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瑾事》染琴

34、爷爷去世，温柔陪伴

　　车子将近行了一个小时才到达苏瑾爷爷住的医院，萧煜城再舍不得也必须将苏瑾唤醒，毕竟老人等不得，他可不想苏瑾一辈子怀着遗憾。
　　“小瑾，到了。”
　　苏瑾几乎是在萧煜城声音响起那一刻就睁开了眼，慌忙挣扎着下车。
　　萧煜城担心的手忙脚乱的解开他的安全带，帮忙打开车门立马追上去，生怕他有什么意外。从苏瑾下车到冲上病房，整个过程他都提醒吊胆，好在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病房。萧煜城安心的呼了口气，静静站在门口，看着苏瑾扑倒老人的床边，他心中依旧担心，但也不想破坏苏瑾与爷爷的最后一面，只好静静地守在他的不远处，一如前世，苏瑾守在能看到自己的位置。
　　苏瑾闯进门就看见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的老人，但他一点也不害怕，怎么可能害怕，那是从小就将自己放在掌心疼的爷爷啊。
　　他扑在爷爷的床边，颤抖着手握住爷爷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蹭着，眼泪不要命的往外流，他用手怎么擦也擦不尽。
　　“爷爷，小瑾来看你了，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你是不是气我很久没来看你了，这不我上了高中吗，这几天很忙，你别生气了，现在我不来看你了，你...”苏瑾洗了洗鼻子，鼻头一酸，眼泪又下来了，带着哭腔。
　　“爷爷，你别不要我了，以后后...以后我肯定经常来看你，你不要生气，爷爷...”
　　似是又感应般，爷爷手微微动了动，传来一声低哑几乎听不见的唤声。
　　“小瑾？”
　　“是我，是小瑾，”苏瑾一下子破涕为笑，吸了一下鼻子，抹了抹眼泪，但一下子又夺眶而出。
　　“爷爷终于舍得看我了，我一直都很想爷爷。”
　　苏瑾爷爷似乎精气神好了点，挣扎的想要坐起来，苏瑾赶忙扶着爷爷靠起来，垫上柔软的靠背，虽然老爷子看着精神好了不少，但是苏瑾和在场的人都知道老爷子这是看到大孙子来了，回光返照。
　　“小瑾，我的乖孙，是爷爷一家对不起你们母女，咳咳...”老爷子一下子说了个长句，一口气险些提不起来，苏瑾紧张的喊了声，好在老爷子还争气，咳了一阵缓了过来。
　　“小瑾，爷爷...也没有什么留给你的，咳咳，存折里...还有着一点...存款，”老爷子看见苏瑾要拒绝，就握住了他的手，打断他：“小瑾啊，这点钱是爷爷......自己这些年的积蓄，不多，收下好不好？算是了了爷爷一桩心事。”
　　苏瑾本想拒绝的，但看到老人气遗憾又愧疚的的目光，也不想老人泉下还有着遗憾就应下了。
　　“好，爷爷，我收下，收下就是了。”
　　这下老爷子脸上露出了个安心的笑，也就这样静静地去了。
　　苏瑾感受到爷爷握住自己的手渐渐松了力道，心中一阵惶恐害怕，忍不住哭喊出来。
　　“爷爷！”
　　扑在老爷子的遗体前嚎啕大哭。
　　病房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老爷子去了，渐渐的都哭了起来，整个病房笼罩着一层沉痛悲伤。
　　病房的光线昏暗，混杂着一股消毒水味，嘤嘤的哭泣声萦绕在周围，死去的魂灵也许留念着过去，但也必须消失在这世间，静谧的空气里压抑着透不过气来的悲痛。但对于站在门口的萧煜城来说，一切都是微不足道，唯独少年一声一声撕裂的哭喊，直扼住他的喉咙，压着他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从心里冒出来的寒意直直的渗进了骨子里。
　　多么的熟悉，前世在自己遗体前哭的撕心裂肺的那个少年，决绝，悲痛，无助。
　　萧煜城狠狠地压下心中的惧意，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冲到少年面前，将苏瑾紧紧的搂紧怀里，不顾少年的挣扎和哭喊，死死地抱住，凑在他的耳边，柔声的安抚着：
　　“小瑾，不怕不怕，没事了，爷爷他也希望小瑾高兴的活下去，小瑾要坚强好不好？不哭不哭了。”
　　萧煜城耐着性子哄了好一会儿，苏瑾临近崩溃的情绪才渐渐安稳下来，静静地缩在萧煜城怀里，眼里打转着泪珠，呆呆的没什么表情。
　　萧煜城见苏瑾终于平静下来，也松了一口气，他生怕苏瑾一个撑不住情绪崩溃。
　　萧煜城将苏瑾打横抱起，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将目光放在刚站在苏瑾后面的中年男人身上，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我带小瑾先行离开。”
　　“等一下，你是什么人？”中年男人也就是苏瑾的父亲李文元，唤住了萧煜城离开的步伐。
　　萧煜城顿了一下，本不想理他，但是想到苏瑾的爷爷，就耐着性子，停下步子转身看着李文元。
　　“我是苏瑾的朋友，现在我要带他离开。”
　　“等等，你有什么资格带他离开！”李文元看着自己的儿子缩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想到儿子要被这个一看就对自己儿子有非分之想的男人带走，顿时不淡定了。
　　“嘁，那作为抛弃小瑾六年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而且现在小瑾在我怀里。”说完便冷漠的看了一眼，不再停留的抱着苏瑾离开。
　　李文元被萧煜城一句话说着僵在原地，双手死死地握住拳头，眼里隐藏着巨大的痛苦，是啊，是自己犯的错，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没有资格的人。

