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点短的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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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赛季结束的时候，呼啸的老板把林敬言和方锐叫出来吃了顿饭。
就当是给林敬言践行了。也没去外边吃，毕竟是那么多年的老伙计，算是顿散伙饭，当然要有点儿诚意。老板夫人亲自下厨，叫儿子从补习班下课回家的时候在楼下店里打包了一只烤鸭，就在家里摆了一大桌子。
何建华是北方人。那两年嚷嚷着逃离大都市都不愿意往北上广跑的时候，他凭着一腔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大胆气概，光杆儿司令一个，身上揣了千把块钱拎了个箱子就来了N市。他性格豪爽，头脑精明，胆大心细，在当时电子竞技周边商业遍地开花的情况下，硬是冒出了头。两杯酒下肚何建华就红了眼圈，说老林我对不住你，不是我不想留你。
老林就皱着眉笑，摆摆手，意思说别说了。
这事儿能怪谁呢？
呼啸勉强算个强队。为什么说勉强呢，因为它在强队里头中不溜秋，能进季后赛但是进不了决赛，走到哪一步得看抽签的人有没有一只小红手。不像人家蓝雨微草霸图，谁都不惧，管你是谁，老子都敢拼出一条血路来。呼啸就没这么硬气。
要打呼啸了。
打呼啸而已。
这种。
“你们知道吗，就咱门口那保安，小刘你们记得吗？高高瘦瘦有点塌肩的那个，跟我说，”何建华拿手去抹眼睛，“他就问我，老板，干嘛让林队走哇？你干嘛让他走？他在呼啸这么多年了，他一走我心里特别难受。我当时听着就特别不是滋味儿，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确实不地道。但是你说，百花这回放人，闻着味儿的可不止我们一家。这把不伸手，往后就没机会了，我能怎么办呢？”
林敬言没搭话，短促地笑了笑，拿手拍了拍何建华的肩。
这意思是理智上能够理解，但是情感上总归是有点疙瘩的意思。
方锐知道他哪头都劝不动，干脆也不提这事儿，扯东扯西，闷头吃菜，一个人把卤花生米拌千张干掉了半盘儿。
味道还行，酱油颜色太重了。
吃完以后老板娘带着儿子出去了，留着三个大男人在餐厅说话。三个人都喝了点儿酒，松塌塌斜不梁地坐在椅子上，脑子和身体懒散得很，一时半会儿也没人开口。何建华给他俩一人递了根红南京，方锐接了，从裤兜摸出一个银亮的打火机给老板和老大哥点烟。
“换打火机了？”何建华叼着烟，声音嗡嗡的，“原来给你的那个呢？”
方锐“啪”地一下给自己也点上了，吐出一口烟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之前叫泠泠看见，管着不让抽，给我没收了。”
何建华“哦”了一声，有点尴尬，最后摸摸脑袋，叹了口气。
其实各行各业都有一个万能的聊天句式，以“干咱们这行”起头，以一声长叹结尾。他们这些个电竞选手老是爱说，干咱们这行，谈不成什么正儿八经的恋爱，一窝子黄金单身狗。
方锐本来可以脱离这个金光灿灿的组织的。
但是要叫何建华说，这都是小方自己太矫情，把到嘴的青梅给作跑了。
晚上十点多这个局才散，方锐脑子有点昏沉，靠在楼梯边儿打开app叫了个代驾。代驾大哥来得快极了，一路上闷不吭声地开车，贴心地留了个窗户缝，防止人晕酒吐车里。这么好一台车哦，吐了多糟蹋东西。
方锐把脑袋靠头枕上，发着呆。
他想谈泠了。
这人吧，你要是不提起来，这么一天天的也就过去了。这一提起来了，那过去的事情就不受控制地挤进脑子里，也不是那种争先恐后的挤法，是那种很有秩序地一件接着一件，慢悠悠的，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么一挤，转念头都转不动，想得抓心挠肝，透不过气来似的脑袋连着胸腔疼，霸道极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就这么掉下来。
他那么好的泠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有点短的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