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红尘》烟雨晴岚

8、心结易解

　　他何尝不能理解父亲的心情呢？但是父亲的做法的确有失妥当。想到父亲看他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许南述不由有些头疼：父亲平时也算是机变之人，怎么今日却钻了牛角尖了？即便是要革新，也不当如此，这个方法劳心劳神却收效甚微，何必？
　　依许南述看，如今若要改革，只有两条路，这两条路一个改的彻底，但却困难重重，几乎没有成功的希望；而另一条则尚有成功之望，且能解决眼前所急，但于长远看，却并无收效。父亲目前想做的，便是彻底的革新：废除天师一职，摆脱神仙控制。如此若成，固能一劳永逸，但这种方法确是要同整个仙界对上，不但无法解决问题，还会将全家折进去，一个不慎，更会重演郑代晋鼎的局面，届时父亲更会成为郑国的罪人，青史留名。
　　许南述反倒是觉得：先除去许峙这小人，再徐徐图之，渐渐将大权收回，如此先解了近患，再去思虑如何解决远忧，更为可行。
　　其实这个方法的弊端也很明显：不提如何除去许峙，就说若要换一天师，谁又能保证这个新天师不是另一个许峙呢？可纵使如此，这个方法也是许南述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将矛头对准小小一个许峙，总好过同整个仙界为敌。
　　实际上，许南述觉得变革派最好能有人同修真界联系上，那个人最好是一个比较有权势的人，能够震慑住南渊剑宗，让南渊剑宗能静下心来进行沟通。实际上像许峙这样的人做了天师，对两方都没有好处，这些人对郑国吏治破坏严重，在凡间也会破坏仙家清名，如果能同南渊剑宗沟通上，将利弊陈诉清楚，想来南渊剑宗这个退让也非不可能。
　　聪明人总不会给自己树敌太多，他们想办法游走于各个势力之间，利用各个势力互相制衡，寻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底线，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最终的成功。
　　父亲未尝不知这个道理，他的行为说到底也不过是气不过，一时冲动所导致的。等到父亲冷静之后，他也能想通这一点。当务之急，还是让父亲在家里避避风头，待到风平浪静，他也就能想清楚了。
　　许南述将心中成算挑了些浅显的说给祖母听，并再三同祖母强调要让父亲呆在家中。
　　在祖母处同祖母谈心，本应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可因许父之事，变成了探讨勾心斗角，朝堂倾轧。许南述也是有些无奈。
　　许南述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自己。既然元宏真人肯废一颗九华洗髓丸来救治自己，他本人即便没有什么权势，也定非许峙那种小角色，而且这个元宏真人定然同自己有些渊源，自己是有可能和他商议，请求他帮助自己。
　　虽然许南述感觉到了陈孤淮对自己若有若无的疏离，但冥冥之中，他总觉得陈孤淮不会拒绝自己。虽然这种感觉很玄妙，但许南述经常会有这种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总是对的。这一次，许南述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向陈孤淮请求帮助。
　　但是许南述并不知道如何找到陈孤淮，便先去寻找许南芷，想缓和这一段兄妹关系。
　　走进兰香园，园中有许多仆人正在清理，但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不难看出这个小院之前是何等的荒凉，许南述内心深深地自责：自己之前要是能多关注一些这个妹妹就好了，也不至于让她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受到这么多苦。
　　“芷儿，是我，哥哥。我可以进来吗？”走到门口，许南述高声问道。
　　房间里非常安静，好像没有人在里面一样。过了一会，里面才传出一个温和的男声：“进来吧。”
　　是元宏真人的声音！许南述有些不明所以，元宏真人的声音为何在许南芷的房间里？推开房门，只见许南芷坐在床上，满脸不高兴，而陈孤淮则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好像在哄许南芷。
　　见许南述进来了，许南芷将表情调成虚伪客套的微笑，语含不满地问道：“哥哥你来我这偏僻院落有何贵干啊？”
　　“怎么？芷儿不高兴吗？哥哥带你去街上玩，好不好？”许南述大步走进许南芷身边，认真的问她。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想一个老朋友一样，极其自然的忽略了陈孤淮。
