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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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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丫鬟服侍卫清漪梳洗,丫鬟伺候梳洗完毕后退下,卫清漪坐在梳妆台前,才第一次在铜镜里看到自己,镜子中是一张稍显稚嫩的脸,有点清瘦,大约十三、四岁,面若芙蓉,弯弯的眉毛,跟温姨娘有五六分的相似,眼睛却不似温姨娘,长着一双桃花眼,估计是随了阮修,多了一丝风流体态,比自己前世还要美上几分,可以想象再过几年会是怎样的艳色。
梳洗后丫鬟端上早餐,因为大病初愈,早餐较为清淡,就是一些清粥,味道倒还不错,卫清漪正在吃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女声。
“哟!有些人还真是福大命大,死了还能复活,阎王爷都不敢收,温姨娘你每天吃斋念佛的,难不成是菩萨显灵了。”谢姨娘上次晕倒回去后,越想越不舒服,心里一直咽不下那口气,吃完朝饭就来了,今天就是故意来找茬寻晦气的。
卫清漪不耐烦地抬起头来,看见一位修长的美妇走了进来,美妇身穿一件白绸黑花裙,妆容精致,一双狭长的凤眼,妩媚异常,美妇人头颅高高扬起,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卫清漪搜索脑子里的记忆,这位美妇是谢姨娘。
谢姨娘,闺名月玲,她跟温姨娘一样,育有一儿一女,谢姨娘入府比温姨娘早,温姨娘入府后她失宠了一段日子,一直嫉恨温姨娘,虽然后来阮府又来了很多美人,温姨娘也早已失宠,谢姨娘靠自己的媚术仍能得阮修欢心,但谢姨娘的嫉恨并没有消失,加上她自己的一双儿女跟阮玉殊、阮澈年纪相当,却不如温姨娘的儿女出色,她的嫉恨就更加深了。
谢姨娘旁边跟了个秀美的女孩,女孩穿了一袭白衣,看起来跟阮玉殊年龄相仿,脸上未施粉黛,杏脸桃腮,大气端庄,是阮玉殊同父异母的姐姐阮玉蝶,但她并不是谢姨娘的女儿,阮玉蝶的生母柳姨娘亡故后,她就被过继给谢姨娘抚养,平时受谢姨娘母女压制,过的并不是很舒心。
谢姨娘的女儿叫阮玉锦,是只骄傲的小孔雀,平时没少欺负阮玉殊跟阮玉蝶,阮玉殊脑子里的记忆,大多是这位庶姐如何如何的欺负她,这个阮玉锦平时最是尖酸刻薄,喜欢看别人笑话,今天倒是难得,居然没过来耀武扬威,刻薄讽刺一番。
“你来干什么?”阮澈像是一只小小刺猬,小小少年清俊的脸上忿忿不平,这个女人昨天实在太过分,阮澈恨恨地看着谢姨娘,姐姐刚醒,不想谢姨娘进去让姐姐不高兴,就把谢姨娘堵在门口。
卫清漪嘴角微微一翘,没搭理谢姨娘,低下头继续吃饭。
阮玉蝶跟谢姨娘一起被挡在门口,她在门口远远地看了阮玉殊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大碍,似是松了一口气,嘴巴张了张,喊了声妹妹,阮玉殊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终是什么都没说,最后只是柔声嘱咐一句,玉殊妹妹多注意身体。
谢姨娘不顾阮澈的阻拦,还想往里进,几个丫鬟婆子围上来,不让她靠近阮玉殊,谢姨娘见阮玉殊不搭理她,温姨娘也不在,又刺了几句,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因为昨天灵堂的事情,丫鬟婆子们记忆犹新,大家都没有搭理她,温姨娘对她有气,干脆连身都没现,谢姨娘觉得没意思,本来想大展雌威,最后自己悻悻地走了。
谢姨娘走后,阮澈凑到阮玉殊耳边,“姐姐,别理她,这女人就是个蠢货,上不得台面,她生的两个孩子也随了她,也是蠢货,回头我长大了帮你收拾她。”
卫清漪淡淡的看了阮澈一样,轻轻飘了一句,“嗯,知道了。”阮澈嘴角抽了抽,诧异的看了姐姐一样,姐姐今天安安静静的,刚刚谢姨娘那样闹,搁以前姐姐早就吓坏了,今天居然还能那么淡定的吃饭。
谢姨娘前脚刚走,温姨娘后脚就神色紧张迈了进来,看女儿没什么事,眼神一松,温姨娘本来是想出面跟谢姨娘吵上一架的,后来转眼一想,女儿刚醒,怕惹女儿头疼,自己出面肯定忍不住跟谢姨娘闹,不出面谢姨娘自讨没趣也就走了,所以刚刚一直在旁边的屋子里躲着,听着这边的动静,若是谢姨娘太过分,她可以第一时间冲出来。
卫清漪用膳完毕,恢复了些许力气,温姨娘又安慰了她几句,叮嘱她不要在意谢姨娘,阮澈跟温姨娘见她脸色看起来恢复不少,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现在得空,自然想把之前的疑惑问清楚,两人巴巴的望着阮玉殊,脸上好像写满十万个为什么。
男孩沉不住气第一个发问,“姐姐,那天你怎么就掉进水里去了?平日你怕水,又不会凫水,在水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是不是有人把你推下去的,你知道是什么人吗?你告诉我,我找他去算账!我绝对不会放过他!”边说边义愤填膺,小手握紧成了拳,男孩问完,温姨娘也是紧张的看着她。
