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破落户？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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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没想到陆明瑾对这等八卦小事感兴趣，为了讨好，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人不知，半年前荨阳县君过世，出殡当日裴家退婚，听说当时这瑜小娘子对裴公子爱慕难舍，宁愿为妾也不愿退亲，甚有传言说已经珠胎暗结。这几日瑜家突遭大难，十几家商铺撤伙，裴家三番五次退亲，反倒求娶瑜小娘子的人越来越多，昨天小人还看到东街李员外想娶她做第十三房小妾，王家公子想收了当个外室……”
知州也曾贪过她的美色，想着这等袅娜女子若是蹂/躏在身/下，得是怎样的快活。
一方长桌，两名少女，葱白玉指拨着算盘，瑜此君收下字据，命丫头绵绵‘发钱’，十六家商行的账目已经了结，只剩下裴家的。
半月前一个夜里，她去济世堂接父亲回家吃饭，老远就看到一伙人不由分说抓走了她父亲，一把火烧了她家的药铺。若非丫头绵绵拉着她，恐怕她已经惨死在那伙人的刀下了。
她去告状，知府不肯升堂，此君不懂，究竟是什么事，还不让告状。
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来他们什么时候得罪过人，怎么就突然遭人谗害。
母亲病故，父亲下落不明，家中无人可倚，此君今时才见识到什么是墙倒众人推。
裴家的谣言，无异于是雪上加霜，让此君一夕之间成了邻里茶前饭后的笑柄，那些门风败坏的浪荡子弟常常偷偷爬上瑜家的墙，私窥此君起居。
甚至还有一些浑不吝上门抢人，要她去做妾，做外室！
十六家商行隔三差五堵到她家门口讨债，试问她家何时欠过债务，不过都是些避凉附炎之人，看她败落，来踩上一脚。
“瑜小娘子其实不必如此，只要你从了我，将瑜家田产交给我，我自替你做主。”
人群中有人取笑，
“你算哪根葱，要娶也是裴家，裴员外何不如将这瑜小娘子做个妾，怎么着人家肚子里揣的也是你们裴家的种。”
一番哄笑四起，绵绵拍桌而起，骂道：“你这厮信口雌黄，我家小姐清清白白，要你们这般污蔑，你们就不怕遭天谴么！”
“清不清白，我们还不清楚么，今早王二不是刚从瑜家墙头上下来么，瑜小娘子的杨柳细腰嫩的能掐出水来，真是个尤物。”
越说越离谱，越听越窝火，绵绵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气的火冒三丈，“我们风光的时候，你们哪一个不上赶着巴结，哪一个又没得过瑜家的接济，如今落魄了，便转过头落井下石，天底下竟有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人，你们会遭报应的！”
呸，一群王八蛋！
此君听的心颤，风刮的账本纸张呜呜响，她浑身寒毛冷立，满脑子都是那些人骂她的肮脏字眼，蓦地，苦笑一声。
这人血馒头，人人都要啃一口，枉费她一家济世救人，广施义诊，人心竟如此凉薄。
裴员外看够了热闹，抚着胡须道：“侄女看好了，这是历年我们给瑜家的聘礼清单，以及瑜家遇难时，瑜氏夫妇相继向裴家所借欠款，连本带利总共白银两千六百两。”
绵绵惊了一惊，忍不住高声问：“济世堂红火如荼，何时需要你家的接济，口气这么大，裴员外就不怕钱多崩牙。”
“绵绵。”此君清算好，让绵绵转交，“请员外点点，然后就签个字吧。”
裴家人以为瑜此君又来衙门告状，听说她每日都来告状，每次都被轰出去，没想到她今日竟然带着钱来的，看来是想通了。
看此君爽快地给了钱，裴员外突然觉得自己要少了，瑜家独揽医药市场多年，岂会这般轻易就败落。
哼了两声，量她一个小丫头也翻不出水花，裴员外提笔在此君的字据上签了字，按了手押。
裴员外签完字，将纸扔给此君，此君问道：“裴员外，你我两家的事，可清算干净了？”
“你这般识趣，我也不与你计较了，裴家和瑜家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得不说此君确实是少见的美人，身似拂柳，貌比月娥，一双泪眸如秋水泛秋波，那是一个我见犹怜。
虽然不能再助裴家什么，给文轩当个妾室也是不错的。
又道：“我们裴家自从和你定了亲，这几年接济你家的可不少了，要不是侄女对文轩死缠烂打，文轩这孩子天生心肠软，早在半年前荨阳县君出殡当日这婚就退的干净了，何须等到今日。”
听他在那里饶舌，此君又气又恨，强忍着心中怒气往后退了两步，站的端正，一字一句道：“在场的各位不少都是看着此君长大的长辈，若有心者皆知，裴员外与家父是多年好友，我从未与裴公子订过亲，更未收过裴家的一金一银，我与裴公子清清白白。现下谣言四起，辱我名誉，裴家坐视不理，官府不作为，枉为父母官。我一个弱质女流斗不过，我认命，钱我给了，并不代表这是我瑜家欠下的，而是你们欠我瑜家的，总有一日我是要讨回来的。”
其实众人心中也知道个大概，瑜小姐与裴家的婚事尚在说谈中，裴家看中了荨阳县君的身份和瑜家的药材生意，若裴文轩能借着荨阳县君在京师的娘家，仕途定是一帆风顺，这才频频托媒婆来说。
哪曾想，荨阳县君半年前撒手人寰了。
一番话冷了裴员外的脸，他哼一声，讥讽道：“大伙儿看看，这就是瑜家的家风，还不承认和我家订过亲，哼，也是，依我儿的文采和裴家的权势，就是娶当朝公主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君苦笑，冷声道：“清白之人尚能屈打成招，单凭一张嘴就可以毁掉一个人，更何况你们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承不承认又有何分别？”