　　许南述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陈孤淮注意到了，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心中的别扭感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许南述就是许执慵，自己之前的想法真是有些偏颇。
　　许南芷不理睬陈孤淮的想法，她一听到许南述说要带她上街，就兴奋极了，她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还没有出去过呢，许南述的邀请可算是挠到了她的痒处，她欣然应允，把屋内的两位男士都赶出去，翻箱倒柜的寻找漂亮的衣服，准备发泄积攒了一年的购物情节。
　　可是她翻找了半天不忿的发现：自己身上这件半新不旧的衣服，是许南芷最好看的衣服，只好悻悻然推开房门，不满的嘟囔道：“我都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服饰，一会上了街，你们可要好好补偿我，给我置办几身漂亮衣裳！听见见了没有？”许家欠了许南芷那么多，自己要几身衣裳可不算过分！
　　“好！妹妹喜欢什么，哥哥就给你买什么！我们现在就先去天衣阁，去给我们芷儿换身漂亮衣裳，然后我们再去街上好好逛逛，好不好？”许南述一边愧疚，一边对这个妹妹充满了喜爱之情，化身为宠妹狂魔了。
　　天衣阁内，许南芷换好了衣裳，上身是一件浅粉底子织金五彩花卉镶边鹅黄花卉暗纹缎面交领小袄，下身一件鹅黄云纹缎面裤子，又由店内的侍女梳了个对称发型，两边各插两朵粉色绢花，挂了两个铃铛，坠了一条粉白渐变色流苏，一身衣服虽然贵重但不花哨，很好的衬托出了许南芷的纯净与娇柔可爱。
　　许南芷转了个圈，对着陈许两人得意的问道：“我这身衣服好看不？”
　　“好看！南芷妹妹你怎么打扮都好看！”陈孤淮捧场道。
　　许南述一听这句话，脸色都变了：这话怎么听着和光耀追求他的梅儿妹妹时说过的话那么像？难道这元宏真人对自己虚岁九岁的妹妹有意思？许南述当即在心中敲响警钟，对陈孤淮的提防陡然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芷儿，既然已经换好了衣服，我们就走吧？”许南述建议道，一边不着痕迹的将许南芷与陈孤淮隔开。
　　“好！我们走咯！”我终于可以见识到古代的街道是什么样子了！许南芷欢呼着由许南述抱着走到街上。陈孤淮本想抱起许南芷，却被许南述抢了先，只好摇摇头，无奈跟上，执慵怎么如此小气，连抱一下南芷妹妹都不允，真是……
　　这条街是东市上最繁华的街道，每日都有很多公子小姐来此以求消遣。许南芷一路走过来，看什么都稀奇，买了不少东西，但是一路过来各店卖的东西就那几样，逛了几家店，许南芷就有些厌烦了:这些店铺，初看来挺有意思的，但多逛一会儿，就发觉这和现代的古街也没什么不同，都一样的无趣！
　　许南芷四下看着，一个小贩都没有，瘪了瘪嘴，不高兴道:“哥哥，怎么没有糖葫芦？东市怎么这样？我想要吃小吃，想要看看小摊贩，这些地方好无聊啊！”
　　陈孤淮撇撇嘴，哪个街道不是这样？看执慵这下怎么办。
　　许南述一时也有些犯难，这除了节庆，平日里只有东西两市还能热闹些，可这些许南芷都看不上，可如何是好？忽然，许南述想到一个地方，也许妹妹会喜欢，便问到:“芷儿，我们不逛街了，哥哥带你去其他地方玩，可以吗？”
　　“是什么地方？哥哥告诉芷儿，好不好？”看许南述神情笃定，许南芷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哎，不急，不急！先让真人把袖中那些买给你的东西放回府中，我们再去那个地方吧？”
　　陈孤淮撇撇嘴，还卖起了关子，哎。
　　许南芷虽然不满哥哥卖关子，但陈孤淮袖中总放着自己的小玩意，也不是个事儿，只好同意。
　　许南芷注意到许南述对陈孤淮的称呼还停留在元宏真人，反正以后就要一起行走，总瞒着哥哥也不好，就纠正了哥哥的叫法：“哥哥你就叫孤淮哥哥孤淮吧？哦，对啦，孤淮哥哥就是元宏真人。”
　　许南述顺从应下，对陈孤淮作揖道：“小子许南述见过孤淮兄。”陈孤淮虽然也默认了许南芷的做法，但对许南述刚才处处防备仍有不满，也就扭过头去，冷哼一声，没有搭理许南述。
　　许南述摸摸鼻子，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又在哪里得罪了陈孤淮？这个人脾气真是难以捉摸呀！
　　“孤淮哥哥，你生气了？”许南芷这才意识到陈孤淮心里不满，安抚道，“孤淮哥哥，芷儿之前忽视你是芷儿的不对，芷儿亲亲，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muma！”说罢，许南芷抱住陈孤淮的头，对着他的左脸印了个响吻。
　　陈孤淮没说什么，但是从那微红的脸颊可以看出他的害羞。
　　许南述恍然大悟，原来陈孤淮是因为这事儿生气！许南述一边在心下嫌弃陈孤淮的幼稚，一边却对他受到妹妹的响吻而有些吃醋，妹妹的第一个吻竟然没有送给哥哥，哥哥好伤心啊！

作者有话说

　　哥哥要带妹妹去哪儿呢？请听下章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