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一粟——杀手篇》夜无眠R

2、一、霜叶飞（2）

　　六年后。
　　竹林里，一个淡紫色身影在林间飞窜，轻盈的身形掠过翠竹身侧，在竹林间飞舞。林中栖息的鸟儿被惊扰得纷纷向高空飞窜，她却浑然不觉自己惊扰到了别人，兀自玩得高兴。
　　突然少女清丽的脸蛋神秘一笑，水灿的眸子一闪，双足飘然擦过竹子，借力临空一转，即翻身迅速飞掠而出，快速出手攻向某一方位。
　　站立于林间远处的黑衣男子面色未改，双手负于身后，提气踮起脚尖一退，身子掠起快速往后飞跃，轻易就避开了突来的袭击。少女跟进，又是一掌，男子微侧身，同时递出掌风极强的一招，逼迫对方改变招式，化攻为守，另一手成爪就狠绝地抓向对方死穴。
　　少女躲不过，索性不避不挡，全身各处要穴大开，她却还笑得纯真悠闲。
　　夺命的手在她身前毫厘处停住。
　　黑衣男子看着少女无辜的笑脸，依旧面无表情。
　　“干嘛出手这么狠辣？”紫衣少女嗔道，一点都没有害怕的神情，仿佛适才惊险的一幕只是寻常玩游戏般地无关乎生命安全。
　　黑衣男子穆森看她一眼，收手立定，淡声启口：“自己技不如人，就休怪他人。”他负手转身离去，语气平淡无波地道，“敌人不会手软。”
　　“我只是打不过你而已。”少女一噘嘴，快步跟上。
　　穆森闻言只是冷冷一笑，不予置评。
　　“何况不是有你吗？我还怕什么！”少女娇嗔中带着自傲。
　　穆森淡漠无情的面容终于隐隐一动。
　　“胡来！”冷冷的薄斥。
　　“不是没事吗？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受伤的。”少女紫茗娇笑，“即使真被你所伤，我也甘愿。”
　　走在前头的穆森闻言只是侧首定定瞧了她一会，冷冷哼了声，没有说话，转回头继续走。
　　两人出了竹林，紫茗还在他身旁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个不停，兴奋地说着又有哪几个人被她狠狠整了顿，要不就是炮珠般“啪啦啪啦”地丢出一大堆问题。
　　对她说的，穆森有时会给与简短的回应，多数则是沉默以对，兀自走自己的路，丝毫不搭理她。
　　而紫茗对他的冷漠寡言却并不在意，依旧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个那个，好像很自得其乐的样子，有时讲到她以为很好笑的地方会自己哈哈大笑个不停，笑够了继续讲，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对他的毫无反应也并不在意。
　　“这次你会待多久？几天？一个星期？还是几个月？”自语够了，紫茗抬头问身边的人，水灵的眼睛看着他刚毅俊逸的侧脸。
　　“不知道。”简短、冷漠。
　　“那我下次和你一起出去好不好？”
　　“不行。”
　　“小气！”紫茗不满地噘起了嘴，“为什么不行？我又不会妨碍你！”
　　“没有为什么。”一成不变的平稳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却已经是格外的破例了，要换做别人的话，他想必开口都不会开口吧！一开口不是滚就是找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哪还有人敢找他说话！
　　紫茗深思地看着他，这个人，从来都惜字如金啊！从来不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感觉，从来不多话，更是从来不为自己辩解，剑就是他的声音，他的意志，他的一切。被别人说成是冷血杀手，是大魔头，他也无所谓。可实际上，能被称为魔头的人，又怎么会是他？或者说，怎么会只有他一个？
　　紫茗嘲弄般一笑。世人多无知。
　　“哪——你为什么从来不笑？是不是你不知道怎么笑？要不要我教你？”紫茗观察了他一阵，也学着他负手于身后，跟在他身边一本正经地往前走，问出的话却是不那么一本正经的样子。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答，紫茗眉头一挑，叹息一声，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了。
　　明明他就是这么无趣的人，可为什么她还是喜欢粘在他身边呢？
　　“少主！”仆人低着头一路走过来，敬畏道，声音里有着难以掩藏的颤抖。
　　穆森却是瞧都不瞧他一眼，倒是紫茗说话了：“什么事？”
　　“小姐，楼主有请。”面对少女，仆人虽然放松了许多，但想必是离得穆森太近，而且还是在这人面前传这种话，仍旧可以感觉到仆人那种紧绷感和无法控制的战战兢兢。楼里每人都知道少主和楼主不对盘，只要涉及到楼主，少主一个不顺心就会大开杀戒……最近因为某种原因，那种对立的趋势似乎愈来愈严重了。
　　果然穆森身子微微一动，冷冷瞟过去一眼，就见传话的仆人一个瑟缩，浑身都战栗开，头低得更低了，差点就要跪下了，但仆人显然也不是太笨的类型，知道如果真跪下了，恐怕小命更要不保了。
　　穆森眼一沉，冷冷一笑，终是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去了。
　　“知道了。”紫茗应了下，跟着穆森走了几步，说了“我马上来找你”就同仆人一起走了。
　　穆森始终不回头地回到他自己的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