卫清漪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不记得了。”卫清漪实话实说。
温姨娘平时话就比较少,看见女儿的模样,她误解卫清漪可能太痛苦,忘记了不好的记忆,她不舍女儿不舒服,叹了口气,上前搂住卫清漪,“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都怪娘没好好护你,被人害了去,以后娘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懦弱,让你们姐弟被人欺负。”说话间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经历了阮玉殊的事情,温姨娘突然意识到自己平时的懦弱给自己的两个儿女带来了什么样的灾难,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坚强,护自己的儿女周全。
卫清漪看着这两个人关切的眼神,虽然两人很想知道更多,但因为顾忌她,两人并没有多问,对她竟是非常体贴,也许是受脑子里阮玉殊的记忆影响,卫清漪对温姨娘和阮澈感觉很亲近熟悉,以后这两人就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至于那个爹……可以忽略不计。
卫清漪想到自己前世遭到的放弃,看着弟弟跟温姨娘温暖的眼神,心里感叹,以后就把自己当成阮玉殊吧,至于卫清漪,世上再也没有这人,以前的事情就忘记吧,自己以后就用阮玉殊的身份重新再活一次。
听温姨娘的话,自己的死还有蹊跷,一定要查清楚凶手是谁,不然凶手肯定会再次动手,自己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可不想又被害。
阮玉殊回想刚刚阮玉蝶欲言又止的模样,怀疑她之前的死跟阮玉蝶有关,但记忆里这个阮玉蝶平时温柔敦厚,跟她虽然关系一般,但从未交恶,也没有什么冲突,刚刚表现的关心也不似作家,应该不会是她,但也不能排除,她应该知道一些内情,改天得空从这个阮玉蝶身上探听一二。
白天又陆陆续续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各样姬妾,柔弱的、艳丽的、清冷的、高傲的,环肥燕瘦,起初阮玉殊还有兴趣接待一下,欣赏欣赏美人,这些人少不得要问阮玉殊莫名其妙死亡又复活的事情,阮玉殊都是以失忆搪塞过去,后来也有点不耐烦,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交给温姨娘处理。
温姨娘怕人多闹的阮玉殊头疼,后面再来的都被她婉拒,阮玉殊清静了好几天。
阮玉殊变得很颓废,无精打采,绿袖发现她家小姐已经醒来好几天了,但看起来还是没有力气,蔫蔫的,起初她以为是小姐刚醒,身体不好,但是通过几天的观察,小姐明明身体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是还是那样,一个人没事就趴在桌子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人还是小小的,表情却看着满怀心事,让人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溺水后小姐变化还挺大的。
“小姐,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别老窝在屋里,要不我扶小姐你出去转转,莲池的荷花开的可漂亮了,小姐平时不是最喜欢荷花的吗,咱们去莲池那看看,怎么样?”绿袖担心自家小姐憋坏身子,忙劝阮玉殊出去走走。
“不想去。”阮玉殊一来因为溺水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二来因为自己前世刚遭遇的事情,心情有点低落,对出去转转并没有什么兴趣。
“那小姐你想干什么呀,绣不绣花?我帮你把东西拿过来?”前世的阮玉殊生前爱刺绣,绿袖连忙提议道。
“不用了。”
“小姐,想不想去府里果园去采摘,咱们府上果园里的桃子熟了,可好吃了。”
“不去。”
“小姐,咱们去后山爬山怎么样,那山不高的,一点都不累……”
……
“小姐,那你想不想去书房看会书,我扶你过去。”绿袖看阮玉殊趴在那没精打采的样子,继续发挥自己的热情,努力的劝说着自家小姐。
阮玉殊见这丫头契而不舍的样子,一双眼睛热切的看着自己,好像拒绝她是件很残忍的事,如果自己一直这样的话,她相信这个丫头会一直在这唠叨不停,真是怕了她了。
“好吧,那就去书房看看。”阮玉殊接受了绿袖的最后一个提议。
“哎!”绿袖一听自家小姐答应去书房,喜不自禁,连忙跑过来,扶着阮玉殊的胳臂往书房方向走去。
