。再说了,要不是因为她是那样的身份,家主之位又怎么可能传到咱们彻儿的手上?你就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也不该如此羞辱人家。”
说到这个让自己自豪的大儿子,阮夫人脸上这才总算有了一丝笑,“那是咱们彻儿有那个实力,可不是三侄儿让的!”
萧逸忙道:“是是是,夫人说得对。”
晚上躺到床上,阮夫人还是忍不住问道:“三侄儿一来,是就任副使一职吧。”
萧逸都要入睡了,又被她的问话给叫醒,翻了个身:“嗯。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
阮夫人侧着身子挨着萧逸:“副使该不会是个名头,实权就是掌在他手上吧。”
萧逸睁开眼睛,面色有些发冷:“你今天闹这么一出,不会就是为的这个吧?”
阮夫人柔声道:“难道我不该问吗?你当着节度使这么多年,空担着个名头,实权却在京城大伯那边。大伯是萧家的家主,那也是该的。只是三侄儿算什么?从前在京城不过是担着文职,怎么他一来,节度使的实权就落到了他头上?那你这么些年辛辛苦苦又是为的什么?”
萧逸不解:“从前不也是这样吗?也没见你抱不平。怎么三侄儿一来,你倒生出这许多埋怨来。”
阮夫人恨铁不成钢:“我是为了我自己么?我是看你辛苦多年却得不到回报,心疼你呢?”
萧逸回身抱住阮夫人:“知道你心疼我。当初大伯没把实权给我,想来是我能力有不及之处。眼瞧着咱彻儿就要当上家主了,往后咱们一家都不用愁的。咱们也没必要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夫人,你说对不对?”
他没有留意到,怀里的阮夫人眼中露出怨恨之色。她恨这个夫君该争的时候不争,没有志气!又恨自己是女儿身,不然她铁定上场争个你死我活了。她有野心有抱复,只是困于女儿身,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丈夫和儿子身上。儿子替她争了一半的气,可这个丈夫却不肯替她争另一半的气。
等着吧。她一定不会让萧御这么顺顺利利的当这个副使的。
阮夫人心里不痛快,浮翠榭的萧娥心里同样不痛快。
“姐姐,你说四叔母是什么意思?就安排了个仆妇来招待我们,她摆明了瞧不起我们!”
萧妍一进府,便暗使下人去打听尤姨娘的处所,一时又吩咐婢女婆子收拾箱笼,忙了一圈回来,又听了妹妹的抱怨,怕她生出事端,不由道:“四叔父不是说了吗?四叔母有病在身。难道要她拖着病体出来招待我们这些小辈?没有这样的道理!”
萧娥冷哼:“谁知道真病假病。她看不起我们不说,她连三嫂都敢羞辱。姐姐,我怎么瞧着三嫂自身难保。咱们跟着她过来这边,这个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萧妍没好气的戳了戳萧娥的额头:“真是个没脑子的!四叔母就算存心想要羞辱三嫂,不也被三哥三言两语给化解了吗?咱们在京城那边,爹又不看顾我们,从前咱们姐妹对夫人多有不尊重的时候,焉知夫人不会怀恨在心,借机打压我们?留在京城,咱们姐妹俩哪里还有什么未来。还不如留在这边,搏一搏,兴许还有点希望。”
萧娥嘟着嘴,不说话了。她自知脑子不行,姐姐比她聪明,听姐姐的没错。
她看萧妍打开一只红漆雕花鸟纹式的箱匣,清点里面的财物,便问:“姐姐,你数这些银钱干什么?”
萧妍道:“我打算在金陵城开家铺子,盘算一下自己手头的积蓄有多少。只是,铺子该做些什么买卖才好呢?”
萧娥一听到这些需要动脑的事就头疼:“那好办!你明天寻个机会找三嫂问问,兴许她能给你出出主意也不定呢。”
傅思年并不知道萧妍姐妹两个准备找她出主意。
她被萧御抱坐在怀里,他搂着她,一条一条地教导:“四叔母要真病了,就不该将宴席分作男女两桌。今日她玩这一出,可见不是盏省油的灯。不过你也无需怵她。她虽是长辈,但不过是隔房的叔母,也碍不着咱们什么。你要高兴,就跟她见见面解解闷子。不高兴了,可以直接装病推脱。断没有任她欺凌的理,知道了吗?”
一边说,一边亲她。
傅思年不领情,还不耐烦地推他:“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不是小孩子。”萧御抄了她腿弯将她拦腰抱到床榻上,“夜深了,该做些大人做的事了。”
傅思年羞愤地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闷闷地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却不许她躲,翻过她的身子,迫她看着他,轻笑:“不是这个意思吗?”低头去吃她的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