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春风归》八度二夕

5、偶遇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一只只将要展翅欲飞的蝶翼，路灯的灯光倾泻而下，洒在他白皙的面庞上，轮廓线条被磨合成了最柔和的棱角，悠长的眼角在光的影子里延长成一个勾人心魄的弧度，唇形若桃花，他的下颌微微轻扬，这姿势分明是在小憩，但又像是在净化月光的灵气，一幅像是在老照片里的光景，有了他的存在，如此看来像传说中一样美丽。
　　徐林瑾看呆了。
　　“这位小姐，我这辆车不是你们约的。”司机粗犷的声音唤回了徐林瑾的思绪。
　　她愣了一下，“你们？”
　　怪不得这辆车停在路边这么久，原来根本不是这个人叫的车啊。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上车呢？”徐林瑾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看起来这个司机也不是什么坏人，长得很老实，可是谁知道呢，酒吧街想讹人的司机实在是太多了，她既然碰上了也该管管。
　　“我没有让他上啊，我开着车，是他不怕死地冲到了我车前面，我能不赶紧停吗？然后我再想开车走的时候，他已经坐到车上了。”司机一副很无辜很无奈地向徐林瑾控诉着这个人的行为。
　　这样也行？
　　徐林瑾钦佩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这个人，原本觉得自己过来想抢着和别人一起坐车已经够无耻了，原来还可以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来无耻啊，真的让她不得不干拜下风。
　　既然这样……
　　“你那个客人开多少钱，我开双倍！”徐林瑾也只能想到出此招了，霸气地朝司机挑了挑眉。
　　“这。”司机上下打量了一眼徐林瑾，不用多说徐林瑾也明白了那目光里的鄙夷。
　　徐林瑾舔了舔唇，大声嚷嚷道：“哎，你琢磨啥呢！要你开价就开价！不就是钱吗！我像是拿不出来的样子吗！”
　　虽然她最后一句话说得自己喉咙管都在哆嗦。
　　“好啊，小姐，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现在过去接那个大老板也是来不及，要被扣钱的了，那就这样，我不要双倍，我就要原价，三千！您看行吗！”司机说着话里莫名让人听起来觉得他还挺仗义的。
　　三千！
　　徐林瑾咽了口口水，她当然没想过谁会无聊到坐个出租车还花上个大价钱，可事到如今，要她再下车再打车，车又难打，路又好远，想到这些，她着实舍不得。
　　不对，这辆车又不是她一个人坐，她偷偷地瞄向了旁边的这个人，长得那么好看，浑身都是贵族气息，她再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好奇地摸了下他的衣服，嗯，确定了，他是个人呢，不会一会儿突然消失了。
　　“咳！”他作为出租车司机也有些年头了，当然已经对女乘客的各种癖好见怪不怪了。
　　“开，开，开，你先把我送回家了，再送这个人回去，他会给你结账的。”徐林瑾机智地在脑海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小姐，你，这不是坑我吗？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住哪里不说，他付不付得了账还是个未知数呢！”司机当然明白了她所想的，要是能行得通他也不会拒绝，可这现实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告诉他根本不可能行得通的啊。
　　徐林瑾默默地看着他，心里腹诽着，这司机难道是瞎！这个人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啊，怎么可能没钱付账，什么眼光！
　　“小姐，您还是行个好带着这个小哥下车吧，另外再打辆车。”司机无情地朝徐林瑾使了个眼色。
　　“诶？”徐林瑾被他的前后态度所惊讶了，这司机会不会太现实了点。
　　“喂，你倒是说说话啊！”徐林瑾不耐烦起来，粗暴地扯着一旁的人的胳膊，大力地摇晃起来，这一幕在司机眼里看起来，像极了巫婆与王子。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外界的力量，微微地睁了睁眼，长长的睫毛一阵颤动，徐林瑾看着他醒来，突兀地放开了手，她分明地，像是在他的眼里看到一条星河，永无尽头却终日漫漫星光的星河，她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一双眼睛，澄澈，不足以描述这双眼的干净，深邃，不足以描述这双眼里那快要溺死人的温柔，她好像突然想起了自己读过的一本英文书上的词“ray”，翻译软件把它翻译为光芒万丈。
　　“小哥，你醒了？”司机比她先开口问好。
　　夏炎辰轻刷了一下睫毛，看了看司机，又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一时头疼得剧烈想不起发生过什么，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他的目光移向了徐林瑾时，时间仿佛是凝固了下来，有什么像是一团不死不灭的火在他的胸腔里猛烈地燃烧起来。
　　“念星。”他轻轻开口唤道，声音里夹杂着太多让人心疼的沙哑和疲惫，又略微地带着细不可闻的哭音，眼里有惊喜一闪而过，恢复了平静，聚集着水汇成了一场随时可以倾盆而下的大雨。
　　这语气里难掩的妥协和难过听得徐林瑾心上一颤，他这是怎么了？
　　“那小哥，你住哪儿？我这就送你回去！”司机满脸堆笑地问着刚刚醒过来的夏炎辰，可夏炎辰现在满脑子的都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凝望着她的眼神像是千山万水间的蓦然回首，似失而复得，似今生难别。
　　“念星，你不要离开我，你别离开我。”夏炎辰带着哭腔地说完这句话，双手一伸地将徐林瑾拦进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搂住，像是怕她会随时消失一样。
　　他……居然哭了，一个大男人，居然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地哭了，徐林瑾完全搞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双手护在胸前，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抱他。
　　“呃……”
　　“呃……”
　　徐林瑾此刻是崩溃的。
　　“开车，开车，我给你钱就是了，先送他走！”徐林瑾欲哭无泪地看着司机。
　　司机也是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深深震惊了，听着自己的工钱有着落了，也不含糊地赶紧转过身点火开车走。
　　“喂！”徐林瑾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庞然大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到这个家伙居然睡着了，就这样潇洒地睡着了，醒来了就哭，哭完了就吐，吐完了就睡，她完全都还来不及反应，还以为遇上的是什么降落在人间的天使，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