温姨娘所在的院子名字叫雨薇轩,温姨娘闺名为采薇,取了她名字中的其中一个字,院子有前后院,后院住了他们娘仨,两侧还有东西院,住了些丫鬟婆子下人,院子后面还有一个大花园。
温姨娘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温姨娘当姑娘的时候读过不少书,她刚嫁过来那会儿,很得宠,因此阮修在前院特意修了一间大书房,阮修出手阔绰,买了很多书,书房藏书很丰富,都是阮修在温姨娘得宠的那几年添置的。
阮玉殊随意翻翻,多是一些诗词,四书五经什么的,这些书前世不知道读了多少,没多大兴趣,书房里还有一些民间故事,小说札记,倒是有趣,阮玉殊拿了本小说坐在凳子上看了起来,但是没看多大会,又开始趴在桌子上发呆。
绿袖见她又发起呆来,不过是将发呆的场所从闺房变成了书房,换了一个地方而已,嘴角耷拉下来,心里很着急,问道:“小姐,你怎么又开始发呆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告诉奴婢,奴婢马上帮你去办。”
绿袖看着小姐那样,以前的小姐不爱说话,但是很好伺候,最喜欢一个人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今天居然连最喜欢的书也不看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阮玉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阮玉殊重生后,觉得自己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懒洋洋的,还是前世最后的那段经历对她打击太大了,她见绿袖站在身边,一直啰里啰唆,吩咐让她下去,绿袖哪里肯依,坚持要陪着她。
阮玉殊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倒是个忠心的丫鬟,心里一暖,生出一分亲切来,绿袖瞅着她的样子,知道她什么都不想干,索性在旁边拿了小圆凳,坐在她旁边,学着她的样子发呆,看着她,但见阮玉殊,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半眯着,柳眉轻蹙,肌肤如玉,盯着门发着呆,小姐真好看,而且很耐看,百看不厌,绿袖看着看着居然痴了。
绿袖长得也是眉目秀丽,虽不及阮玉殊,却也娇憨可爱,她年龄并不大,跟现在的阮玉殊同龄,以前的阮玉殊性格软弱,对屋子的下人很好,加上绿袖从小跟着伺候,主仆感情深厚,绿袖并不怕她。
阮玉殊本来性格就喜好静,倒也不管绿袖,自顾自发呆,绿袖坐一会就坐不住了,见已经一刻钟过去,小姐眼睛还是盯着门一动不动,终是小孩心性,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这样是在想什么呢,可以跟我说呀,门那有什么好看的啊,不觉得无聊吗,咱们出去玩一会吧。”绿袖说完奇怪的看了门口一样,什么都没有呀?
绿袖觉得,小姐以前虽然闷了点,但是跟自己还是很聊得来的。
“不会无聊。”虽然看起来两人是同样的年纪,但前世的卫清漪死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了,绿袖在她眼里还是一个小娃娃,两人的想法大大的不同,她看绿袖,还是一个小姑娘,自己跟她并没有什么可聊。
“绿袖。”阮玉殊接着说道:“你不用管我了,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你出去吧。”阮玉殊被绿袖盯着发毛,打发她出去。
“是,小姐。”绿袖本来想继续留下来,但看见小姐认真坚定的表情,知道她的命令不容抵抗,不舍地往外走去,走前还回头担心的看了阮玉殊一眼。
绿袖走后,阮玉殊身子一垮,来到书房窗前的榻上,躺下,看着天花板,继续发呆。
没多大会儿,温姨娘急匆匆的进来了,后面跟着绿袖。
绿袖刚刚走后,其实心里一直不踏实,怕阮玉殊身子被憋坏,急忙去禀告温姨娘,温姨娘一听,放下的手中的事就赶过来了。
温姨娘跨过书房门口的台阶,看到女儿躺在榻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蔫样,就紧张起来,急急上前,探了一下女儿的额头,看没有发烧,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在塌边坐下,握着阮玉殊的手,柔声问道:“殊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有什么心事,告诉娘,别一个人憋着,那样会憋坏身子的。”担心的看着她。
阮玉殊的心事自然不能告诉温姨娘,加上刚来,她跟温姨娘还有点生疏,没有习惯过于亲近的相处,只是告诉她自己没事,不要担心。
温姨娘见她不想说话,也不勉强,但是她决定留下来陪着女儿,连忙吩咐丫鬟拿了绣工活过来,在塌边刺起绣来,两人一人刺绣,一人发呆,时不时搭一两句话,有温姨娘陪着,一天就这样过去,阮玉殊觉得心里很暖,郁闷的心情纾解不少。