车内的陆明瑾回身对身边的张徊附耳几句后，张徊往外探出身子，朝外面喊道：“这位姑娘，我们为你作证，十六家药商，单裴家两千六百两，其余总共一千六百两。”
有了带头的，看热闹的人也路续说要为此君作证，实则这瑜小娘子太可怜了。
此君抬首，马车内是一位红衣官服的大人，她不知这又是哪个官，想来看到这个时候才说出这么一句，也是帮不了她什么。
还是福身致谢，转身继续道：“裴员外收好这张字据，莫要丢了，瑜家已经没有多余的两千两再给你了。”
“只希望你以后莫上门卖惨，我们可没有多余的钱借给你。”一看势头不对，裴员外说罢，带着人愤然离去。
待众人路续散了，丫头收拾好包袱，这才发觉她家小姐在发抖，她冷冷地看着身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姑娘面色苍白，她也是又气又心疼，宽慰道：“小姐，裴家不是良人，夫人没有给您定下这门亲事，才是万幸。”
此君双腿一软，险些瘫倒，绵绵慌忙撑住她的身子不让她下坠，扶着此君往回走。
少女的身影渐渐走远，陆明瑾皱着眉头，目光终算舍得从少女身上挪开，“观棋，将这些人全部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马车外的黑衣小哥得了命令，领着一对侍卫如行云流水般快速跃上屋顶，顺着众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车内一时间又寂静下来，只响起一个闷闷的声音，陆明瑾捏着逗鸟棒微微用力，金丝雀似乎察觉到怒气，吓得扑闪着翅膀跳上跳下。
知州这才开始猜测这位大人与瑜伽小娘子是什么关系了，想着，莫不是也看上了……他叹口气，祸水啊祸水。
又讨好地开口：“这只金丝雀乃是极品，大人若喜欢，就送给大人？”
要说是极品，那还真是个罕见的，这鸟身体细长，毛色是灿灿的金黄，半点杂色也无，头顶的羽毛蓬松呈外翻状，叫起来音调灵动，婉转动听，最少见的是那一对翠绿的眼珠。
陆明瑾无意这些，随口道：“可惜就一只，听说这禽类通人性，只要不开心，会绝食把自己饿死。”
知州没想到这些，被问的一怔愣，身旁的同知忙接话：“那下官再给大人找一只，凑一对？”
陆明瑾漫不经心地道：“凑一对好啊，好找么？”
“好找、好找，下官这就让人去找。”知州起身之际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能说不吗？
好好的给自己挖了个坑，这上哪儿再找一只一模一样的去。想及那知府的下场，还是忙下车吩咐衙役寻鸟去。
夕阳被高高的屋檐挡住，看不到一丝光，刚升起的淡淡月牙又遮了一层薄云，无神又黯淡，即如此君此刻的内心。
此君身子沉的要拖不动，几次险些撑不住，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已经没有多少钱财再支撑她们活下去。
眼下无路可走了么？
绵绵看着自家小姐哭，心里也跟着抽疼，鼻子一酸掉下泪，将此君揽入怀里顺她的背，“小姐，我们接下开该怎么办？”
此君在自己发麻发软的大腿上咬牙拧了一把，强撑着身子往家里走，“扬州住不得了，我们回去把老宅卖了。”
绵绵惊住：“先生还不到那一步，小姐就轻易把家里的产田卖干净？那咱们去哪儿？”
扬州城里是没有人能帮的了她了，再住下去，那些混斯更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不仅保护不了自己，还搭上弟弟，更得不偿失。
母亲去世前说过，若遇难事，苏家可做她的靠山。
她一步一步往家走，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从牙缝里颤颤咬出两个字：“京师！”
此君回到家的时候，突然迎面冲出来个人影撞开她，吓得绷直了身子，听到绵绵喊：“有人偷东西！”
她脸色一白，顾不得被撞疼的肩，快步跑进后院。
一进后院就看到瑜兰生牵着狗从屋里冲出来，嘴里还骂着，伙计瑜安举着棍子往外赶人。
此君将少年抱住，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肩膀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泼天的委屈涌上胸腔，抑不住地失声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不该把你仍在家里，是姐姐的错。”
小小的少年硬是给气哭了，“姐姐，他们私闯民宅，我们有理可以告他们！”
他自己也知道，官府要是想管，早管了，告官有什么用，只会被再次轰出来。
此君抱着瑜兰生，抬手擦他的泪，开口便是哭腔：“让他们搬吧，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没被他们抢走，只要生儿没事就好，生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姐姐就不活了。”
墙头上频频的骚动，此君也顾不得管，仆人瑜安拿着棍子打着趴在墙头上偷窥的几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被黄狗咬着衣裳，死活甩不开。
“瑜小娘子在家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瑜此君回首，却怔住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破落户？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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