　　萧煜城抱着苏瑾进入车里，就一骑绝尘的远离，直接回到了晨曦小区。房子里桌上还保持着离开时的原貌，两双筷子，两只碗，菜已经变得冰凉。萧煜城看着少年一直安静的待在自己的怀里，既心疼又无可奈何，只能静静地陪着他。萧煜城将苏瑾直接抱进了卧室，放在一旁的软座上，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发就进了浴室放了一池水。
　　出来时看见少年双臂抱着自己的腿，以极没有安全感的姿态蜷缩在榻里面，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呆呆的不动。萧煜城无奈的叹口气，蹲下来保持与少年平齐的位置，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凑过去将额抵着苏瑾的额。
　　“我放了热水，去洗个澡，舒服睡一觉好不好？相信我一觉睡醒一切都会过去的。”
　　安静了好一会儿，苏瑾眼中的焦距慢慢回拢，他定定的看着萧煜城，开口道：
　　“萧煜城，你说这么好好地一个人为什么说没就没了呢？”
　　“小瑾，”萧煜城的声音很温柔，似乎把今生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眼前的人，“你应该为爷爷高兴，爷爷走的无病无痛，无牵无挂，很安心。”
　　“嗯，爷爷走的很安心。”苏瑾似是同意了萧煜城的话，目光转向黑漆漆的窗外，看着玻璃上俩人交织在一起的镜影。
　　“小时候，父母工作都很忙，几乎没有多少时间陪着自己，我一直跟着爷爷生活。爷爷教我军姿、书法，和我说他那个年代的老故事，直到父母离婚后，我就只在春节里才去看看他，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也会有这样永远离开我的那一天。”
　　苏瑾只是静静地回忆着，眼中酝酿着温情和深深的的沉痛，萧煜城也不打扰他，沉默的听着他的回忆，他知道苏瑾只想倾诉，他需要一个人分担积淀已久他的痛苦，而他能成为这个人，很开心。
　　“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爷爷，就算他是那个男人的父亲，就算在那个男人背叛我们的时候他没有阻止，他甚至帮忙隐瞒过，但我还是不怪他，我相信儿时那些好都是真的，他对我的疼爱也是真的。”
　　萧煜城轻轻将人拢进怀里，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头发，轻声道：“小瑾不论对什么人都这样温柔，但是千万不要伤到自己，我知道你的过去有过幸福，也有很多的意外给你带来的伤痛，但你要知道生活总是再继续的前行，即使不如意也要勇敢的活着。”
　　苏瑾转过头，看向眼前少年温柔的眉眼，明明那么别扭的人却学着说着温柔的话安慰自己，他微微笑着，也许真的并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